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之前说过,良湛虽然没文化,但好在好学勤快,为人谦和,再加上满身的力气,常常是最早一个到蓝雾,桌椅擦一遍又把窗台门板擦一遍。最迟一个收工,同样的流程又走一遍。有啥搬搬扛扛的活,撸起袖子第一个上。他的眼里有活,除了口音还是太浓了些,挑不出啥不是。

展浔是在阿柴稳定了蓝雾的管理后,才第一次涉足蓝雾。毕竟他得给阿柴留足树立威信的余地,也想看看阿柴的能力。做贴身打手和管理不是一回事,到底能不能让手低人服气,决定了之后他该把阿柴摆在哪里。

而一轮考察下来,阿柴没超过他的想象,既没有搞砸也没弄出什么特别的功绩。

这就是阿柴的性格,他的过往太崎岖,到了个安稳的地方,只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你知道我让你接手的原因。”展浔来的时候走的是后门,甚至没让内保通报,而是悄悄在人群里溜达了一圈,才敲响阿柴的办公室。

但阿柴不在办公室,他在货仓里清点酒水。

展浔还等了好一会,直到一楼的鼓点贴着他的耳膜敲打,阿柴才满身是汗地回来歇会。

凡事亲力亲为是做马仔时的优点,可做老板就得改改了。

阿柴见到已经坐在办公椅等他的浔哥,一擦汗水便赶紧去拿杯子取酒。

“我知道,谢谢浔哥赏识。”他熟练地给浔哥的杯子里加适量的冰块,再从柜子里取出特调。酒精是墨绿的颜色,在晦暗的光彩下变得瑰丽。

展浔在培养只听令于他的势力。

是的,展浔确实背着黑渣哥招兵买马。他认为这不是什么夺权,是黑渣对他的猜疑日渐增多,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关回笼子里,所以在这之前,他得摆好耳朵和眼睛,以确保即便给圈回去做他的男阿嫂,仍能操控外部的局势。

黑渣是个好阿哥,在浊岗还不是浊岗郡而是一个战乱的地方时,他确实凭着一股狠劲打下□□。但打从浊岗归顺于雾枭后,有的玩法就得改一改了。

雾枭是个强国,所有的制度都已成熟。拿下浊岗时甚至不费一粒子弹让整个浊岗俯首称臣,就足以见得国力的差距。可强国讲究国际形象,满是污渍的浊岗就算不能清理透彻,至少也不能像之前混乱不堪。

就拿派驻过来的郡长一样,那些雾枭的政客正在逐渐渗透和接管整个浊岗郡。

展浔之前就是去雾枭学校读书,他知道真正的雾枭是什么样。不是说没有糜烂的东西,而是那些东西得经过包装和修饰。这也是为什么展浔一定要和某个党派走动,毕竟有了党派的名号,就有了官方的通行令。

这次的选举就是一场雾枭官方高层的测试。他们想看看这片地方哪些派系识趣些能沟通,那就会被保留下来进行改制。而哪些派系负隅顽抗,那就让来这里的基层官员当政绩。

展浔不是没和黑渣说过这些,只是黑渣从没走出浊岗,他的固有认识让他很难理解也不会相信,所谓的改制,能动摇这个地方谋生的模式。

“对了,浔哥,扩建部分的装修已经完成了,”阿柴开始了他的工作汇报,“这几天酒水和原料能上岸,到时我带人去清点入仓。我也和跑工沟通过了,他们有新货到岸就让我们挑。”

展浔站起来,走到办公室的窗户旁。这里可以看到一楼的舞池,陆离的灯光下熙攘的人群影影绰绰。

“看场的人手够吗?”展浔问。

“粗略计算差不多,”阿柴答,“要是不够,我再想办法补充。”

“不够了和我说,这时候不好乱收人,”展浔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熟悉的人身上,后者穿梭在人群里,手里扛着几个巨型的酒杯,光裸的臂膀满是汗水,在灯光下璀璨又诱人,“他呢,对他的培训你有没有做?”

这话让阿柴有些为难。

见他支支吾吾了一会没答,展浔不由得追问——“他上过二楼没有?”

阿柴说有是有,只是——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和不得已向黑渣坦白不同,有了意向要收良湛时,展浔就和阿柴谈过了。

那会阿柴和良湛刚干了仗,良湛被扒光了跪垃圾桶旁,展浔来到之后没像之前打发对方,而是勒令良湛站起来,捏着他下巴打量。良湛给揍得满身是血,混杂着垃圾桶的酒渍油渍,但即便是这样,仍遮不住他帅气的容貌和饱胀的肌肉线条。

良湛啰啰嗦嗦地表达着他想跟展浔的渴望,而展浔的目光沿着他的胡茬,喉结,胸口,再一路往下。

直到他往前凑近到与对方的鼻尖几乎相触的距离,而膝盖够到了良湛两腿间。

良湛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可他的后背抵到了斑驳剥落的墙壁,使得他夹在展浔和墙壁。

