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悬丝傀儡02

沈直的耳垂被咬掉一块绿豆般大小的肉,血糊糊的瞧着有些慎人,就连旁边几名大汉也被吓得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适才他们只顾盯着三娘子的动静,担心她会忽然跃起反抗,这种事情从前也曾发生过。所以,他们在面对三娘子时格外警惕,结果反倒忽略了另一边的动静。

而且谁也没想到,沈母会突然跑出来发疯。

待会儿主子若是缓过劲儿来,怕是要治他们的罪。

“呸,龟儿孙,想害我儿,我咬死你。”沈母躺在沈韫珠怀里,人还未爬起来,便张牙舞爪地骂起来,挣扎着还要再扑过去。

沈韫珠一把将人抱住,赶来的星摇与宋婶也手脚麻利地去扶人。

“你、你这疯婆子,真是不想活了,敢伤朝廷命官……”沈直稍稍缓过来,登时暴跳如雷,恶狠狠盯着还在骂他的沈母,眼珠子飞转,俨然一副不能善罢甘休的模样。

沈韫珠扫了一眼旁边几个跃跃欲试的打手,担心母亲吃亏,正想着如何先将沈直安抚下来时,沈母竟又往前扑去。

“你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你迫害我完我儿子,又来坑害我闺女,你不得好死。这是阎王爷派我来收了你,你休想逃,阎王爷命我将你凌迟,我要一口肉一口肉的将你咬死,你别跑,别跑……”

沈母疯起来竟是连沈韫珠都拦不住,双眼赤红,面目狰狞,活脱脱像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沈直听她提到儿子就忍不住心虚,当即歇了追究的心思,只想赶紧远离这个母夜叉。

几名大汉看着自家主子灰溜溜逃走的背影,耳边仍充斥着沈母歇斯底里地叫骂声,越听越心惊,赶紧悄悄退出别院守在大门外。

一炷香以后,别院里的动静终于渐歇。

沈韫珠又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亢奋的母亲安抚好。

星摇看着睡下的主母忙低头认错,内疚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主母跟前多嘴,更辜负了三娘您的嘱托。三娘,您罚我吧。”

沈韫珠摇摇头,转身又与宋婶交代几句话,便回了自己屋里。

“半个月……”沈韫珠坐在书案后沉思良久,瞥见星摇一直在旁杵着,于是同她说:“沈直定是叫人围了别院,你去探探那些打手们的底细。”

星摇忙应下,转身往外跑。

“星摇,尽力便好,那些人皆非善茬儿,凡事都以自身安危为重,明白吗?”沈韫珠忽然扬声嘱咐道。

星摇回首,神情激动,用力点点头。

-

结果,她们被关在别院两日,期间无论是投其所好、笼络人心,还是威逼利诱,那些打手们竟都无动于衷。

而沈韫珠在家里快将那些案卷都翻烂了,仍是出不了门。查不了这案子,抓不到凶手,她就进不了神雀卫。

没有神雀卫的庇佑,她们就无法摆脱沈直。

这天夜里,沈韫珠先去母亲屋里,陪着清醒过来的母亲说了小半个时辰的私话。待母亲睡下,她又低声与宋婶交代一番,方才回自己屋里。

“三娘,您要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您看看可有遗漏?”星摇将一个鼓囊囊的包袱搬到桌子上,因为太重还被带着趔趄了一下。

沈韫珠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打开包袱直接清理出大半东西,最后只剩下两套换洗衣物以及几卷案卷。

“我只出门几日,你这是想让我搬家不成?”沈韫珠无奈地笑了笑。

星摇拧眉,不甘心的试图再往包袱里多塞几件衣物,心疼地嘟囔道:“三娘只管放心家里,我一定会照顾好主母,也不会让外面那些人察觉到咱院儿里的异样。您这一趟出门定是千难万难,星摇帮不了别的,只能日夜祈祷您顺水行舟、逢凶化吉……”

沈韫珠轻轻揽了下星摇的肩膀,温声说道:“我不在这期间家里若发生任何变故,不论轻重,都要及时知会我。”

星摇眼里忽然泛起一层水光,用力点头,“我晓得该如何联系您。”

通过近三日的观察,沈韫珠已摸清楚守在别院外的护卫共八人,大门处两人,东西两面墙首尾处各一人,另有二人围着别院四处巡逻。

白天的守备比夜里严密许多。

后半夜,沈韫珠将包袱系在背上,便悄声来到东面院墙下。

这个时辰外面只剩四人守着,还有一刻钟就是丑时,另外四人会来换值。

沈韫珠身手利落地攀到墙头上,借着墙外那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掩住身形。

静默片刻后,远处终于传来细微的动静,隐约还有交谈声。

月色下,她看到徘徊在东面墙外的一道人影正缓缓往前门的方向走去。

她屏住呼吸,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大门拐角处,才迅速跳下去。

虽然她极力地放轻了动作,但双脚接触到地面时仍发出“咚咚”两声细小的动静,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沈韫珠心口攸地收紧,凝神去听不远处的动静,脚上却仅是稍有迟疑,便飞速往别院后面的小过道走去。

