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良湛等得烦躁又无奈。

他没地方去,不再回焊火帮之后,他几乎都是在街边长椅或桥底帐篷过夜。展浔对他的处置不一定能让他发财,但至少代表了有个地方住。

所以当车门被拉开,良湛立刻收回了思绪,激动得一下抓住了展浔的胳膊——“哥,怎么样,我……我能跟你不?”

“你说呢。”展浔把手收回来,有些不爽地道,“你当着黑渣哥的面说想跟我,你是想害我。”

良湛没理解,但展浔也不需要他理解,他跟着钻进车里,摇起了车窗,等到车辆开动了,他才在对方贪渴的目光下开口——“你回去等消息就行,要是阿大同意了,我找你。”

“同意……同意我跟你吗?”良湛还是直勾勾地问。

“我再强调一遍,别在黑渣哥哥的面前说想跟我,”展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可见着对方还是没理解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缓下语调,“跟他和跟我一回事,你等消息就行。”

良湛高兴了,他觉得这是默许的意思。而且还有比这还令人高兴的地方,只见展浔拍了拍司机的靠背,说——“送他去集体宿舍,你安排他住下。”

司机这会说话了,话语去繁就简,就一个字——“是。”

展浔是服了这叫良湛的青年,他做事有一股莽劲,能逼得你不得不立刻给出答复。之前他虽然有收良湛的想法,但本来是打算和黑渣汇报商量了再说,岂料这良湛是见到他一次就追着他一次。

这会也是,展浔接了电话前往蓝雾,良湛居然又蹲守在附近,直接冲出来拦下他,扒拉着车窗不走。搞得展浔头发衣服都给他抓乱了,差点被他直接从车窗拉出去。

不得已,展浔这才让他上了车。虽然想到刚刚在黑渣跟前的对话,仍让展浔对这新收的青年有些生气,但算了,先安顿了再说,至少别让他整天在蓝雾门口踎着。

司机送到集体宿舍门口时,良湛一连串谢谢追着屁股说,展浔赶紧关上车门让司机发动。

展浔很少在竞选前后收人。

之前说过,竞选前后各派势力暗潮涌动,为防止有人伺机行事,所有的人都行事谨慎。但展浔有他的想法,毕竟按兵不动和坐以待毙,有时候没什么差别。

焊火和黑渣势均力敌,整个□□不是精油的人,就是黑渣的人,剩余的派系不过捡些边角料过活。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们两派和官方合作最多。

虽然有合作,但也有一条分界线,帮派是帮派政府是政府。

由于浊岗郡比邻国境线,之前又是个国家,有接壤的土地也有比邻的水域,管辖方式就不来的那么刻板。

雾枭对它采取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这在刚吃下浊岗时是避免两国人矛盾的最优选择。但雾枭不可能一直放着浊岗不管,毕竟那是交通要道,总不能打下来了又让它吃肥了跑掉。

而□□微妙的平衡,便在精油傍上一个叫卓文的官员后发生了改变。

卓文是鹰派的代表,想要当选郡长就得有往上爬的功绩,当下雾枭又有整顿浊岗郡的想法,那铲除一个地方社团,就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精油是一闻到味就立刻表态,斥巨资支持选举。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黑渣这边想要再站队,就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黑渣当然不可能由着精油和卓文蚕食他们的地盘,可又苦于他们淤泥里爬出来黑料一堆。而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鹰派的竞选对手。

之前展浔就忙活这事。

卓文的政敌是鸽派的墨沉。之前卓文与墨沉的支持率没什么差别,但只要卓文铲除黑渣帮,就能拉开差距。

从这个角度来说鸽派的处境与黑渣帮差不多。眼见着就要失败了,那他们就非得做点什么才行。

所以展浔见到了墨沉。

要知道之前展浔是怎么求见都被挡在门外,可这会直接让他进了宅邸,那就等于只差句合作愉快了。

“去哪里,阿哥。”司机问。

展浔没有回答,他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从包厢出来的时候就在想了,只不过到这会也没答案。毕竟在他把黑渣交到阿柴手里,让阿柴把对方送回去时,黑渣就多嘴问了展浔一句——“你回不回我那里。”

黑渣哥向来不问,毕竟之前的展浔向来都回。

只是——展浔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窗外的繁华逐渐被甩在身后,车辆开出□□,驶进午夜寥落的街道。

展浔没有回答黑渣哥,他只是不置可否地表示自己得安顿下良湛。

黑渣哥也没多说什么,跟着阿柴离开。

或许他们都认识到,这段日子他们的矛盾有些多。

甚至于在几天前,黑渣就差点对自己动手。那巴掌举起来了没有落下,而所有在场的手下立刻屏住了呼吸。毕竟只要这耳光甩给了展浔,不仅是他们社团内部,整个□□都会随之燃起战争。

那分歧不是别的,就是为着黑渣帮要不要向墨沉所在的鸽派示好。

是的,与墨沉谈话的事没有经过黑渣哥的同意,而是展浔自作主张,先斩后奏。

黑渣帮不是没和鸽派合作过,甚至于在焊火帮与鹰派勾搭之前,黑渣帮就已经和鸽派搭上线了。

只是——墨沉与黑渣有矛盾。

之前几次边境的纷乱是黑渣想办法帮墨沉平息,那会说好的条件是墨沉想办法给黑渣哥手下一批人拿到雾枭的正式身份。政府的移民政策的紧缩,很有可能导致黑渣哥手下没身份的人被驱逐,那些人跟黑渣哥很久了,他要是不能给个交代,那他这个阿哥就太不称职了。

