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沈秋冷正在盛京城外做着最后的修整。她昨日就已经抵达了盛京,她没有回江南,而是直接从北域到了盛京郊外,几个人乔装一下还是很容易在经过邯州的时候不被发现。此行沈秋冷并没有让叶无非跟着,他留在北域继续研究解药的价值要更大。
这几天来盛京的路途中,他们还约见了刘威。一开始本来是说从北域回江南的时候途径儋州刚好可以和刘威见一面,但事出突然,杜晚景便重新写了封信给刘威,但没想到他提出直接在邯州城外的小客栈见一面。
“怎么说?”
“刘威既然这么着急要见我们,想必是猜到我们要做什么,他手里的事情自然是于我们有益。”
沈秋冷点头,赞成杜晚景的观点,“他什么时候到?”
“不清楚,刘威只是说会等我们。”
这个时候的沈秋冷和杜晚景怎么也不会想到,刘威交给他们的,是盛京周围州的兵权。这几个地方虽然不大,兵力不是非常充足,但是距离盛京的位置足够近,必要的时候可以一击致命。
刘威把信物交给他们的时候,并没有做过多的询问,仿佛是早早就知道今天的结果。他佝偻着身躯,送沈秋冷和杜晚景进了邯州城,那双历尽沧桑的眼眸中倒映着他们俩的身影,紧绷了很久的面部最终是释然一笑。刘威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到身后的小二唤他,他才转身拂袖离去。
刚到盛京的那一天,沈秋冷就拿到了罗君笑伪造的圣旨。外头是罗君笑亲手绣的一个方袋,款式都是沈秋冷未曾见到过的,不过从上面一些纹饰可以看出是罗君笑家乡那边比较流行的。说来这个方袋也是很奇特的一款袋子,沈秋冷当时其实根本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隔着袋子也捏不出来里面物品的形状。她一打开,瞧见个大概的模样,反应出来这是什么后还吃了一惊。
“这模样这内容,说是假的,估计都很难有人信。”沈秋冷读完将圣旨合拢递给杜晚景,“我在父皇身旁这么久,这字迹还不如笑笑姐模仿的真切。她倒是在这方面有不小的天赋。”
杜晚景阅完圣旨,道:“确实。我没想到罗君笑能够仿制一份如此完美的圣旨。”
沈秋冷歪歪头,唤了一声小五。
“公主。”小五单膝跪在沈秋冷面前,等待着她的命令。
沈秋冷取出圣旨,将手中的方袋交给小五,嘴角微微上扬,“父皇的密令,务必在明天之前送到北域。”
“小五定完成使命。”
手上握着刘威给的信物和圣旨,沈秋冷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谈兆元在点兵。”
“嗯。”
“练了这么久,秋儿也可以看看这批将士究竟如何。”
“听你的语气,挺自信的?”沈秋冷打趣了一句,这算是杜晚景第一次练兵。
杜晚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笑看着沈秋冷,“秋儿是怀疑我纸上谈兵吗?我只不过不会武罢了,治兵之道还是略有研究。”他抬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沈秋冷,“喝点热水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的忙的。”
杜晚景的语气还是如平时一般温柔冷静,像是明天也会是跟之前一般平常。
外边残月如钩,悬在枯枝交错的林梢,洒下一层惨淡的青灰。风掠过荒草,簌簌如窃语,时而夹杂几声夜枭的厉鸣,刺破浓稠的黑暗。
正月十五,本该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整个大煜却被大片片的乌云笼罩着,压的人喘不过来气。沈秋冷很早便醒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派了人去探皇帝的行踪,自己则整理穿戴其铠甲。
"陛下现已抵达行宫。"
沈秋冷读完信纸上的这一句话,抬手将它丢进了炭火盆,高温的银炭很快将纸条融为灰烬。沈秋冷的眼眸里没有过多的感情,抬眸看着下面坐着的人,她红唇微启,"传本宫令,召集将士,前往行宫,清君侧。"
清君侧三个字,被沈秋冷咬得很重很重。
杜晚景也着一袭银甲,和身后的谈兆元以及周围州的将领,单膝跪接沈秋冷的命令,“臣谨遵公主令!”
一行人准备了很久,动作起来非常迅速,很快便抵达了行宫。借着天气昏暗,其中一队训练有素的将士迅速将行宫围了起来。说来也是神奇,平日里训练有素的禁军不知为何竟然一点没有察觉。
“公主?”金吾卫首领沈志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队首的沈秋冷,“您不是在江南吗?”他偏了下头,好像此刻的重点不是沈秋冷为什么不在江南,而是为什么带着兵马在这里,“公主擅离封地这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大将军,怎得不陪在父皇身边?”
沈志张了张嘴,想起来刚才他本该是寸步不离陪在皇帝身边,但当时却被赶走了。
一炷香前,罗君笑抬眼望了望乌云密闭的天,心中暗算了算时间,拉住皇帝的手,“陛下,臣妾瞧着现下乌云密布,不如先回去歇息片刻?”
