这时人群的议论声似放大无数倍一般,一字不落尽数传入褚辉耳中。
“月国亡了,那尊贵的月国太子就这样逃了?真是讽刺,只是如今金国没了庇护,又该何去何从啊!若我会武功,定要将那褚贼千刀万剐!”
“谁说不是呢,月国在,尚能保我金国一方安宁,如今月国没了,我们不过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都怪那什么狗屁太子,月国何等强盛,若不是他,又怎会落得个被灭国的下场!”
“月国没了,大萧不会放过我们的,一切都完了!”
“还不是那太子……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东西!,那可是月国!萧氏与月国打了多少年,何时见月国落于下风,定是那褚辉通敌!”
“……”
人群议论纷纷,各执所言,忧心伤怀者、事不关己者或藏有私心者比比皆是,但无一例外的便是,他们深深认定褚辉是罪人,是造成月国灭亡、让他们失去庇护的罪魁祸首!
没有一道质疑的声音,无人为褚辉辩解。
突然,褚辉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似极度渴望得到那人的认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明河,我没有通敌,没有临阵脱逃……”
看见眼前之人这般模样,那被叫做明河的男子脸色一沉,当即反驳道:“你当然不是,我信你。”
“谢谢你,还愿意信我。”
“……明河,你后悔当初救了我吗?”褚辉顿了半晌又开口说道。
明河,姓萧,单名一个影字,萧国六皇子,萧国便是将如今风光无限的萧氏。
萧影温声说道:“不曾后悔。”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尽管他已尽量放柔了声音。
褚辉苦笑:“我现在不过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倒不怕我连累了你。”
萧影看着褚辉的眼睛,不似玩笑的模样:“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谈何连累?”
此话一出,褚辉愣了片刻,毕竟那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要忘了,却不知萧影竟还记得。
“你伤还未好,待你伤好了,我会带你回月国,不会让你等很久。”萧影说道。
褚辉低下了头,并未答理萧影的话,悲愤之心稍稍平复后他现在心里乱得很。
自他重伤醒来,已过去半月,此时距离月国灭亡早已过去一月之久,回想起昏迷前夕月华宫突起的那场大火,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再者,从自己醒来之后,便一直不愿相信月国没了,他不说,萧影自是不会主动提起,就连那告示还是前几日才知道的。
如此一来,他便更不知自他昏迷之后,月国的下场到底如何了,他的父王、母后又如何了……
“明河,萧月两国之战,你可知晓些什么?”
萧影掩去眼底的惊讶,这还是褚辉第一次主动问起有关月国的事情。
于是斟酌一番后道:“萧月两国之战,我被派去了青国平乱,于其具体细节不知。你是觉得月国被灭一事有蹊跷?”
褚辉点头:“通敌之事子虚乌有,我心自清,既然如此,月国又怎会败?”
萧影是聪明人,他自然也猜到了这场大战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月国乃上古大国,而大萧崛起不过百年,父皇打了半辈子仗,萧月两国鼎立的局面从未被打破,而此次,大萧仅用半年时间就拿下了月国,这其中必然是有蹊跷的。”
褚辉伸手,捡起地上的碎纸,盯着那上面的字说道:“你可知皇宫那场大火?”
萧影回道:“有所耳闻,但除了当日在场之人,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褚辉不禁回想起当日之事,因说道:“月华宫被萧军占领那日,我与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萧影疑惑出声:“李常青李将军?”
“正是他,我那日执意闯皇宫之时,是他拦住了我,听说此人最是衷心,可那日他见到我时却没有杀我之心,大萧既然要灭月国,就绝不可能放过我这个月国太子。”
听闻此话,萧影沉思半晌,没有说话。
月国战败蹊跷,暂且不提李将军的反应,先想想月国那场大火又是为了什么?
毁尸灭迹?还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萧影眉头紧锁,实在难以摸清放那场大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往父皇攻占他国时,从未见他将哪国皇宫烧了的,可为何一到了月国,就要做出此番举动?这不像他的作风。
萧影在脑中思索时,褚辉也没有闲着。
说起来皇宫那场大火起的太不应该,话说只要将皇宫占了便是,为何还要放一把火,未免有些太不对劲,月华宫何等繁华,白白的烧了岂不可惜?
莫非是为了毁掉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为找什么东西……
若是要毁掉或是要找到什么东西,非得是要放一把火才能做到的,必然藏得极其隐蔽,藏得极其隐蔽的东西,还在月华宫……等等!会是那个吗?!
如果真是那个东西的话,确实藏在月华宫中,其所藏位置隐蔽,外人若想找到,恐怕将皇宫掘地三尺都不一定能找到,恼怒之下一把火烧了皇宫倒也能解释得通。
但那东西是皇室秘密,外人不可能知晓,萧氏如何得知?难道只是一个巧合?
