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还没有开始,就被陆川柏的一句话湮灭。
“你说什么?!!!”一道尖锐高昂的声音打破了西山的寂静。
苏锦一不可置信地瞪着陆川柏,抖着手指着前方的山路道:“你确定我们要爬这座山?”
“你一大早把我掳过来就让我爬山?”
她最讨厌运动了!
“这山,不高啊”陆川柏辩解。
“这是你说的玩吗!!!”
苏锦一越说越委屈,干脆追着陆川柏打了起来。
小包子悠悠站在山路前,抬头往上看,小身板不断往后仰,一不小心,向后摔了个屁股蹲。
他自己爬起来,看了看旁边还在追打的两人,无奈叹了口气,迈着小步子,踏上了山路。
知道苏锦一有心疾,陆川柏不敢打闹太过,趁着苏锦一扑过来的时候,一把抱住她,耐心解释:“禅提寺的古来禅师最近在净隐寺讲学,他对疑难杂症很有研究。”
净隐寺就在西山山上。
陆川柏原本的计划,是到了京都之后就去找苏锦一,然而路途上出了点意外,耽搁了时间,刚到京都科举就开始了。
中举后,陆川柏就将计划提上了日程。
昨天他上门提亲,除了想弄清楚,少年时莫名其妙的疏远,隔阂,更重要的,是想确定关系后再进一步。
这么多年,陆川柏不是没想过放弃,逼着自己忘记她,可最终都失败了。
可惜的是,计划刚刚开始,就被一个多出来的儿子给打乱了。
更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又突然被告知,心爱的人患上了心疾。
陆川柏连夜寻找大夫,了解心疾,翻阅书籍,寻找治愈方子。
但是太难了,他从未涉及过医学,而且所有的大夫都告诉他,这病只能缓解,无法治愈。
那一瞬间,陆川柏觉得天都要塌了,他后悔了,后悔当年走得太快,没有坚持等她来,更后悔,落水醒来后,因为意气,憋着这么多年不来找她。
万般无奈之下,陆川柏想到了好友古来禅师,古来禅师佛法精深,爱好疑难杂症,被他治愈的病人不少,说不准就有办法可以治愈苏锦一。
“对不起!”抱着苏锦一的陆川柏,声音哽咽。
苏锦一喘着气,没有挣扎,这个熟悉的怀抱她太想念了。
不过,对不起有什么用!
正打算开口怼回去的苏锦一,突然感觉有些心律失常,呼吸困难。
不好!
苏锦一伸手死死拽着陆川柏。
“快放开我,药,药”苏锦一虚弱的声音传入陆川柏的耳朵。
他立马松开苏锦一,才发现她神色不对,按照她的指示,取下荷包,倒出一颗黑褐色的药丸服下。
陆川柏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直到她恢复正常。
苏锦一睁开眼睛,就对上这张满是担忧的俊脸,不由得内心又是一紧,她赶紧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不能看他,不能想他,不能心动。
“怎么样,还好吗?”
“好多了,谢谢,悠悠呢?”苏锦一睁开眼睛,垂下眉眼,躲避陆川柏的视线。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悠悠已经自己走上去了。”
“我背你上去吧。”陆川柏真诚建议道。
苏锦一不要,远离祸害,只要离他远点,爬个山而已,没问题!
西山不高,山路也不长,但是对刚犯过心疾的苏锦一,以及年纪尚幼小包子悠悠来说,还是比较吃力的。
到最后,陆川柏一手抱着悠悠,一手半抱着苏锦一,终于到了净隐寺。
山门外,小沙弥早已等候在此,见到人,就径直将他们带到了古来禅师的禅房。
禅房内,古来禅师一脸笑意,盘腿坐在蒲团上,“阿弥陀佛,施主,好久不见。”
“阿弥陀佛,大师好久不见!”陆川柏恳求,“此次冒昧打扰,是想请大师看看一一。”
接着,陆川柏详细描述了一遍苏锦一的状况,又强调说她自小就没有心疾,是突然之间犯的。
古来禅师听后,仔细瞧了瞧苏锦一,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把完脉,才说:“此病非病,而在心。”
苏锦一闻言,立马了然。
这是心理疾病,她早有猜测,现在算是证实了。
苏锦一听说过心疾,类似于心脏病之类的,这种病先天居多,后天也有,但是无一例外,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不能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可是她不一样。
她可以做任何运动,可以大哭大笑,甚至能带着小包子发疯。
只除了一点,能让她瞬间病发,那就是陆川柏。
想到第一次发病的情况,苏锦一就不意外了。
她点点头,正襟危坐,郑重地向古来禅师道谢!
古来禅师见苏锦一了然于胸,就不再多说,看到一旁懵懂的好友,有心提点,却被她用眼神打断。
内心叹了叹,也罢,缘来缘去皆有法,顺其自然吧。
“几位施主还没有用早膳吧,后山厨房应该还有一些素斋,净明,你带几位施主过去吧。”
说完,古来禅师就闭目打坐,不再开口。
陆川柏眉头紧皱,什么意思,不是病?心疾不在心,在哪里?
“顾叔叔,走呀!”小包子悠悠扯着陆川柏的衣角催促道。
奇怪,娘亲都已经走了,这个叔叔怎么还站着不动?
