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缝人情绪激动,一时之间竟喘不过气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静。
她慢慢说出实情:“一开始,数目不大,老身不忍心儿子受苦,就帮着还了。后来,数目越来越大,老身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也跪下保证,只要还了这最后欠的一千两银子,就决不再赌。”
“可老身哪有那么多银子,没过几天,赌坊的人就上门,强行带走了老身的儿子,还要剁他一只手!”容缝人哭着说。
苏锦一追问:“所以,是赌坊的人让你改小尺寸的?”
“不,不是。”
容缝人说:“半个月前,赌坊的人又来要债,当天夜里,有一个黑衣人过来,他站在窗户外,说只要将药粉撒到婚服上,不仅能帮忙还了赌债,还能让老身的儿子完好无损的回来。”
“听声音,能判断出是什么样人吗?”陆川柏问道。
容缝人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说:“声音很低沉,可以听得出是刻意压制,他走了之后,老身打开窗户,窗楞上不仅放了一包药粉,还有五百两银子。”
“老身将五百两银子还给了赌坊,药粉老身收好了。”说着,容缝人将枕头底下的药粉包拿出来交给了苏锦一。
看到药粉,苏锦一大概猜到了婚服变小的原因,很是动容,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她坐到床边,紧紧握住容缝人的手,哽咽道:“嬷嬷,谢谢你!”
容缝人伸手,颤颤巍巍,一点一点拭去苏锦一脸上的泪水,“小姐,不要哭!眼泪等嫁人那天再流,啊。”
接着,容缝人朝陆川柏请求道:“姑爷,那边衣柜里,有一个红色的箱子,劳烦您拿过来一下。”
陆川柏依言,打开衣柜找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红色的箱子,双手捧到容缝人面前。
容缝人摇摇头,抬手将箱子推到苏锦一和陆川柏面前,示意他们打开。
里面是新的一套婚服。
容缝人缓了缓气,说:“这是陆家半个月前定制的婚服,故意改小的那套大半由林缝人缝制,这套是老身亲手做的。”
“那套,”
容缝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川柏打断道:“嬷嬷放心,我和一一会处理好,嬷嬷先好好养病,您还要看着一一出嫁呢!”
苏锦一拭去泪水,叫来水柯,不顾容缝人的反对,将人接进了苏府。
苏老爷得知其中内情之后,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大张旗鼓的去衙门报官,被两人联手劝阻下来。
陆川柏冷静的说:“苏世叔先别着急,现在报官只会打草惊蛇,也要多想想容缝人啊。”
“是啊,爹爹,嬷嬷想尽办法,一边要保全儿子,一边又要保护我,被逼无奈,只好想出改动嫁衣的法子,还要瞒着大家,日夜不休给女儿准备另一套婚服。”
“看在这份情上,爹爹也要慎重一二。嬷嬷的儿子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苏老爷闻言眉头一蹙:“容缝人不是把银子还给赌坊了吗?”
陆川柏眼中划过冷意,道:“赌坊那帮人不见到所有的钱,是不会轻易放人的。我们回来之前,已经让陆嘉带着银两去赌坊打探情况了。”
苏老爷有些不安:“那你们刚刚将容缝人带回来,万一,也惊动了幕后之人,那……”
“爹爹放心!”苏锦一闻言说,“我们回来的时候,特意让莞草去左右邻居打了招呼,说缝人婚服做得好,苏家小姐特别喜欢,听说缝人病了,特意上门接人来府里养病,如果缝人儿子回来了,就招呼一声,免得误会。”
陆川柏附和道:“正是,陆嘉去赌坊理由也很简单,缝人放心不下儿子,央求一一出钱赎回儿子。”
苏老爷闻言想了想,又说:“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陆川柏冷笑一声,道:“按兵不动,明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药粉等会儿让大夫辨认一下,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有了计划,苏老爷就没那么心慌了,大家状似平静地正常请大夫、用午膳。
然而,事与愿违,午后,陆嘉气急败坏的跑进了苏府。
他皱着一张包子脸,忿忿地说:“赌坊的人太粗鲁了,一听到小的说去赎人,就变了脸色,非说容缝人的儿子早就还了赌债走人了。”
“什么?”苏锦一惊讶道,“赌债还了?!”
“是啊,小的当时也很惊讶,还问,他根本没钱,哪来那么多银子还,谁会替还?”陆嘉继续道,“那个赌坊的伙计说了,打手最后一次上门之后,第二天,容缝人就全数还上了,然后,他们就把人放了。”
苏锦一更加惊讶了:“全数?容缝人不是说还了五百两吗,这才一半啊!”
