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官员几乎散尽,圣上与陆川柏的隐形交易只有在场的户部尚书知晓。
因为隐形,因此不方便宣之于口,默契在三人之间流传。
然而,第二日早朝,梁大人跳出来上奏,“陛下,微臣启奏,李丰镇县令陆川柏玩忽职守,利用权势,欺压百姓,恳请陛下降罪!”
圣上抬眼看了梁大人一眼,心知他与陆川柏的恩怨,臣子间的争斗素来就有,身为陛下只需掌控大局,加上陆川柏刚上交了个大甜枣,就不想理会。
沉默片刻之后,聪明人都明白圣上不想搭理,就此闭口不言也就过去了。
谁想到,梁大人再次编织罪名,想要圣上降罪于陆川柏。
这次的罪名涉及到户部的文书,是陆川柏前两日向户部递交的补粮的折子。
本是旁观的户部尚书不得不站出来为陆川柏辩解一二。
“梁大人,此言差矣,陆大人是递过这么一封折子,陛下也没批啊。”
接着,户部尚书又转身面向圣上,毫不客气的夸赞:“陛下,陆大人为人谦逊,不事张扬,微臣少不得要多几句嘴,还请陛下见谅!”
他要将陆川柏自付李丰镇钱粮的事情说出了。
“梁大人,昨日陆大人已向陛下提出,赈灾期间李丰镇自付钱粮,不用我户部出一分一厘。”
梁大人大吃一惊,心慌流于表面:完了。
梁大人脑子几转,急于为自己辩解,不想说出了让他终身后悔的话:“那他买卖官职如何说,那些整日斗鸡遛狗无所事事的子弟一个个转身就成了衙差,怎么说。”
此话一出,凡是前去当衙差的子弟的大人们,登时目光凶狠的怒视梁大人。
他们家的这些二郎本就心性不稳,行事荒诞,好不容易有个正经差事让他们规规矩矩,收敛心性,他们感激还来不及,竟还想利用他们搞破坏?
休想!
其中一个子弟的长辈王大人立即站出维护:“启禀陛下,梁大人信口雌黄,污蔑同僚,应当治罪。”
“你胡说什么?”梁大人怒了,他其实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但是他必须强撑,否则将万劫不复。
王大人看也不看,直接道:“陛下,那些子弟应陆大人需求前去做衙差,不仅分文不取还按时按理发放月银,买卖二字就不成立。其二,衙役并无官职,只是一个替官府行事办案的身份,买卖官职一说就更不成立了。”
“其三,那些子弟前去上差后,京都街上的风气都肉眼可见的好上不少,依微臣所见,陆大人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梁大人:“荒谬,歪理!”
该说的都说完了,王大人站在朝堂之下不再支声,相信圣上自有决断。
圣上听完王大人所言,甚是稀奇,这些纨绔去当衙差这事他当真不知,心中好奇不已,奈何还在朝堂之上,不好多问。
那些纨绔的行事,圣上心知肚明,只是说大不大,说小确实小,罚又不好罚,够不上,很是让人头疼。
想不到如今竟有人能制住他们,看来陆爱卿用处颇多啊!
梁大人还在叨叨,圣上听不下去不耐烦道:“行了,梁卿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西汌省的疫情该如何治理!”
梁大人趁势而上仿佛听不出圣上言下之意:“这正是陆川柏渎职之罪,西汌省的信件已到,陆川柏不思当如何治理,反而包袱款款龟缩在李丰镇,陛下……”
“够了!”圣上怒喝:“得寸进尺!”
说罢,圣上甩袖而去,福海总管宣布退朝。
这时,梁大人才像是被吓到一般,瘫软在地。
等其他官员走得差不多,御史大夫袁晔缓缓踱步到他身边,轻声说了一句:“废物!”
声音像风一样飘进梁大人的耳朵,若不是袁晔近在眼前,梁大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下朝没多久,陛下旨意传到,贬梁尚书为兵部员外郎,从六品职位,直接将他一降到底。
朝堂上的纷争陆川柏不知,他此刻正奋笔疾书将防疫赈灾等事宜,结合西汌省实情,整理出防疫六要点、赈灾六要点、灾后重建六要点。
“两位都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陆川柏将写好的纸张传递给楚蔓、傅禹蒙两人。
除了防疫,其余两项皆是在李丰镇施行过的,两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傅禹蒙还打趣道:“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大人听说没?”
“可笑那梁尚书、哦不,梁员外郎脑子抽风了,竟然拿弟兄们说事,现在可好直接得罪一帮权贵。”
事情自然是听说了,苏伯父一下朝就派人传来了消息。
只不过,“一帮权贵,禹蒙兄,过来的这些人不是你家的子弟以及附属家族的子弟么?”
