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周六,一早,在弗洛伦萨接机的车队几乎包圆了小半个停车场,秋季此地晨风厉色料峭,每辆车前都立着三四个肃穆以待的高壮Alpha。一水黑漆轿车中,最醒目的是一辆水蓝色老爷车,尾翼上喷涂着“F.C.”。

卡莫拉家族曾是托斯卡纳地区最具影响力的社会组织,事业逐步合法化转型后,现下业已在欧陆运输公司位列前茅。

将平时分外乖顺的粉色中长发拢在脑后挽成一个小结,露出光洁的额头后,在机场换上那身通体黑色的意大利北部传统修身剪裁西服的凌安,本身的锐利之色完全显露出来,上车后,他直奔主题:“伯德艾丁怎么说?”

“白袍子向来不愿意和我们交往,今天他倒是来个大早。”脸侧眼下有两块颇有隐喻色彩纹身的弗朗西斯科名义上也算是凌安的堂兄,是个张扬跋扈的S级Alpha,性格乖戾,是远近闻名的街区头目。就那么毫无顾忌地随时随地散发着焦油味的安抚信息素,语气满是不屑:“眼见我们出面调和,他又出尔反尔,修订案他承诺会带头提撤销,但非要我们承诺给他孙子安排个出路才行。”

当日午餐前,一夜未合眼的凌安,强忍着此刻侵袭而来的疲倦感,因为,他终于又见到了那个,为章淳和他制造了长久麻烦的主谋。

伯德艾丁。

花白的胡子和头发连成一片,带着及脚面的白袍子融成一体,凌安眯了眯眼,不苟言笑地的礼貌问过好,带着身后几名手下,坐定在会客书房的主座上,才眼神示意人为其看座。

在这争取已久的机会面前,凌安没表露出丝毫急切。

伯德艾丁联合北部几个小党,向国会提起外商引进法修订,意在向工会释压,让他们接受自己的人选,为其法学院毕业的孙子次年在大区内竞选上争取资本。

此前几次派出下属商议失败,凌安本已不对从他这里解决问题抱什么希望。

可机会就这么送上门来,伯德艾丁自己造下口业,偏偏得罪的是当地另一大势力,除了卡莫拉家族外,再无人能有出面调和的分量。

凌安得知有此机会,周五下班后,一秒都未拖沓,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踏上了返程的航行。

事情解决的还算顺利,从养父手中继承来的人脉,凌安一直妥善维护着,今天无非是自他腰包贴上些人情债,可总归修订案的风波提前告一段落。

阳光透过沉重古老带着年代气息的落地窗门落在书桌上,窗的上方是碎玻璃马赛克花窗,调解谈判的午餐顺利进行后,正是最明媚耀眼的时候,上面旺盛开放的,是丝兰。

“卡罗尔做得很好,你也辛苦了。”对自己两位副手这阵子的辛劳,凌安给予了克制的肯定。

不同于姿态随意散漫地半靠半躺在沙发上吸烟的弗朗西斯科,一看便是律师装扮的卡罗尔坐姿严正地在书桌另一端,积极回应了老板的称赞:“是老板早有准备,我们才能这么及时地抓住机会。”

“粉色头发,很个性嘛。”弗朗西斯科对正事毫不在乎,关注点都在邪门歪道上:“见到那个Alpha了?也是终于搭上话了,怎么样?”

花窗上摇曳的花苞对抗着秋色,午后和煦的暖阳带来一阵轻松,风声柔软,缕缕白云点缀在蓝天。

他答:“都好,比我想得还要好。”

“不久之后,我就会带他回来。”

从伯德艾丁动身开始游说,到风波彻底平息,再到消息传到ZR制造的战略部,再等到文件递到章淳桌前,距离再一次的选址会,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凌安还是照旧上班,不管是私下还是在公司,见到章淳照旧笑盈盈地打招呼,与同事之间亲善友好,对谁都体贴善意。

易感期的前一天,章淳在办公室桌前,握着那把钥匙,出神地坐了很久。

凌安进来时刚巧撞见这么一幕,他轻咳一声,见受惊的人赶忙把钥匙丢进抽屉,凌安手动拉上了隔断的门,说及正题:“结合战略部和业务部的材料,我做了新一版的汇报方案,下周选址会上用的,呈您过目。”

随手指了个桌上的空地给凌安,示意他放在那后,章淳客气地道了声谢:“谢谢。”

不知道这谢为何,但凌安还是眉眼弯弯地答了“不客气。”

“您也辛苦了,有什么需要的话,您随时叫我。”

章淳沉默着点点头。

却不料,凌安走出去半步,又转回身来,眼神流转,稍加思索后,道:“我朋友说,易感期喝一些甜食,也会不那么难受。”

办公室的窗开着,入了秋,B市的温度跳了水,这几日凉意钻心,吹进来的风也让人心里发颤。

停了很久,章淳小声说:“又不是高中生,谁还会信这些……”

好心被驳的凌安也不恼,唇角依旧勾着发自肺腑的弧度:“不知道,我是Beta,没机会验证是真是假。”

他是真心觉得眼前这个Alpha低着头讲这话时的模样很是可爱,像上学时被批评后偷偷碎碎念的邻桌,只敢用平整寸发头顶上小小的旋对着人,下课后还会和同学一起结伴去小食店喝热可可。

这样想着,凌安便问:“刚好明天周末,今晚下班之后,如果没有其它安排的话,我请你,去江心洲新开的咖啡店点杯可可试试?”

