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探竹眨眨眼，一些隐隐约约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可是她不敢去问。
“这里是哪里？”
小女孩......或者说是小鲛人撇撇嘴：“你不知道吗，这里是我的梦境啊。”
“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呢。”
夏探竹沉默的看着她，死鱼不会做梦，活鱼才会。
那墓地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估计比长河入海门的岁数大多了，这小鲛人不知道是活了多久，又是以怎样的精神状态活下去的。
“你怎么又不说话啦，你是天生就不爱说话吗？”
夏探竹缓缓回答，声音清冽：“我没想到是梦境。”
小鲛人笑了，有些开心的样子：“那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啊，不说这些了，你陪我玩吧。”
夏探竹整理自己被弄得褶皱的衣裳，问：“玩什么？”
小鲛人踌躇起来，好半天才说：“我们玩海贝怎么样，把它们垒起来。”
“我阿母喜欢和我玩这个，可是我总是玩不好。”
夏探竹感觉自己在哄孩子，还是那种不大的：“好啊，你和我说怎么玩吧。”
玩法其实很简单，收集些海贝放在沙滩上，每个人依次向上磊，到谁磊的时候海贝掉了，谁就输了。
夏探竹与她玩了几把，这期间夏探竹一直没有说话，也不敢打听什么事情，她和这鲛人还不够熟悉，万一哪一句话戳到她的心疤上，一个暴起给夏探竹杀了就不好了。
到底是鲛人先开口说话的，她说话直白的很：“你是不是在让着我。”
她顿了顿，复又说道：“我阿母就总是让着我。”
夏探竹抬眼认真的注视着她，既然这鲛人主动提起，她不介意用这个话题试探一下：“为什么呢？”
小鲛人很仔细的想了想，用她那不大的脑袋想出了结论：“我阿母让我，应该是为了让我高兴。”
她是很聪明的小孩，又补充道：“你让我是为了讨好我，你怕我杀了你。”
她也抬起眼，很认真：“我不会的，我不会那样做的。”
夏探竹温柔的眼神停留在鲛人身上，轻声说：“我知道。”
但你可能会让我永远离不开这片梦境，永远陪着你，在这里一起痛苦。
夏探竹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笑着对鲛人说：“那你想了解我吗？”
“你想知道我从何处来的吗？”
鲛人轻轻抽了两下鼻子，像是在闻嗅，她说：“好啊，我只能知道你不是此界之人。”
夏探竹倒是来了兴致：“你从前有碰到过我这样外界之人吗？”
她想起了自己的华夏藏馆，那可不像什么天然形成的东西，更像是先人留下来的遗迹。
活的遗迹，就像是主人已经死了，但机器人还在恪忠职守，不愿离开。
鲛人皱起她秀气的眉毛，有些不满的说：“明明是你说要告诉我一些东西，怎么最后又变成你问我了。”
夏探竹连忙安抚她的情绪，感觉自己像是哄小孩还要担心小孩一不小心把自己杀了：“我太好奇了，没忍住多问了两句，我现在就说。”
鲛人没对她的话有什么直接的回应，只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托着下巴，很认真的样子，等着夏探竹给她讲故事。
于是夏探竹就说：“我的家乡，有很高很高的楼。”
鲛人举手：“有多高？”
这答案夏探竹也说不上，她想了想，才试探性的回答：“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鲛人不以为意：“我的家乡的屋子也有山那么高。”
于是夏探竹就说：“我们那样的高房子，密密麻麻的住着的都是人，像一个个棺材房。”
可能这世界上终究是没有那么多鲛人，又或者是鲛人的棺材不太一样，从山洞的骨密度来看，确实不太一样。
鲛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那这也太压抑了吧？”
夏探竹摇摇手：“那能有这样的一个房子可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呢。”
鲛人不太相信，生物总是很难想象自己所知范围外的事物：“可是之前那个人说她的世界很幸福啊，每个人都安居乐业的活着。”
夏探竹心里头惊涛骇浪，嘴上却说：“那事情都有两面性，虽然我们住的地可能小了点，人多了点，但不耽误我们幸福。”
鲛人依旧是十分好奇的样子：“是这样啊，我感觉外界的世界都很有意思呢。。”
夏探竹撇了她一眼，怀疑以她的岁数不知道什么叫外界，就像华夏人小时候，以为外国都是一个地方，没有什么差别。
但夏探竹却是知道的，她不动声色的想知道更多的内容，关于鲛人所说的另一个外界人。
“我们的世界有很多动物，更多的是人类，大家也都没有灵力和修为，不会飞天遁地。”
她顿了顿，复又说：“那个人所说的外界也是这样的吗？”
