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知乐走进教室的后脑勺,度星辰心里颇有几分懊恼。
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抬起脸恢复如常。
温知乐侧过头来若有所思,眨眨眼却又单纯的笑。
两个人都不是傻的。
温知乐知道度星辰刚才好像想亲她,度星辰就更知道了。
喜欢让人变得不自在,一如身后跟着她的少年,亦步亦趋踩着她的脚步,比平日多了几分乖巧,虽然他人高马大的缩在娇小的她的影子里,怎么看都滑稽,却更显可爱。
不同于度星辰厚脸皮压下的尴尬和害羞,温知乐却是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她像嚼糖豆一样往嘴巴里塞了两颗药丸,水也没喝,就这么咬着吃,翻开英语课本默背单词和课文。
赵茜茜眼尖,挥了挥手掌,“什么味,你吃甘草片了吗?”看见她咀嚼的动作,大吃一惊,“干吃啊,你真是个狠人。”
温知乐没有吭声,正专心背单词呢,赵茜茜说的话她没听见,只看见她嘴巴在动。
尖锐的耳鸣倏尔钻进耳中,就像是成熟了一波又一波的脑电波袭击,温知乐停下背单词的动作,捂着耳朵,过了好一阵子才消失。
赵茜茜的声音忽远忽近,“怎么了?我吵到你了吗?那我不说话了。”
“没有。”温知乐慢吞吞的回答,朝她露出一个温软的笑脸。
放学后,度星辰在收拾课桌,温知乐转过头来趴在他的桌上,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他的动作。
许是因为打球的缘故,度星辰的手掌大,手指也长。手骨分明,在落日之下手白的实在好看,温知乐看的目不暇接,上方看去她的眼睛跟着转来转去,像机器人似的。
度星辰收好东西,把手拿过去晃了晃,“傻了?”
“今天没有晚自习。”温知乐慢慢说,“我们还去吗?”
“去哪儿?”度星辰问罢,骤然明了温知乐的意图,他马上拒绝,“去不了。”
酒吧那种地方,他是不可能再带温知乐去了,虽然他答应帮她完成月亮计划,但如果会危害她的健康,那他指定是不干的。
“嗯?”温知乐疑惑,因为姿势的缘故,带着淡淡的鼻音。
度星辰语调微凝,看了看她,“我得去医院。”为了拒绝,他搬出了度常衡。
温知乐好似才想起来,“哦,你爸爸受伤了……”她犹豫了片刻,“我也去。”
度星辰:“?别——”他不是真的要去,只是借口而已。
“怎么了?”温知乐不解的看向他。
对上她那双眼睛,度星辰犹豫了一刻,随即放弃了,“行吧行吧,走走,那你收拾东西。”
伴着落日的余晖,温知乐跟在度星辰身侧,她还是习惯把自己的手塞到度星辰的掌心,他会顺势牵好她。就这样穿着蓝白色校服融入了普通的行人之中。
在路边,温知乐挑了一些橙子和苹果,她提一会儿手就酸,度星辰接过来拿着,揉了揉她掌心被勒出的红痕,说:“这么娇气啊。”
“很重的。”温知乐诚恳的回答。
度星辰提了提,也没觉得哪里重,不过揉弄她手心的动作又放轻了一度。“疼不疼?”
“不疼。”温知乐摇头,将度星辰看了又看。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度星辰将她的手牵好,没好气的说。
“我喜欢看你心疼我。”温知乐更贴近他几分,露出经典的傻白甜式笑脸。
“……说话矜持点,我可没有心疼你。”度星辰否认的很快,耳根子迅速红了。
温知乐就像是书上刚刚长好的苹果,稍微擦去白霜,就露出里面饱满多汁的果肉以及漂亮的色泽。
度星辰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苹果,好像苹果的芬芳也从过塑料袋被风吹到了鼻息。
甫一进入医院,消毒水味就跟着钻入鼻孔里,温知乐攥紧了度星辰的手,说:“医院死了那么多人,这里会不会晚上闹鬼啊?”
“几岁了,还信鬼神邪说。”度星辰嗤笑一声,晃了晃她的手,“别怕,阳刚之人在此。”
这话逗笑了温知乐,她哦了一声。
精准的找到病房,度星辰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浅黄色针织长裙的女人,齐肩的黑色头发在灯光之下起了一圈柔软的弧光,她正在拿湿毛巾擦拭病床上男人的手臂,桌上放着一个温水盆,旁边立着一个天蓝色的饭盒,另一边摆放着一束向日葵,屋子里传来淡淡的温馨的气息。
度星辰唇角的笑就此褪去。
女人见到他本能的紧张,不知道怎该怎么称呼,只好冲他点了点头。顿了顿手,“吃饭了吗?”她伸手去摸饭盒。
“别管我。”度星辰不咸不淡的回应。
女人止住了话头,也不好问名字,更不好问度星辰身边而跟着的女孩子,不过看两人握着手,应该是情侣。她揉着毛巾,“我给你爸擦擦身子。”如此解释。
“嗯。”度星辰也没说什么,不欲和她多说。
“星星。”温知乐叫度星辰。
度星辰这才解释,“姜小姐,我爸是为了救她儿子才受的伤。”
姜又宁马上再次站起来,冲温知乐点了点头。
度星辰停顿了片刻,才又说,“这是我女朋友。”
“长得真漂亮。”姜又宁认认真真的端详了会儿温知乐,诚信夸奖,“姑娘你坐这儿吧,我出去倒水了。”
“好。”温知乐点头,又听她问,“没吃饭呢吧你们俩,要吃点什么,我回来买点。”
度星辰本想拒绝,却见温知乐坐姿乖巧,双手放在膝盖上,一错不错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好像没有要走的打算,他叹了口气,“你看着来吧,”说罢补充,“不要辣的。”
姜又宁自然只管答应下来。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度星辰看了一眼时间,听见温知乐的声音,“你爸爸长得也很帅。”
“戴着呼吸罩也能看出来。”度星辰走近两步,手放在椅子背上。
“看眉毛和眼睛,还有鼻子,眉峰凌厉,看上去不太好说话,鼻梁很高,眼睛我猜是双眼皮,因为你也是双眼皮。”温知乐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话多了一点,她本身画画的,就擅长从面部细节洞悉一个人的性格。
度星辰随着温知乐的话,难免认真去看度常衡的脸。
于是瞧见他呼吸罩之下,脸上被刮蹭的伤,脖子上也是,血红的道道。
头发被剃了,因为后脑勺也有伤口,创面不小,需要仔细的消毒处理,头发会很碍事。
寻常跟他横眉冷眼的男人,此刻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脆弱的呼吸打在呼吸罩上,白成一片。
度星辰直起腰身来,“丑死了。”如此说。
他偏头看向窗外,夜色浓郁,路灯一圈一圈打在远处的马路上。
——
你永远都是这样,家国大于一切。
别人的命是命,你儿子的命不是命。
那天,
我差点死在别人的勒掐之下的那一天,你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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