章淳瞪圆了眼睛,盯着那张诚心邀约的脸许久。

哪有下属会这么直接约上司?

哪有秘书会这么直接约老板?

在公司,章淳总是很注重和下属之间的边界,他本不是一个善于冷脸厉色发号施令的人,可群狼环伺的环境,叫他不得不收起自己全部的柔软。

他该冷淡拒绝的,这种跨越上下属关系边界的行为,之前那一次借宿已经足够逾越,之后又收了钥匙……

就算凌安是他挑选进来的人,这也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可那坦然诚恳的脸上,不带一丝一毫纷杂的情愫。

……

下班后确无其它安排的他,又不是一个擅长编造谎言拒绝的人。

热可可端到面前时,章淳还陷在那个疑问里:该怎么在下班时间、非公务场合,面对自己的秘书。

凌安看他半天不动,就那么盯着杯子顶的热气发呆,委实招人喜欢。

“这家店是全球连锁的,我之前在意大利工作时,下班后也经常和同事去喝。没想到我才回来上班,江心洲就也有了。”凌安主动递了话茬:“B市发展真快。”

章淳缓缓颔首,在接着聊“意大利的工作”,还是聊“B市发展”之间,选择了更严肃些的前者,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总归没有冷场。

“希望对你易感期有帮助。”临别前,凌安说得诚心诚意。

“谢谢。”

就算凌安没看出来,章淳自己也知道,他那热可可喝成冷可可,一个空杯子还要端起来抿两口,拖拖拉拉地,就是不想回家。

上个月是章父带着续弦陈佳去外地过生日,这次易感期,家里的人,他最不想见的,个个都在。

直到章淳被送着坐上的士,两人就这样分别在咖啡店门口昏黄的路灯下,谁都没提钥匙的事。

是夜,凌安独自在家,睡得并不踏实。

次日一早,在家处理意大利运输公司工作的凌安,一早上也没看进去几行字。熟悉单词拆成字母在眼前乱窜,他心不在焉,那些字母便更是胡乱地飞来飞去。

这几个月来,他已摸清了章淳的路线,往往是从半山的宅子里出来,上山登顶,在一条生锈的绿色长椅上过夜,次日天亮前下山。凌安开着车在附近盯梢,稍有风吹草动,凌安便会像上次一样,为他驱赶那些杂乱的干扰。

可上次在半山坡,他现在这台车子已被章淳见过,前阵子忙忘了,置办新车的事一直搁置着。

不等他为今晚如何步行上山过夜发愁,门铃响了。

“叮——”绵长的一声。

透过闭路电视,凌安看到的,是那个憔悴疲倦到了极点,和昨晚分别时判若两人的章淳。

昨夜回家后,章淳在自己那狭窄无窗的卧室里感受着身体的一点点变化,彻夜无眠。

他身下是一张实在小得可怜的床,完全没有随着房间的主人一起长大,夜晚入睡时,要把手搭在书桌边的转椅上,才能侧卧时伸直手臂。还好他在中学五年级时,身高就停止在了一米八二,没再多长一点,床头又延出一小块,刚好够他一整条平躺下来。

几乎就那样睁着眼,章淳熬过了一整个晚上,凭借门缝里溜进来的光亮,以及外面开始有了佣人辛劳的一点响动,他知道,早上来了。

热可可起了一点作用,或许是,总之,他起床吃过舒缓剂,平静地和那一大家人一起用过早餐,面对席萤夹枪带棍的讽刺,他也忍住了冲动,虽然还是偶尔有点点花香泄出,好在没人能限制他提前用完餐离席。

躺回不分昼夜的卧室,还不等他庆幸那杯慢条斯理品尝的可可之作用,门外便响起席萤的叫闹:“什么东西,一个Alpha,竟然还是花香的,把家里搞得像窑子一样……”

血液流动都要比平时更快,章淳努力装作没听到,可随后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章淳体内的火,席萤说:“和他妈一样,天生的下作货色。”

几秒之间。

“砰——”

章淳冲出门,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跟在席萤身后的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席萤就已经被钳着脖子,被死死扣在了墙上。

即便章淳只是低阶Alpha,此刻也无人敢上前阻挠这个眼中布满血丝的野兽。

这不是他第一次反击席萤,准确来说,章淳不止一次在梦里,以及在激素控制下,任由大脑生产一些他终于鼓起勇气来反抗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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