可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东西对他、对月国而言都太过重要,万不可落于外人之手,一定要将那东西拿回来他才安心。
这个想法一出,褚辉便再也坐不住了,如今算来,距离月国战败已经过去一月时间,又加上大火焚烧,保不齐那东西到底还在不在,褚辉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回到月国的计划,想要早日将那东西拿回来才好。
马车外传来阿叁的声音:“主上,褚公子,竹园到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到了竹园门口。
竹园之所以名竹园,只因这园子翠竹环绕,依山傍水,僻静安逸,故取此名。
驾车之人名阿叁,是萧影的手下,褚辉第一眼见到阿叁时便觉眼熟,但未多问。
萧影轻轻掀起帘子的一角,看了一眼外面,随后收回手,先褚辉一步下了马车,转身便要去扶身后之人。
哪知褚辉早已经稳稳当当立在他面前。
萧影只得暗暗压下刚抬起的右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一脸平静的看着褚辉说道:“你先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褚辉问:“今晚还回来吗?”
萧影答:“应该不回来了。”
听说萧影今晚不回来了,褚辉应声点头,回头望向萧影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才收回视线,与阿叁一同回了屋内。
夜晚很快来临,此时正值霜降,夜里的风已经有些冷了。
褚辉伏在桌上,看着外面皎洁的月亮,心中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回月国,但阿叁是明河的人,如今自己重伤未愈,明河定不会让自己现在就走,所以要想个办法摆脱阿叁的视线。
恰好这时,阿三进来了。
褚辉假意打发阿叁去添壶茶水,然后趁人转身之际,忽然抬手,一声闷响,阿叁倒地。褚辉立马上前,伸手扶住了即将栽倒在地的阿叁,随后将人放在一旁的桌椅上,趁着月色离开了这里,独自一人踏上了归途。
翌日清晨,萧影回来了,他迫不及待推开园门,刚跨入门口时,便觉有些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素月要么在看竹子,要么便是在出神发呆,定不会还在昏睡,而且如今不止不见褚辉,连阿叁都没见着。
心中顿时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萧影想也不想立马跑进屋内,结果只看到了伏在桌上昏迷不醒的阿叁。
萧影下意识四处张望,还想找一找某道熟悉的身影,但不出意外,他并没有找到,眼睛一瞥,忽然看到了压在阿叁手边的一封信。
萧影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胡乱将桌上的信拆开来看。
信中内容甚是简单,只留“勿念”二字,字迹龙飞凤舞,笔锋走势恰到好处,不是褚辉的字又是谁的字?
无奈放下手中的信,心情犹如高山倾倒,山河崩塌,萧影缓缓转身看着屋外之景,为什么不再多等一等,等我与你一同前往……是不愿意吗?
回头之时,忽然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剑,他沉默了片刻。
随即取来笔墨,在勿念二字之下又添了几句,而后又将信压在阿叁手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褚辉也不知如今自己在哪,只知还没有出金国边境就是了,眼看着天色将晚,只得勒了马儿,寻了一处破落小屋暂时歇息,待明儿一早再继续赶路。
褚辉摸了摸马儿头顶的鬃毛,将其安置好后,就进了屋。
一进这屋,一股朽木腐坏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褚辉轻微皱眉,捂住口鼻开始打量起这间破屋来。
这破屋里供了一尊佛像,佛像之下又放了一张蒲团,两者之间置了一张朽败不堪的木桌,不过桌上贡品早已不知被何人一扫而光,又因这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明亮的月光透过屋顶的洞照了进来,给眼前的佛像笼上了一层深深的阴影,夜里瞧着,还怪瘆人的。
除此之外,这里什么也没有。
褚辉取下遮挡形容的帷帽放在一边,正准备躺下时,忽地听见外头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因极其短暂,并未听清是何物发出。
但褚辉还是瞬间警惕起来,如今抓他的告示满天飞,不免就多了留了几个心眼。他心知自己如今的处境,万不可将自己的容貌让与他人看见,省的麻烦。
如此想着,褚辉快速起身,将帷帽戴好,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此时又听着外面的动静,褚辉不觉紧张起来,所谓静观其变,不可莽撞,到底先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闹出的声响。
褚辉趴在窗边,凝神屏气,透过一条小缝,偷偷打量着外面的动静。
观察的间隙,褚辉倒是想起一件怪事来,这一路走来,竟不曾见过一张自己的追杀令,真的一张也不曾。
当初走在路上都要被塞一沓的追杀令,如今全都消失了,就像是被人故意处理掉了,处理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当真神奇,如若知道是谁做的,他定要亲自登门好好感谢一番!
突然,那声响再次传入褚辉的耳朵,比起之前,声响闹大了不少,似是树枝折断的声音,还杂了点刀剑摩擦之声。
这可不是什么好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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