鲛人点头：“是这样的，她说那么多人族只有她一个有灵力，她很孤独。”
夏探竹不太能想象这种人生，但拥有这种异于常人的天资和能力，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孤独，也许是她终究没有经历过。
“我在那个世界死去了，才来到了这里的。”
鲛人似乎心有同感，更凑近了些，问夏探竹：“那你孤独吗，和那个人一样。”
夏探竹眼神向下，看着有些暗淡：“或许吧，毕竟离开了故土。”
鲛人在沙滩上打了一个滚，沙子从她的鳞片上滑过，留不下一点痕迹，于是她说：“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回家吗？”
夏探竹疑心鲛人问这问题并非随口一问，而是想要把她带进一个新的梦境，玩梦中梦。
于是她难得的迟疑了，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但鲛人却仔细的盯着她的神色，没有错过她那一瞬间的犹豫。
“你看，你根本就不想回家，你贪恋此间世界给你的修为和荣华，根本就不想家！”鲛人的声音尖锐而可怖，音频高的把周边的岩石都震碎了。
“你完全是在骗我！”
飞来横锅，天地良心。
夏探竹哪里是在骗她的，这孩子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被困了不知道多久，自己极端了变态了，倒怪上夏探竹了。
但人在别鱼家，吃了什么亏都只能强行咽下来，夏探竹背过手去，随时准备抽出一把二十米长的长刀。
她还在试图缓和气氛和争取余地：“我没有，我一直想回去，但是事已至此，再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徒增伤感。”
鲛人这鱼脑子看上去是不太聪明，很容易被一两句话带偏，但这时候却如此笃定：“你就是不想回去，你就是忘恩负义，你就不是好鱼，你背叛了家乡！”
这都哪跟哪啊，夏探竹被她这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声音叫的发晕。
但她用她这被鱼叫的搅成浆糊的脑袋勉强也听出来了点话音，这鱼的种族里头有鱼背叛了，那坟墓和这背叛是会有关系吗？
证据太少，不好妄加揣测，不然容易钻进死胡同还不自知。
夏探竹的心里纷纷扰扰，那也只能是一瞬间的事情，毕竟对面还有鲛人在狂暴模式，这么片刻的分神，鲛人已经闪至了她的身前。
她的尖牙雪亮亮的，若是鲛人安静时候还好，还有点像是鲛人后面的那个“人”，但她们一旦进入了战斗模式，就更像是一只鱼，看着可怖。
夏探竹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牙，她的嘴张的老大，恨不得一口一个人头。
可夏探竹能退后是能退后，灵力还是荡然无存，就跟被什么隔绝了一样，到底是别人的地盘，主场优势不在自己手上。
不过还好的是，夏探竹微微一笑，铜钱落入她的手心，华夏藏馆十分靠谱，不管是到了谁的地界，都一直陪伴着她，轻易不走丢。
每当这时候，最首当其冲的，就是逍遥。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题词念出，酒壶仿佛被抹去尘埃的珍宝，变得熠熠生辉，但夏探竹干的事情却失了酒壶的气派。
只见她抬手一扬，把酒壶径直塞进鲛人的能吃人的嘴中，一步到位，直接卡到了她的喉咙与尖牙之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一枚铜钱在她的手指缝间来回翻转，似乎是在思考如何下刀，或者说是下铜钱。
“啊啊啊啊啊！”
鲛人实在是太能叫了，声也太吵了。
她明显是生气了，气到看不出本来血色的冷血动物都愤怒的发红，像一只愤怒的变色龙或者是河豚。
这比喻说起来还有点可爱，但此时此地的小鲛人和这个词沾不上一点的边，因为周围的岩石都被震了个粉碎，和沙子融为一体。
夏探踉跄的退后两步，抹了一下唇角，鲛人的声音是音波攻击，不是简单的封闭听力就可以解决的，声音像是超声波，震伤了夏探竹的五脏六腑。
她的心里愈加愈悲愤和伤感，甚至还想骂人。
若是总结起来那便是一句话——青瓷诀不在的第n天，想它。
毕竟若是有个什么炼体护身的功法，她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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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9.29鲛人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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