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林长情想起，宫夏铭被命为冰碴子的由来。是每次虞芯礼貌打招呼，对方都只是冷淡的应一声。
还有一次是某个周末，她们几个出去玩，然后她不知道干嘛去了，宫夏铭一直打电话过来，虞芯见她半天没回，就帮她接了电话，然后就被宫夏铭吓到了。
自那事起，林长情除了上课，手机基本不离身。
“他平时不那样的，”林长情想挽救一下宫夏铭的形象，斟酌用词辩解道，“他就是典型的外冷内热。”
虞芯：“在我看来，冰块儿不分内外。”
“……”
也对，刻板影响最难改变了。
一旁的李成书抬起头：“虞芯，我也得走了。”
“啊？你也走？”虞芯来回看她们两个，有些愤慨，“你们！”瞪了两秒，她又泄了气，“哎…谁叫我没有哥哥跟舅舅呢。”
林长情安抚性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朝老板喊：“老板，有两份面改打包。”
老板：“没问题。”
十分钟不多不少，老板把面煮好，接她们的人也到了。
在看到来人时，林长情愣了下。接李成书的人不是她舅舅，是另一个叫温如故的男人。
温如故这次穿的比较休闲，米白色的毛衣加黑色运动裤，头发也懒懒的耷拉着，少年感一下就出来了，像个高中生。
看见林长情就主动朝她打招呼，林长情也礼貌的回应。
然后温如故提着李成书的东西，倆人就出了面馆。
看着他们的背影，林长情突然想起夏境天生日那天，她跟宫夏铭那个意外的拥抱。
那时候经过的三个女生说过的话。
———“他女朋友好娇小。”
———“这叫最萌身高差。”
宫夏铭一进来就看到林长情站在门口，以为是来迎接自己的，唇角微微勾起。原本伸手想拿她手上的购物袋，却发现她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
动作顿住。
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
两秒后转头，发现她还没回魂。宫夏铭眯起眼睛，笑意渐收，唇角拉直。下一刻，伸出的手转而一抬，盖住她的脑袋，然后轻轻一扭。
后者目光转回来看向他，神情带着疑惑。
宫夏铭俯身与她平视，眸子黑漆漆的，有什么情绪在里面涌动。
好半晌，他才开口。
“你的新年愿望是不是想换个哥哥。”
林长情听的一愣，极为诡异：“不是啊。”
“这样啊，”宫夏铭眉眼一松。随后，盯着她灵动而无辜的大眼睛，起了逗弄的心思，拖着腔说，“但我的新年愿望想换个妹妹。”
“？”林长情脸垮了下来，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
宫夏铭又看了她几秒，而后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购物袋，面无表情转身出面馆。
“……”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做错什么了？！
什么叫想换个妹妹？！！
他！他！！
他凭什么！！！
一股莫名的血气直窜天灵盖，林长情锁着眉追了出去。
新年将至，步行街道两侧的路灯上，挂满了红灯笼以及新春祝福语。为城市披上了节日的盛装，增添了浓浓的年味儿气息。
“为什么？”林长情跟在后面，内心五味陈杂，巨大的心慌向她袭来，边走边问，“你为什么想换个妹妹！”
宫夏铭没搭理她，走到机车面前，自顾自的戴上头盔，然后把另一个头盔递给她。
林长情不接，异常气愤：“你说啊，为什么？”
她十分不解的看着他：“我得罪你了吗？”
“我抢你零食了？”林长情望着他，“我光吃饭不洗碗？”
宫夏铭垂眸看着她，依然不说话，手就那么举着，但唇角在头盔下悄悄弯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最近圆滚滚跟我比较亲？”
沉默。
“......”
林长情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要死也让人死个明白啊。
再说，她也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给她判死刑。
僵持半晌。
林长情脾气也上来了，音量拔高：“你说不说！”
见人似乎真的要生气了，宫夏铭也不在闹她，动了动拿头盔的手，淡淡道：“回家。”
回什么家！
你是耳朵不好使吗？
林长情皱眉，脱口而出：“宫夏铭！”
这一声喊出来，倆人皆是一愣。
林长情立刻咬住下唇，瞪着眼睛。
她刚刚喊他什么？
全名。
对，你喊了他全名。
“......”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宫夏铭挑了下眉，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喊我什么？”
他这个样子像是要揍自己，林长情下意识后退半步，咽了咽口水，气焰消了大半，很没底气的回：“哥哥。”
宫夏铭：“再喊一次。”
林长情乖乖道：“哥哥。”
宫夏铭：“......”
