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伽玄玉与白莲分别后,本欲前往母妃刘贵妃处商议要事,却心绪不宁,半途转而折向樟王府。
四皇子伽樟虽排行老四,实则与伽玄玉同年出生。他性情温润,处事沉稳,素来是伽玄玉最好的倾听者。
也因此,在诸多兄弟中,他们二人还算谈得来。
与往常一样,伽玄玉一进府便天南地北地畅谈起来。
然而今日的伽樟却一反常态,眉间紧锁,似是心事重重,未待伽玄玉聊尽兴,他便提议对饮。
伽玄玉正欲借酒消愁,自然应允。
实际上,伽樟平日极少饮酒,即便小酌也极有分寸。可这一回,他却是大口大口得灌着喝。二人推杯换盏,不觉皆已醉意深沉。
醉意朦胧之际,最易口不择言。
玄玉又自斟满一杯,仰头饮尽,摇晃着身子嗤笑道:“他伽珞燐究竟有什么好?父皇向着他,白姑娘喜欢他,我偏就看不上他那副模样!我母妃说过,他娘也就是靠了这么张脸,结果呢?红颜薄命!我看他也一个样,迟早步他娘后尘!”
伽樟醉眼惺忪,推了玄玉一把,斥责道:“何必如此刻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就算一时得手,老天爷也要让你们分开!”
玄玉怪笑:“分开?哈哈哈!你跟我说笑?谁要跟我分开?啧......你这话该对自己说吧?你和二哥那点破事,简直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非要拆散不可!哈哈哈!”
伽樟猛地一颤。若在平日,再难忍受之事他也能维持三分冷静,可此刻他双目赤红,一把揪住伽玄玉衣领呵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伽玄玉挥开他的手,全然不顾对方神色,继续笑道:“哟,平时装得温文尔雅,这就急了?戳到你痛处了?当初喜欢人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日?那伽云麒就算不是太子,难道还能做你的娘子不成?哈哈哈哈!”
伽樟气得浑身发抖,酒意上涌,语不成句:“你......住口!够了......你给我出去!”
伽玄玉脸上笑意骤褪,酒劲催发下,平日深藏的本性逐渐显露。
他指着伽樟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同本王说话?平日称你一声四弟,还真以为自己有几分斤两!信不信我把你们那点龌龊事全都捅出去?!”
他瞥了一眼低头握拳、沉默不语的伽樟,愈觉畅快,又恶言相向道:“如今你那心上人马上就要大婚了,太子妃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你在这儿伤心买醉,人家不知多快活呢!要不这样,你去寻伽珞燐试试?他那张脸可比你的心上人还漂亮。等你俩成了事,正好把白莲留给我,岂不两全其美?哈哈......”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猛地击在伽玄玉脸上。在伽樟全力之下,毫无防备的伽玄玉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伽玄玉爬起身勃然大怒:“你敢打我?!”说罢拔出佩剑直刺而去。伽樟正在盛怒之中,毫不退让,返身取剑相迎。
昔日互称兄弟的二人此刻厮杀作一团。伽玄玉的侍从见势不妙,慌忙派人兵分几路前去求援。
不久后,玉王府的侍卫们先匆忙赶到,杀红眼的伽玄玉当着侍卫们的面指向伽樟,吼道:“给本王杀了他!违令者斩!”
另一边的樟王爷也以牙还牙,毫不犹豫地下令反击。
侍卫们高举刀剑,再也顾不得礼法纲常,只知道取对方性命才能保全自己,一时间竟以死相搏......
在场每个人的血肉之躯仿佛不再珍贵,任由刀剑砍杀。
顷刻间,府内已是血流成河,疯狂却仍未停止。
伽樟清除眼前阻碍后,终于盯准伽玄玉所在,趁其分神时,借着酒劲使出平生狠劲,一掌击落伽玄玉手中剑。
伽玄玉还未回神,只见怒意攻心的伽樟双手高举利剑,迎面劈来!失去武器的伽玄玉本能抬臂格挡。
却未料到伽樟这一击倾尽全力,带着积怨狠狠斩下伽玄玉半条手臂,余势未消,更在其脸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伽玄玉顿时浑身浴血,惊惧交加之下,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痛晕在地。
沉闷的倒地声终于让伽樟清醒过来。醉意与怒意褪去,他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是被酒精控制,还是释放了内心的真实?无论如何,大错已然铸成,无可挽回。
就在此时,门外骤然响起通传:
“皇上驾到——!”
这一声尖厉的唱报撕裂了这血腥的夜幕,结束了这一场荒唐的战争,大家这才如梦初醒......
伽奉天迈入府门,看见的是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四皇子,以及奄奄一息的三皇子。
亲眼见到侄儿与儿子如此惨状,他痛心疾首。
空气依旧凝滞着,满地或倒或跪的人们惊恐万状,粗重的喘息与刀尖滴血之声清晰可闻。
伽奉天拧紧眉头,不忍再看儿子的惨状,闭目沉声道:“来人!即刻送三皇子回府!传朕旨意:太医院全体太医入玉王府会诊!若有三皇子任何闪失,朕要他们提头来见!”
他强压心绪,继续下令:“今日之事,若有半字外传,立斩不赦!两府所有带刀侍卫,即刻自裁谢罪!抗命者,格杀勿论!”
那些方才挥刀相向的人们,不得不将冰冷的刃口架上自己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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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惊心动魄的场面渐渐平息,室中只剩伽奉天,与长跪于地的伽樟。
伽奉天长久凝视着他的侄子,千言万语如哽在喉,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樟儿,起来吧。今日之事,朕予你一日思过。明日,朕要你给朕一个交代。”
伽樟却始终垂首未应,纹丝不动,俨然已是将性命置之度外。
可即便如此,面对这张与记忆中的人如此相像的倔强面庞,伽奉天终究无法狠下心来。
“来人!即日起严加看守樟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伽奉天掷下旨令便转身离开了。樟王府只剩下满目苍凉。
临近初秋的夜,空气微凉,夏日最后的温存被风吹散。
该来的,终究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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