那一刻他轻轻吸一口气,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而展浔微微皱起眉,掐着他下巴的手左右晃动,静静地、过于仔细地审视着他,接着他的目光往下示意了一瞬,又抬起来盯着对方的双眼,轻笑着抛出一句让良湛措手不及的话——“你长得不错啊,但是可惜了,精油不惜才啊。”

良湛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压根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甚至都没敢看清展浔长什么样,对方过于逼仄的气场让他不敢动弹,耳膜嗡嗡地响。

见着他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展浔才放开了他。而稍稍拉开的距离又让他找回了些许理智,虽没深入思考,但想要找个栖身地的**盖过了所有,于是在展浔转身离开的刹那,良湛追上去说——“浔哥,浔哥我……我什么都能做,你、你收我。”

展浔回头看了他一眼,而目光一转,示意阿柴跟上。

所以从那会开始,阿柴就知道展浔要拿良湛干什么用。以至于当展浔单独和他谈话,表示扩建部分打算专门拿来招待一些官员,表示他得想办法让阿柴接手蓝雾,再表示到时候让良湛跟着阿柴,阿柴找人调教一下良湛,毕竟良湛是给官员们准备的礼物时——阿柴不惊讶。

唯一诧异的是展浔竟已敲定了要把良湛送去给谁。

没错,就是之前说过的鸽派代表墨沉的弟弟。

但这也是阿柴有犹豫的地方。他跟随展浔许久,也帮展浔送过不少皮箱和美人。雾枭的官员吃得老,见多识广,要求就又高又多,长得漂亮是前提,最好还有些文化能产生所谓的共鸣。毕竟只是花钱买个快活,那完全没必要收他们礼,除非这礼精挑细选而足够特别。

良湛帅气是帅气,但笨手笨脚又冲动鲁莽,送去了指不定还给他们添乱子。

但展浔当然不会只因为良湛帅气就妄想能使美人计,他已经调查过了。当然不是调查良湛,而是调查精油时,顺便查出了良湛的信息。

精油这人油滑,他一开始没把所有的牌都压鹰派身上。他既接触了鹰派的卓文,也接触了鸽派的墨沉。甚至还邀请墨沉到他的场子里消遣,而也就是那场聚会,让墨沉的弟弟多看了几眼这个良湛。

那会良湛还在精油那里看场,据说只是送酒进包厢里,为避人耳目,墨沉身旁没带官员,就带他刚回国的弟弟。

这算盘打得响亮,引荐弟弟给这些老板认识,不外乎就是告诉那些人——你们和我不是朋友,但是你们可以和我弟弟做朋友。

那个叫墨迟的年轻人在外面开放惯了,看上了这送酒的年轻人也没分寸,直接邀请他坐下喝一杯。

良湛迟钝愚笨,干脆地推脱了。在夜场难免遇到这类要求,他也没当回事。谁知道那墨迟喝了一会从包厢出来了,见着人群里忙忙碌碌的良湛,竟直接买了一杯酒请他。

良湛也不好再推脱,豪爽地一饮而尽,墨迟要再请,他又表示不喝了,活还挺多,要干不完又得挨骂了。

良湛压根没意识到是谁在请他,他当然想不到那个他没当回事的客人,却被数不清的眼睛盯着。

墨迟的一举一动给尽收眼底,虽然不用想也知道之后精油会送多少好货讨好墨迟,但是没吃到的才最美味。

所以展浔得留下良湛,不管良湛到底有没有能力帮他们与墨迟交好,这便宜也不能让别人占了。

“浔哥,你可能不知道,他这笨得……特别有自己的想法。”阿柴说。

就像阿柴交代的那样,他不是没让良湛上过二楼,他之前就和良湛说过,虽然当下为了熟悉环境让你做些苦力,但你得学着二楼包厢的服务,这赚得可比你搬搬扛扛多。

良湛说不上乐意不乐意,只表示搬搬扛扛无所谓,他有力气能干活,这钱也够用了。

阿柴说不是够用不够用的事,之前浔哥收你就表态了,你是拿来陪客人喝酒快活的,你别这会跟我出尔反尔。

良湛支支吾吾,虽然给人摸一摸捏一捏是常事,但让他主动送上去给人把玩——他到底有些说服不了自己。虽然当时答应浔哥什么都愿意做,但那不是睡桥洞没饭吃嘛,这会有了饭吃,生活水平也有要求了。

阿柴也不忍,毕竟人都不愿意你非逼着他上,这不就欺负老实人。但浔哥的指令就是指令,他太了解浔哥为了达到目的能做到什么地步。要是惹怒了浔哥,别说良湛了,阿柴也得受牵连。

阿柴说你要是不想做,那没办法,你就得收拾东西滚蛋。我不留你,也不会向浔哥告密,但是我可以和你保证,你要在□□得罪了浔哥,整个浊岗你也待不下去。

于是良湛再怎么不情愿,仍是换了轻薄的衬衫,喷上了香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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