还挺识时务。
看不懂他什么意思，林长情别开眼，心里闷得慌，很不高兴的说：“所以你为什么要换掉我？”
“嗯？”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这么在意，宫夏铭假痴假呆，“我什么时候说要换掉你。”
林长情：“……”
林长情：？？？
所以他刚刚说那种话是为了逗她玩儿？
豁然大悟。
弄半天只是逗她而已！
他怎么！怎么能！这样！！
林长情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丢脸，不想就这么给他放水：“刚刚。”
宫夏铭：“我点名了？”
林长情一噎，瞬间无比憋屈。
“那你干嘛对着我说。”林长情伸手拿过头盔，不情不愿的戴上，心里很不舒服，板着脸说，“我问你半天也不回我。”
意识到她真的在生气，宫夏铭抿了抿唇，默默坐上车，反思的同时想想该说点什么哄哄她。
“你看我着急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好玩，”林长情跟着坐上车，委屈突然涌上心头，鼻尖一酸，谴责他，“你怎么总这样欺负我！”
听见声音不对劲，宫夏铭立刻转头看她，发现小姑娘眼眶都红了。心脏一紧，滚了滚喉结，莫名觉得紧张，没什么底气道：“哥哥只是跟你开玩…”
“开玩笑你也要有个度啊！”林长情打断他。
每次都这样。
很好玩儿？
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失控，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哽咽，然后眼泪唰的一下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害怕。
真害怕。
换掉等于不要她。
这让她非常焦灼和恐慌。
她从7岁就开始经历离别，奶奶去世后自己就是个留守儿童。
那一年经历的一切，没有一个人理解。
林佳也不理解...
没人懂她，感觉被全世界抛弃。
认识那么久的姑娘，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玩笑话哭。宫夏铭顿时无措起来，也觉得自己刚刚太过分，极为后悔。
他脱掉头盔下了车，把林长情的头盔也摘下来，这才看清楚全貌。
小姑娘好看的眉拧成了毛毛虫，眼睑向下，眼眶跟水龙头似的，不停往外面冒泪水。长睫都都打湿了，挂着细细的泪珠。她咬着下唇，轻声呜咽着，看起来委屈极了。
让人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伸手用拇指指腹抹掉她刚冒出来的眼泪，低声跟她道歉：“哥哥错了，对不起。”
发现拇指没用，他就上手掌给她擦。
奈何，双手都湿了，女生的眼泪还在往外冒，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宫夏铭身上没带纸巾，最后只好用衣袖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温声哄：“都是哥哥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别哭了好不好。”
“……”
好半晌。
林长情眼皮抬了下，看到一张不知所措的脸。
他们正在一颗大叶榕树下，顶上的路灯透过茂盛的树叶照射下来，有风吹过，树叶的光影在人身上来回晃动着。
掠过少年的脸庞时，莫名显得颓。
像个束手无策的败将。
林长情顿时有点后悔跟他较真。
毕竟那些事跟他没关系，他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只是像平常一样和她玩。
她想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让它往外涌。可情绪一旦投入，一时间也管不住它。
这时，一个驼背的老奶奶，抱着一大捆玫瑰花经过。看到这一幕停下了脚步，然后抽出一支包装好的玫瑰，拖着沧桑的嗓音：“小伙子，怎么把女朋友弄哭了。来，买朵花哄哄她吧。”
闻言，林长情立刻禁了音。
水汪汪的眼睛猛地看向宫夏铭。
“女朋友”几个字她听到过几次，但都是别人说的悄悄话。没有一个像老奶奶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她顿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宫夏铭完全没心思理会旁人，手上的动作随着她的反应顿住。
两双眼睛对望着。
半天都哄不好的小姑娘，此刻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泪水在眼眶里回转了下，然后就消失了。
还挺神奇。
没得到回应，旁边的老奶奶又喊了一声小伙子。
他才回神般眨了眨眼，侧头对老人家说：“奶奶，这是我妹妹，不是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老奶奶盯着林长情看了又看，语气有些惊讶，“年纪这么小就结婚了？”
林长情：“......”
宫夏铭：“......”
老人家声音很大，跟装了喇叭似的。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重重的朝宫夏铭哼了声，板着脸说：“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得到后就不珍惜了。”
而后，目光一转，似乎极为心疼哭鼻子的小姑娘，一副热心劝说的样子：“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还小啊，还扯不了结婚证吧，孩子应该也还没生吧。”
说着她还靠近了些，似乎是要放低声量，但又没那个效果：“我告诉你啊，没生就赶快分了。他现在就这样对你，生了孩子以后更不会对你好了。”
“....…......”
见老人家越说越离谱，宫夏铭再次重复，音量拔高了一些：“奶奶，这是我妹妹，是妹妹。”
老奶奶听后极为震惊的啊了声：“生了个妹妹！”
宫夏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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