所以即便平息边境偷渡客的纷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黑渣也废话不多说出人出力。

可干活之前墨沉是满口答应,而搞定之后却拖着不办,硬是没见到身份下来。黑渣急得是团团转,甚至他手里已经有人被移民局扣下,那墨沉竟仍是消息不回电话不接。结果还得黑渣哥带人逼上门,堵在行政楼前了,墨沉才找人把身份档案弄到了黑渣手里。

但黑渣的人仍是给驱逐了不少,这也是为啥他被精油借机占了几条街。

黑渣没辙,他们这群人压根没法和穿制服的斗,所以亏了也就亏了。

而这事过去没多久,墨沉又主动找到了黑渣哥,他想被推举为派系代表,需要牵线走动,得帮忙安置些人。说到底就是有的人要上位,得把屁股擦干净,之前惹的年轻男女得找个地方安排了。

黑渣本来不想帮,但墨沉又言之凿凿表示新开发的那片地到时候就给黑渣哥批下来,让他开发,让他承建。

新区所在的位置很关键,拿下了就是稳赚不赔。所以实际上就是让黑渣哥花钱买下那片地,只不过绕了个弯。

黑渣哥斟酌来斟酌去,还是给他办了。结果地下来了,压根就不批商用,执政的鸽派建学校捞政绩去了,而黑渣花钱养着的那批男女又赶不走。

这亏吃得黑渣哥是想到就不爽,想到就想给自己几个耳光,想到就觉着自己是个单纯好骗的男孩子。

当然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止这些,但以墨沉为代表的鸽派对他们黑渣帮就是有求于你的时候你才是人,可当你把事办了以后你甚至没资格给他看门。

所以你说和鸽派合作——黑渣没去他们竞选喊话的时候捣乱就不错了,还让他点头哈腰送皮箱进去,开什么玩笑。

就是因为了解到这个,展浔才越俎代庖,比起给人收割了当政绩,这腰没什么弯不下来。何况要是黑渣帮和鸽派绑定,他们赚得越多,鸽派的竞选金就越宽裕,这才是最稳固的友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代表黑渣就听。

黑渣知道后是勃然大怒,本来展浔是觉着手下都在,黑渣就算气也会忍着,之后再怎么对他撒都行,可是谁知道黑渣听了扬起胳膊就要向他抡去。

黑渣从来就不舍得打展浔,哪怕当初霸王硬上弓地把展浔扣下,他也没舍得对展浔动手。

所以他没打。他只是狠狠地盯着展浔,而后轻描淡写地说,“看来我该把你放回金丝笼里才是。”

这句话不只是对展浔说,还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才是黑渣帮的阿哥。

展浔的思绪被手机震动打断,是阿柴的电话。他本以为阿柴不过是已经把黑渣送到,顺便给展浔汇报一句,但接起来后阿柴却说——“浔哥,你在哪,我去找你。”

“怎么了?”展浔问。

“在电话里不好说。”阿柴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

“嗯,我到咖啡厅等你。”展浔答,说着扣了电话,对司机道——“回公寓,拿上枪,你同我一起。”

所谓咖啡厅,是展浔所住公寓区楼下的一间酒馆。

不卖咖啡也不卖酒,酒馆是个幌子,卖的是信息,所以酒馆牌子都没有,只有装饰着一杯酒的霓虹灯要亮不亮。内部人称这类铺子为“服务区”,进来的人都有服务要买,有活要找人办。

这酒馆的老板和展浔是老相识,从展浔还是个跟在黑渣屁股后边瘦瘦弱弱的学生哥开始就识得展浔。

印象里从那时候起,展浔就爱坐在一楼角落的位置。

酒馆有两个后门,角落靠着一个后门,一转身就能溜出去,这让展浔很有安全感。那会的展浔比良湛还青涩,帮黑渣来拿信息时甚至目光都不管乱瞟,而老板就会给他上一杯特调的果汁。

果汁辛辣,混着烈酒,一杯下去食管热腾腾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老板有才华又爱折腾,后来又自调了不少酒类,但这一杯是他和展浔的默契,不用点,落座片刻就送来一杯。

唯一不同的只是当初的他被称为阿浔,浔仔,而这会已经是浔哥了。

“等阿柴啊?”给展浔拿酒的时候,老板随口一问。

展浔一惊,握住酒杯却没有看向老板,问——“您怎么知道。”

“阿柴那么帅,肯定受欢迎,”老板笑着却答非所问,顺手擦了擦桌上的水渍,“不过哪里有浔哥受欢迎。”

有人盯着自己。

在老板转身回吧台之际,展浔顺势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毕竟快要天亮了,周围只有不多的几个喝多的汉子。他看不出谁在盯着自己,只是与落座在隔壁桌的司机对视了一瞬,示意他提高戒备。

虽然不在公寓区动手是帮派间的默契,但到底会有不守规矩的人。

而当展浔还琢磨盯着他们的到底是卓文还是精油——不管是谁,要是开了枪,展浔刚刚和鸽派达成的友好往来就得打破,该怎么收拾还得再想想——阿柴干手净脚地进来了。

他干脆地走向浔哥,屁股还没坐下,就抛出了一句话——“浔哥,阿大没让我把他送回去。”

“没把他送回去,那去了哪里?”展浔问。

“不知道,他上了另一辆车。”阿柴回答。

哦,展浔知道了,看来盯着他和阿柴的不是别人,是黑渣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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