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宁从未庆祝过圣诞节，老爷子是非常传统的大家长，圣诞节这种洋节是从来不过的，后来她搬出来自己住，一个人，也没什么好庆祝的。
今天她一回家，发现客厅里立着一颗非常标准的圣诞树，她下意识的表情是皱眉。
许繁喻挂念着这些东西，一进门就在圣诞树边上坐下了，没注意到陈岁宁的表情。
这是他和陈岁宁的第一个圣诞节，早上门口的苹果让他一整天都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是劲儿，想要弄点仪式感纪念这一天。
陈岁宁没有给他帮忙，甚至没有多看那些东西一眼，可在课上却频频走神，脑海里时不时就闪过楼下那棵树的影像。
像是被病毒追踪了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屏幕对面的梁教授察觉到她的异常，暂停了讲课：“看来你总算和同龄人一样，受到了圣诞氛围的影响了。”
“那这节课就先这样，下回再补。”
陈岁宁下意识想要开口辩驳，却听见梁教授略带笑意的声音：“圣诞快乐，岁宁。”
画面黑了，陈岁宁有点恼火，她讨厌轻易就被影响到的自己，可双腿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领着她往外走。
她没有下楼，就像当初冷眼看着父母吵架一样，她现在楼梯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客厅中央的那棵圣诞树。
现在这棵树已经华丽变身，树身错落放置了装饰品，还从头到尾缠了闪烁的小彩灯，树顶两边还挂着两只红袜子。
许繁喻正坐在地上摆放小礼物盒，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一转头，发现是陈岁宁，立刻就扬起了笑容。
陈岁宁偷看被发现，面上闪过一瞬窘迫。
为了缓解尴尬，她在许繁喻兴奋的眼神的注视下强装镇定下楼，在客厅侧身对着他坐下，随手拿了本经济类杂志翻看，时不时用余光观察他的进度。
直到他进厨房，陈岁宁才放下手里没看两页的杂志，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发光的圣诞树。
她眼睛紧盯着厨房，然后偷偷伸出右脚，踢了踢边上的小礼物盒子，结果力气大了点，不小心将边上摆好造型的礼物盒子撞倒了。
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回头看了眼厨房，立刻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开始复原，额头上急出一层汗。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刺激，复原后她的心跳还久久不能平复。
-
今晚的晚餐非常丰盛。
许繁喻自己下厨，大部分都是陈岁宁爱吃的甜口菜，新来的保姆在一边给他打下手。
吃饭时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陈岁宁的表情，企图分辨她对菜色是否满意。
“有事说事。”
陈岁宁被他的视线弄得满脸燥意，有种作贼心虚的羞恼。
“今晚的菜合胃口吗？”
“挺好的，你能别再盯着我看了吗，像变态一样。”
“哦，好。”许繁喻看她一眼又迅速低头，假装扒饭，心里恨不得高歌一曲。
陈岁宁看了眼他通红的耳朵，面上热意更甚，原本可口的饭菜再尝却没滋没味的，她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
许繁喻也跟着放下，追上去，挡在她面前，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陈岁宁下意识看向客厅中央那棵圣诞树，树顶红袜子显眼得有些刺眼，扰乱了她一睁眼的心绪。
不可控的情绪，让她焦躁不安。
“有这时间不如多琢磨一下学习。”
这话说出口她其实就有点后悔，内疚和焦躁的情绪拧在一块儿，让她不知所措。
转身想走，许繁喻却强势地拉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了下来。
“学习我肯定会努力，但是……”
“今天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我想有点仪式感。”
他的眼神清亮，里面含着隐隐的期待，这让她即将说出口的拒绝被咽了下去。
“随便你。”
她丢下这句话，强压住内心不可名状的慌张甩开了许繁喻的手，逃也似的上了楼。
凌晨三点。
二楼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下楼，借着圣诞树上忽明忽暗的光亮，取下了挂在树顶的红袜子。
这只袜子里有两个鼓鼓囊囊的盒子，她掏了出来。
打开后里面是V家星座项链和T家的限量版手镯。
她看了眼就扔在一边，转而去拆地上摆着的那个大礼物盒子，下午她复原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他的小盒子都是空的，只有这个盒子里有东西。
小心翼翼撕开包装纸，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束乐高拼成的粉玫瑰，还有张掉出来的小卡片。
“开心！快乐！”