陆嘉摇摇头,说:“小的特意打听了,赌坊伙计说他就欠了五百两,拿到钱当晚,他们就放人了。”
“真的假的?”苏锦一有点糊涂了,容缝人不可能骗她,她宁愿牺牲儿子也不会伤害她,这事上就更没必要欺骗她了。
陆嘉斩钉截铁道:“不会有错,和容缝人儿子一起赌的几个赌客,都说他只欠了五百两,放人那天他们也都看到了。小的还特意问了赌坊对面万花阁的人,他们也说确实看到容缝人的儿子出了赌坊,但是去哪了没人注意。”
这就奇怪了,如果两边都没说谎,那究竟怎么回事,容缝人儿子又去了哪里?
陆川柏只心中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开口道:“这不奇怪,如果轻易就能被我们知道,那幕后之人未免也太逊了。”
“容缝人之前说的时候,我原本还在奇怪,既然对方已经保证事成之后,还赌债放人,为什么还会留下五百两银子,现在看来,对方其实根本就没将下药放在心上。”
“那他做这一步是为了什么?”苏锦一焦急道。
陆川柏一时之间也没有思绪,“对方既然处心积虑,必然还有后手,等等看吧,一一,最近没有必要,你就不要外出了。”
苏老爷不怎么高兴,小声叨叨:“我女儿本来就不怎么外出,都是你小子勾的!”
这话说的声音再小,也能让在座的几人都听清,陆川柏厚着脸皮,装没听见,趁机说:“一一,你有什么想要的,让莞草或者水柯过来知会一声,我会帮你备好,每日下衙就能送过来。”
“咳咳,婚期将近,你俩,不许见面,一一要什么,苏府多的是!”苏老爷虎着脸,一本正经的说。
小心思被戳破,陆川柏也不沮丧,没事,还有其他办法。
这时,水柯从外面走来,“老爷,小姐,准姑爷!容缝人已经安置好了,大夫说,容缝人就是心思郁结,再加上风寒,没有什么大碍。”
“这个药包,大夫说就是普通的迷药。”
迷药?一包迷药而已,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
苏府这边如堕烟海,理不清思绪,宗政家则狂风暴雨,雷声滚滚。
宗政卿坐在月坠院正堂,犀利的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黑衣人身上,凶狠的眼神毫不掩饰,加上常年患病,苍白的脸色更显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黑衣人跪伏在地,紧绷着脸,请罪道:“是属下的错,愿受惩罚!”
宗政卿冷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暗一及时发现,将七日散换了,你以为你还有命跪在这里!”
黑衣人:“是属下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让你去找点麻烦,不是让你去杀人!”宗政卿怒喝。
黑衣人:“少主放心,麻烦很快就来了。”
宗政卿呼吸一窒,不可思议道:“你还做了什么?”
黑衣人毫无情感的说:“赚了点小钱,少主明日就知道了。”
宗政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黑衣人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小伙伴暮影,是娘亲送给他的礼物,整天一副死人脸,堪称冷酷无情的典范,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多亏了暮影。
一夜安然度过。
天微亮,宗政卿就收到了暮影所说的,赚了点小钱。
苏府
管家急匆匆拿着信件,在书房与苏老爷商谈了半天。没过多久,苏老爷带着管家去了陆府。
陆川柏照常下衙,沿路买些吃食送到苏府,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这时,陆府门房小厮过来,说:“少爷,苏老爷、苏小姐和苏小少爷都在咱陆府呢!老爷和夫人正陪着。”
陆川柏疑惑,将信将疑回了陆府。
肃穆沉寂的膳堂,晚膳已经上桌,大家围坐桌前,垂着脑袋,安静地吃着。
陆川柏拎着吃食走进膳堂,一大堆吃食上桌,香气弥漫,令人垂涎,他很自然地走到苏锦一的身旁,将她爱吃的放到她面前。
可惜苏锦一此刻没有多少胃口。
“怎么了?”陆川柏担忧的问道。
苏锦一耷拉着脑袋,沮丧的说:“别提了,爹爹他们在商量要不要推迟婚期!”
“怎么回事?”陆川柏急眼了,眼看媳妇儿就要到手了,怎么能说推迟就推迟呢!
苏锦一小声解释说:“江宁府的生意出了点问题,那边传信过来,需要爹爹赶紧过去处理,但是如果去了,爹爹就会错过我们的婚期,如果不去,可能要损失一些生意,比较大的。”
“那苏世叔是怎么打算的?”
苏锦一猜测说:“还不知道,听管家说,这次的麻烦比较大,可能爹爹会去吧。”
膳堂里,垂头沮丧的人又多了一个。
晚膳过后,陆川柏带苏锦一参观他们婚后要住的院子,苏老爷则在书房与陆家父母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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