陆川柏回过神来,一看四周,除了打坐的古来禅师和小包子,其他人都走光了。
他低头目光柔和的看了看悠悠,微微一笑,俯身抱起,“走,吃饭去。”
吃完素斋,苏锦一精神放松,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陆川柏朝悠悠使了个眼色,悠悠立马就明白了,“娘亲,您累了,去客房睡会吧。”
苏锦一看着他有些犹豫。
悠悠继续劝道:“娘亲,您放心,顾叔叔会照顾好我的。”
苏锦一抬眼瞅了瞅陆川柏,确实,行吧,那就撤。
看着远去的苏锦一的背影,悠悠眨着大眼睛抱住陆川柏,一副你做什么也必须带着我的模样。
陆川柏失笑,有心和儿子相处,抱着小包子来到了后山。
即将五月,后山满是野花野草,郁郁葱葱,但是其他地方都比较陡峭危险,要找一块平地,不太容易。
所以陆川柏找的这块空地,想要做约会场所,还得再整整。
看着满地狼藉的空地,陆川柏深吸一口气,“悠悠,在你娘亲醒来之前,我们要把这里布置好。”
悠悠:“啊?顾叔叔,娘亲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陆川柏斜了他一眼,不假思索地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娘亲最喜欢浪漫的氛围了,想当初……”
正打算侃侃而谈,就看到了悠悠眼里的八卦,陆川柏一把薅上去,“跟你讲什么,赶紧的,过来帮忙扎秋千。”
悠悠大声辩解道:“才不是,以往很多富家子弟约娘亲,那些地方哪个不比这里好,娘亲从来都不假辞色。”
陆川柏酸溜溜的说:“那是因为那些人都不是我!”
哼!悠悠鄙视。
“这个,放这里。”
“悠悠,不对,是那边。”
“才不是,顾叔叔,应该放这里。”
“不对。”
……
一番忙碌之后,原本一片狼藉的后山一隅,被收拾得七七八八,枯枝烂叶堆积在几棵常春树下做肥料。
离树不远的地方,陆川柏扎了一个成人秋千。
空地中央铺设了一块大的素色花布,布上摆放了各种小点心,还有一束悠悠采摘的野花野草,四周的好几处奇石,都被两人拼拼凑凑,摆放成形态各异的假山模样。
一阵风刮过,花草飘飘荡荡,树叶摇摇落落,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狗吠声,在日光的照耀下,好一派柔和之气。
如此美景,陆川柏洋洋得意:“怎么样,还不错吧。”
悠悠抬头看天,暮色薄薄,犹豫了一会,幽幽的说:“顾叔叔,再不去叫娘亲,天都要黑了。”
陆川柏内心一个咯噔,槽糕,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快快快,快去找你娘亲。”
两人匆匆忙忙拉着苏锦一来到后山,悠悠说了一路两人如何如何辛苦,如何如何布置。
等真正看到实地,苏锦一忍不住揶揄:“就这?”
两人不解。
“你们回头看看。”
只见花布边角折起,树下的枯枝烂叶又被风吹起几片,四散在点心上、空地上,搭好的假山也摔落成了一片碎石。
陆川柏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刚刚,刚刚不是这样的。”
“噗嗤”苏锦一笑出了声,走到秋千架旁,宽慰道:“这个秋千还不错,过来推我吧。”
说着,苏锦一就往秋千架上一坐。
谁料正值春天,土地松软,秋千架又是临时搭建,并不稳当。
试坐的时候,悠悠人小身轻,没什么问题,可苏锦一一个成人,这一屁股坐下去,没晃两下连人带架子,往前摔了出去。
“啊!”
苏锦一正面摔出去,为了护住脸,连忙将手臂垫在下面,结果用力太过,一不小心右胳膊折了。
苏锦一气急败坏,大声吼道:“陆、川、柏!你这个混蛋!!!”
陆川柏慌乱无措,“一一,你没事吧?不是,你听我解释。”
唉,小包子悠悠在一旁摇头叹气,这个爹爹不能要啊。
陆川柏还想解释,被苏锦一冷冷一瞥,张了张嘴,不敢吱声,小心扶着苏锦一去找古来禅师,接胳膊。
伤筋动骨一百天,自那天约会过后,陆川柏几次三番上门,想要赔罪,都被拒绝在外。
没几天,去翰林院上衙的时间到了。
鹿鸣宴过后,陆川柏就被授为翰林院编修一职,正七品。
朝廷官员正紧缺,没有时间给他们回乡祭祖,给了几天假,就催促他们上衙了。
翰林院掌管天下书籍,日常除了修书撰史、经筵侍讲,没其他什么事,还算清闲,下衙也比较早。
陆川柏适应几天之后,就日日走路下衙,寻思着沿街购买各类小吃,送到苏府。
也不再请求见苏锦一了,就送东西,赔罪。
今日送城东的葱油馄饨、糖蜜糕,明日送城西的豆团、蜜汁烧鸡,后日送城南的芙蓉饼、牛酥煎落蕊……
“哇~娘亲,我觉得,这个爹爹可以有。”
日日不同样的吃食,直接俘获了小包子的心。
苏锦一不忍直视他豪放的吃相,“你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一点吃的就把你收买了,真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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