走到拐角处她又稍作停顿,细听下没有听到旁的声响,这才放心继续。

谁想变故横生——

只见仅容一人的小过道里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距她不过几步的距离。

“谁?”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她,大步走来。

沈韫珠暗吃一惊,转瞬间脑海里飘过各种思绪,旋即也朝那人奔过去。

不能让他引来其他人。

二人交手,对方欲擒住她的肩膀,沈韫珠屈膝侧身,堪堪避开那只大手,同时伸手去擒对方的脖颈,对方亦后仰躲掉。

小过道委实狭窄,二人的手脚都有些施展不开,你来我往之间谁也没有占据上风。

“三娘子,您还是莫再挣扎了,史家已下了重聘,主子不会任您恣意而为。”对方突然开口警告。

沈韫珠趁他分神之际,抬起手肘重击向他的前关穴。

对方反应迅速,后脑勺擦着墙壁躲闪,是以当她的手肘击上去时不免偏了位置,力道也被卸掉几分。

饶是如此,对方仍是被打得一个趔趄。

沈韫珠本想乘胜追击,余光却瞥见对方胸前衣襟里露出的东西,身体忽而僵住,转瞬间又激动地伸手去拽。

拉近了看,那是一枚宝蓝色缎面锦囊,上面绣的是团窠卷草对鹿纹,那针脚一看便知出自母亲之手,是母亲绣予兄长的,里面放着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你……”

沈韫珠抬头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相貌平平不易叫人记住。可此刻借着月光仔细一瞧,不知是她先入为主的缘故,竟觉出一点眼熟来。

“这是我阿兄之物,你从何得来?”沈韫珠眼神变得极深,犀利中透着浓浓的探究。

对方微垂着眼皮,适才那身煞气竟似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压制住,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道:“这是小郎君赠予小人的。”

沈韫珠皱眉,又逼问:“你是我阿兄的人?叫什么名字?”阿兄向来孝顺,不可能随意将这锦囊送人。

男人却将头深深埋着,身影变得有些委顿,声音仍旧低低的,“小人方永,小郎君曾、曾救过小人,此后小人便追随在小郎君身边,直到、直到……”

直到阿兄离世,他就转投了沈直那个小人。

沈韫珠手中动作一紧,便想将这锦囊收走,这人不配戴她阿兄之物。

“三娘子!”方永紧张地想要抢夺,一时又不敢下手,只能急急低喊:“这是小郎君临终前赠予小人的,不能、不能拿走。”

“阿兄走时、你在场?”沈韫珠手上动作顿住,有些失控,情绪变得激烈起来,“在哪里?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阿兄到底是怎么死的?”

方永别过脸,眼里闪过浓郁的愧疚与彷徨,唇瓣抿着,迟迟不肯言语。

“为何不说话?我阿兄这般信任你,将这种重要的锦囊都赠予了你,你却不肯帮他?他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

沈韫珠越说越激动,音量不觉拔高,正一点点撕裂这寂静的夜,“你不肯说,却还帮着恶人来对付他的家人,难道我阿兄的死与你有关?你这背主……”

方永惊慌摇头,想要辩解却变得笨嘴拙舌,竟急得哽咽起来:“我没有、我没有害小郎君,三娘子求您别再问了,小郎君肯定、肯定也不愿意看您为他去涉险……”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只听正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永哥是你吗?适才换值时就找不着你,你又躲在后面作甚?似乎还有女人的声音,嘿嘿,你该不会是在消遣吧?这么有兴致……”

方永背脊一僵,迅速将沈韫珠往反方向推去,自己则疾步走出小过道,一巴掌招呼到来人背上,吓唬对方再胡说就打烂他的嘴,顺势夹住对方的脖子将人带走。

沈韫珠久久未将那些激愤、懊恼与不甘的情绪压下去,失魂落魄地走在寂寥空旷的街道上,俨然忘了当下仍是宵禁时刻。

远处正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走来,若是被他们抓住宵禁期间在街上乱走,轻则训斥警告一顿,重则是要受笞刑的。

眼见着沈韫珠就要拐出巷子与士兵们打照面,她这才被那整齐的脚步声惊动,眼神一凛。

与此同时,在她身后的黑暗中倏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无声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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