傅禹蒙不好意思挠了挠脑勺:“呵呵,那个这么说也没错,你也知道傅家是国公府,这姻亲之间也算是傅家子弟……吧。”
“现在差役有多少人了?”陆川柏直问。
楚蔓噗嗤笑了出来:“自打傅兄将招募的消息在家族中传开,凡是长辈们看不过眼的都被发配了过来,除了那些有出息的,现在只怕有二三十人了。”
傅禹蒙呵呵笑着,硬着头皮解释:“长辈所请不敢推辞,再者,咱们也缺人手啊,忙过这段时日,他们吃了苦也不会在此多呆。”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陆川柏认同道。
这些人陆川柏虽没有一一看过,但平日里出门行走多多少少看到一些,看得出送过来的这些人都是可救之人,想来那些世家权贵心里自有一杆秤。
三个六策整合完毕,陆川柏誊抄奏折,让陆嘉快马加鞭上交陛下,余下的就只能看西汌省那边的了。
灾民越来越多,李丰镇的荒地一点一点在减少,瓢儿山的整理也渐入佳境,在这期间,陆川柏雇灾民们做了许多新鲜花样。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粮食即将告罄时,苏锦一安排的船只到了。
满满一船的粮食不仅解了李丰镇的粮食之缺,还有富余短暂地开一家米铺。
当然,米铺是没有开的,被陆川柏秘密安置在登丰阁的一个院子里。
京都的米粮始终没有运到,户部尚书焦头烂额,圣上也察觉到一丝不妙。
苏锦一的这一船米粮很是打眼。
陆川柏故意安排了几日的赈灾白米饭才让暗地里打探的人歇了心思。
这一船米粮都是赈灾用的,有先前的请求在先,就连户部尚书都不好意思说出征粮二字。
远在荆州府的苏锦一自然不知道她的潜意识安排,不仅帮了自家夫君的忙,还红了一帮子人的眼。
她正在打拼苏家的商业版图。
随着灾情的蔓延,荆州府附近的土地、铺子买卖越来越多。苏锦一没有放过,将疏林、别意、云城、桃溪四县的土地和商铺都买了一些。
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店铺开立,炸鸡店、卤鸭店、烧鹅店……
现今百姓们都知道鸡鸭能吃蝗虫,再看有人以市场价高出一文的价格来收购鸡鸭鹅,都放开了养。
苏锦一还专门出了一张告示贴在苏家铺子的门前,提示乡亲们养殖注意点,注意防瘟病等等。
此举加深百姓的好感,将原先虚浮在荆州府的苏家铺子,一下子稳稳扎根在荆州府。
这日,苏锦一协同两位好友在账房里算账。
杜雅和柳与燕都入手了苏家铺子,看苏锦一忙得脚不沾地,自己也不好意思闲着,干脆就将自己的铺子的帐拿过来自己算了。
三人相互商讨算着账本,这时,徐伯敲门走了进来,他神情凝重,两眼迸射骇人的光芒。
见此情形,苏锦一的右眼皮冷不丁狠狠一跳。
“徐伯。”苏锦一下意识喃喃出声。
有重要事发生,杜雅、柳与燕退出账房,将空间留给徐伯和苏锦一。
徐伯嗓音深沉,压抑心中愤怒,平静道:“夫人,咱们购到了官粮。”
“什么?”苏锦一大惊失色。
官粮!这两个字何其沉重。各地受灾,现在的官粮要么是赈灾粮,要么是税粮。
不论是赈灾粮还是税粮都不是小事。
“怎么发现的?”苏锦一沉静问道。
徐伯回:“先前听从夫人的吩咐一直没有停止收粮,一开始还好,价格尚在预算之中,后来米粮的价格一日比一日高,险些不受控制。”
“价格过高,咱们的伙计只能沿路南下,在东南府购置米粮。东南府是伙计小金的祖籍,管事就让小金去打探,小金从他兄弟那里打探到便宜的米粮,就拜托他兄弟帮忙采买。”
“为确保万无一失,购粮期间小金一直住在他兄弟家,谁知半夜起夜时发现他兄弟行踪诡异,他一路跟踪,发现有人在一个宅院里偷偷更换装米粮的袋子。小金悄摸偷了一个袋子出来,藏在米里面,找借口跟着镖队回来。”
“小的看过那个袋子,那是装官粮所用的袋子啊!”
“果真是装官粮所用的?”苏锦一询问,不是她不信,实在是干系重大,买卖官粮是要掉脑袋的。
徐伯振振有词:“确定,夫人您也知道,小的先前是老爷府衙的管家,松阑县每年入库的官粮小的都是亲自过过手的。绝对不会错。”
事情大条了。
东南府买卖官粮,东南道一线强征两成赋税,难不成东南府买卖的官粮是东南道一线的税粮?
不是她要多想,实在是这两者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苏锦一思索片刻,吩咐:“从东南府购置的粮食暂且不要动,去查一下小金的兄弟,还有小金不要再派出去了,先将他藏好不要泄露行踪。”
徐伯:“是。”
“你亲自去一趟松阑县,将此事告知公公,公公若有回复一并带回来,记住只可言传。”
徐伯:“晓得。”
“徐伯,给于府递个帖子,就说本夫人与于大少有要事相商。”
徐伯:“小的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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