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刘琳，女，31岁，安和市内臾县人，现住青青家园青青公寓三楼1103室，系益邦投资试用期员工，12月6日凌晨5：23分被发现死于青青公寓正门前右前方绿化隔离带旁停靠的宝马车驾驶座上，死因初步断定是锐器刺破心脏，大量失血导致心搏骤停；死亡时间初步预测是12月5日22时至12月6日1时之间。
刘斌拿着技术科甩给他的现场勘查报告，正站在自己的车前，抬头看向被黎明的微光照得一片绚烂的青青公寓那一扇扇窗口。
窗口虽然紧闭，窗后浮动的气息清晰可闻；这里紧邻马路，为了避免事态扩散，尸体和车辆完成勘察后已经迅速被带走。
刘斌跺跺麻木的双脚，暗自庆幸自己的坚持。
他刚从千里之外的怀平押送一名犯罪嫌疑人回来，按规定有两天假，但他知道队里的人手都集中在失踪案和718纵火案上，再有案子或许有他的机会，就直接睡在宿舍没回家，这两年他一直苦苦等待着这样的机会，虽然很渺茫。
谁知刚筋疲力尽地躺到床上，队长皮克就从郊县的纵火案现场打电话让他出现场。
他匆匆赶到现场时，技术科完成勘察已经撤离，只留下带队警官等着他在报告上签字。
“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带队警官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吐出一口浊气，“老皮不要命了，手里的案子还没完，这个案子又抢过去，还盯着尽快尸检。“
刘斌佯装不在意他话里的意思，其实他明白这案子皮克并不打算给他，“其他案子都快收尾了吧。”
对方难得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些许宽慰的口气，“凶器是一把随处可见的水果刀，应该是死者推开门的刹那被凶手袭击，一刀毙命，还拉住死者的大衣挡住了喷溅的血液，事后把尸体整齐地摆放在座椅上，车门关上，很老到，我们在车里车外提取了不少毛发指纹，不知道有没有凶手的，照凶手这不慌不忙的架势，我觉得悬。”他指着四周，“这是个三角地带，没什么用处，所以也没按摄像头。保安室在公寓一楼大厅，对外面的事一问三不知，什么也没看见听见，更别说脚步了。”
刘斌再次抬头打量四周，这里是青青社区青青家园公寓，公寓是一幢十七层的小高层，与向阳南路的隔离带形成45度夹角，出事宝马顺着隔离带，停在距离夹角顶端七八米的位置上。
他对这块区域并不陌生，马路对过是滨城师范学院的后门，从后门进去是一片小花园，去年两个恋人在小花园遇害，后门就被封死；青青社区属于中低档社区，青青公寓与它们只是用绿化带隔开；凶手想安然逃离作案现场实在太容易。
“没发现死者的手机？电脑是不是也丢失了？”报告上写道后排座上只放着一个电脑包。
“有可能。”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
刘斌原想作罢，还是问，“死者房间没有任何发现？”
“你去看看就知道，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取到两枚指纹和几根毛发。”看刘斌没再问什么，他抖抖烟灰，话里有话。“今天赫队组织遗案的犯罪心理研讨会，你怎么不想着去听听。”他猛吸几口烟，
“是呀，是很遗憾。”刘斌脸上突然流露出沮丧。
警官叹口气，好一会儿，“当警察不容易呀，特别是一个好警察，你看赫队，我是没想到他会得PTSD，多硬的一个人，他刚进一队时就和我们一起下河捞尸体，巨人观尸体，干多少年的老警察都受不了，他没事；听说他家里不想让他再上一线？”
刘斌抿抿嘴，对方不等他回答接着说，“犯罪研究中心是新成立的部门，受厅里直管，依我看前途不错，所以，老弟，别一条道走到黑，转个弯也许又是一片天地！”
太阳慢慢升上来，三角地带宝马停留处的一圈白线虚得几乎看不见。
老赵到的时候，刘斌正蹲在白线处一动不动。
老赵拎着两袋包子，递给他一袋，也蹲下来，“我从队里来，死者单位来了一名副总一名总监，刘琳以前在北京恒发集团当总经理助理，没有涉及过业务，她应聘的是益邦投资行政副总经理，现在正带着一个项目组，新人项目组，全是新人；他们说这个项目组是为选拔新人，也是为了考查刘琳的能力。”
“来的是什么领导？”刘斌有些生硬地问。他们是名义上的搭档，却从来没有真正搭档过。
“财务副总和人力总监。有什么问题？”两人一袋包子五分钟就全部解决。
刘斌摇摇头，把现场勘察报告递给老赵，老赵浏览得很仔细，“凶器直插心脏，伤口几乎呈90度直角，还拉过大衣遮挡血迹；”他握住手机做了个刺入的动作，“死者身高一米六五，心脏应该在四十六厘米左右处，加上死者头与车顶十厘米的距离，凶手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至一米七五之间，身体强壮，回头看看尸检对伤口的描述，身高应该能够更准确些。”
老赵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四月份两人协助抓捕凶犯时，因为地面一根随手撅下来的树枝就判断出那人的身高。
“要是这么说凶手当时就躲在灌木后。”刘斌指着车头前方的灌木丛。
昨晚这个三角区停了两辆车，刘琳的车沿着向阳南路的方向停在最前，正冲着向阳南路与公寓之间的豁口。
为了堵住豁口，形成封闭的空间，公寓特意在豁口处种植了灌木，但从这里出去正对着公交站地铁，进出十分便利，所以灌木被踩得东倒西歪，脚印根本无法辨认。
“凶手的杀人行为很仓促，稍微谨慎点的人也不至于在这个地方动手；公寓里住的都是年轻人，夜晚十点至凌晨很多人都没睡，昨晚夜色还不错，就在眼皮子底下动手简直可谓胆大包天；”刘斌看着马路上渐渐密集的车流，指着阳光下生机无限的灌木，“躲在暗处，伺机下手，如果刘琳的车没停在这里，这场杀戮就不会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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