皇帝侧过身拍了拍罗君笑的手,乐呵着对她说,“朕看是爱妃累了吧。”
罗君笑掩面笑道,“陛下,臣妾陪着陛下去休息吧。”她装着不经意看了下四周的人,“陛下让这些人也去休息一下吧,今个儿过节,晚上他们还要忙着。”
“哈哈哈,还是爱妃会心疼人。”皇帝朝沈志挥了挥手,"你去周围巡视着,朕这里暂时用不着你。"
沈志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想着这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只要他能守好外面。于是他便退下了。
但是他没想到意外真得发生了。
沈秋冷坐在马上,嗤笑着睨视沈志,“本宫在哪是要向你汇报的吗?”她抬手拿出圣旨,“父皇传令给本宫,说身边有小人想要谋害他,让本宫来清君侧。大将军,不会说的是你吧?”
沈志瞳孔皱缩,“不可能!”他转身想要派人去问皇帝一个究竟,却被沈秋冷的人拦下来了。
“大将军还想当着本宫的面去找父皇吗?”沈秋冷重新将圣旨收好,“来人啊,给本宫将罪臣绑起来。”
沈志反应地很快,先不说皇帝周围是否有歹人需要清理,这封清君侧的密旨再怎么也不会传到,大喊一声,“众将士听令,昭乐公主意图谋反,众将士随我保护皇帝,捉拿公主!”
“本宫看谁敢!”沈秋冷单手举起圣旨,压迫十足道,“本宫手上可是有父皇的圣旨,我看在场各位谁敢反抗?本宫乃是皇室正统,岂能遭你一小人污蔑!来人,给本宫拿下沈志!”
“公主有令,只诛首恶,降者不杀!"传令兵高声呼喊。
谈兆元一个飞步直接向前同沈志交手,本来守在此处的禁军人数就不算多,他们此刻军心不稳,虽然战斗力很强,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该出手,很快便被杜晚景带来的兵扣押住。周围州将领听见这边的动静,也纷纷行动起来,一举拿下了周围的士兵。
“嗯?外面是有什么声音吗?”皇帝被一阵阵声音惊醒,有些迷茫地望向罗君笑。
“陛下,没事的,几只野猫罢了,臣妾让人去赶走了。”罗君笑柔声哄着皇帝,面上却不带一丝笑容。“您安心地睡,外面的事就交给臣妾吧。”
“野猫?”
“是的陛下,行宫地处偏僻,野猫有些多。臣妾给陛下唱唱歌吧,别让那些野猫打扰了陛下的兴致。”
皇帝有些迷糊,在罗君笑的歌声中又进入了梦乡。
外面的兵戈声其实很大,但罗君笑在皇帝刚饮用的甜羹中参了些药粉,让皇帝意识变得模糊,瞌睡不止。
“陛下?陛下?”罗君笑试着喊了几声皇帝,见他是真的睡熟了,便起身穿上外衣出了寝殿。
“洪公公。”罗君笑拉了拉自己的衣裳,撇了眼殿外被绑住的洪公公,“对不住了,本宫也不知道你会做些什么,便将你绑了在这,至于你是什么处治,也轮不到本宫定夺。你就在着好好休息休息吧。”
洪公公并没有做过多的挣扎,而是目送着罗君笑越走越远。
行宫内的宫女此刻都已经慌得不行,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有些士兵从墙外的梯子翻了进来,控制住还带着兵器的侍卫。
罗君笑没有在原地过多的停留,她知道局势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她大步走向门口,推开行宫的大门,对着骑在马上的沈秋冷跪拜,“参见公主殿下。”
沈秋冷一见罗君笑,此刻内心感慨万分,她立刻翻身下马,走向罗君笑。
“贼人已被本宫捉拿,父皇此刻在何处?”
“请公主随本宫来。”
瞧见这一幕,被几个人压着的沈志眼里露出绝望,刚经历过一番争斗后嗓音有些沙哑,“娘娘...”
罗君笑听见了他的声音,脚步稍微有些停顿,却没有回头。
“今日只有你随父皇来了此地?”
“嗯,五皇子前些日子早朝似乎顶撞了陛下,陛下现在还在生气中,而皇后和德妃都在宫内。只不过七皇子来了。”
“哦?”沈秋冷偏头看了眼罗君笑,“我那七弟什么时候这么招父皇待见了,这其中怕不是有你的顺水推舟吧。”
罗君笑道,“公主说要拉拢德妃,那帮助七皇子其实是最好的途径。”
“做得好。”
沈秋冷在要踏进皇帝的寝殿前,杜晚景过来给她传消息,“秋儿,人都控制住了,没有人能传消息回京城。”
沈秋冷颔首,“等北域的兵马到了盛京外,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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