陈岁宁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又迅速压平，沉默着将东西都复原好，然后取下另一只袜子，往里面放了个小东西，最后拿着拆出来的礼物回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许繁喻风风火火地下楼，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圣诞树上的袜子，发现礼物被拿走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悦。
在发现另一只圣诞袜里面有东西时，他近乎虔诚地将它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来三张卡片。
是三张手写的许愿卡。
陈岁宁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自己用来敷衍他的几张空白纸片被重视，心底涌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受。
这种古怪情绪，在跨年夜达到了峰值。
元旦是林远洲的生日，他在跨年夜就开始给party预热，准备通宵达旦迎接自己的18岁。
许繁喻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他花了一辆限量版机车的代价拒绝了林远洲。
跨年夜，他更想和陈岁宁在一起。
“一起去中央广场吗？”
这是许繁喻第二次敲开陈岁宁的房门，忐忑程度不亚于第一次。
“去干嘛？”
“中央广场八点有灯光秀，倒计时还有水上烟花。”
“不去。”
她把许繁喻关在门外，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原本清明的大脑逐渐被搅乱，呼吸声逐渐沉重，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床单，用力到虎口发紧。
听到院子里机车声的那一刻，手指卸力，一团乱麻的思绪缓缓清晰起来，一股难受的情绪在胃里翻滚。
很难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的难受。
她拿起手机准备给许繁喻打电话，她不去，那他也不许去。
刚解锁，阳台的门就被敲响了，许繁喻的声音隔着一层玻璃传进来。
“陈岁宁，我要使用许愿卡。”
“和我去中央广场。”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又弱弱补了一句。
“求你了。”
陈岁宁没有回应，剧烈的心跳声让她无法思考。
许繁喻又敲了敲门：“是休息了吗？”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窗帘猛地被拉开，隔着一扇玻璃门，两人面对面站着。
陈岁宁出现的一瞬间，他就开心起来，笑着和她说话：“我去楼下等你。”
然后就从二楼阳台跳了下去，陈岁宁被吓到，立刻拉开门追了出去，他在楼下笑着朝她挥手：“快点啊。”
陈岁宁被他的傻气感染，也跟着笑。
冬天的风刮在脸上生疼，陈岁宁十分怕冷。
她的手放在许繁喻的口袋里，头靠在他的背后，整个人被他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俩来得晚，灯光秀已经开始好一会儿，广场上人挤人，一点体验都没有。
但陈岁宁觉得很高兴。
许繁喻不高兴，眼睛四处看着，想找个位置挤进去。
然后就和另一边正在南湖上游船林远洲对上眼了。
他们那群人吃完饭也来这边凑热闹，来得比较早，林远洲直接大手笔地包下了南湖上的所有船，他不乐意和陌生人挤在一块。
这下看见许繁喻，又发现了他身边站着的陈岁宁。
一下就乐了。
他动作迅速让自己这边的人挤一挤，空出来一条船，给许繁喻示意，让他带陈岁宁过来。
大家互相都认识，关系也不错，这会儿看见许繁喻和陈岁宁一起过来，立刻就开始起哄。
许繁喻瞪他们一眼，看向陈岁宁的眼神慌乱无比。
没想她完全不在意，注意力一直放在对岸的灯光秀上。
紧张瞬间转化成了失落，但很快又收拾好心情，转身和船夫沟通将船摇远一些，也就没注意到陈岁宁回头看了他一眼。
倒计时的烟花在头顶炸开的一瞬间，许繁喻偏头看向陈岁宁，她也正巧看着他。
她瞳孔倒映的烟花，像是眼底盛满了星星。
许繁喻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在失控前，他强迫自己转开了脸。
气氛从这时候就开始转变，直到烟花结束两人都还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上岸后，两人被人流冲散。
陈岁宁很快清醒过来，下意识就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身影。
手腕被人握住的那一刻，她浑身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遍，酥酥麻麻的，下一秒，后背就撞进了一个带着剧烈心跳的怀抱。
他的声音很喘，带着一丝后怕：“找到你了。”
小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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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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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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