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城五A级旅游胜地在所有人都繁忙的九月也没能远离喧嚣。一队人马稀稀散散地从人群中奋力抽离,再零落汇集,在领路姐大蔡盈盈的奋力招手下两步作三步走地向着远处的警示牌前进。
与此同时,另一边,警示牌旁边,微信语音发送的“滴滴”声不断响起。
楚瀚征皱着眉头按下第一条,没等语音转成文字,那边一连几条带着红点的绿色消息便“蹭蹭”地往上冒。蒋池信大大咧咧的声音随着语音条的上升丝滑地传了过来。
“喂征哥,友部那群漂亮姐姐又找不到人影了,你是没看见,蔡姐带着他们四处飞起结果摸不到人影的样子……”
“滴,滴,滴,滴”
还说播完,后面语音条又冒出来好几个。
楚瀚征看了看语音条的长度,又瞅了瞅个数,果断选择给蒋池信打电话。
“喂征哥,你有没有听我的语音消息啊,在景区信号不好,聊天不得行诶,——诶?”
蒋池信定在原地,远处,那个笔直如黑线的侧身竟然弯成一个极其诡异的形状。
“征哥,我看见了一条,不,一个神似你的你”
换作以前,“闭嘴”和“滚蛋”两个词一定会随机掉在他身上。但这次,电话那边迟迟传不过来声音。
蒋池信不信邪地勾头,又眯着眼瞅了瞅,确信是只有他征哥这种纯黑修身制服控会穿的衣服,说话声便更加疑惑。
“征哥,你在听吗?”
“……”
“征哥?”
“滴”
蒋池信看了眼手机,脱口而出一句“你大爷”,楚瀚征竟然挂了他的电话!
远处,左腿弯曲右腿外撇的楚瀚征顾不得大爷被骂,此刻,他正居高临下地望着怀里满是奶茶的小贩子,眼底涌动着说不出的情绪。
“都是你喝?”
他低头扯了扯被奶茶溅湿的裤子,又碾了碾被奶茶浸得发粘的鞋尖,冷声道,“谁让你拿的?”
“额,对不起”
小贩把奶茶都放在地上,像没听到似的准备拿纸巾,结果囫囵起身向前,又踢倒了一杯。
“……”
奶茶顺着瓷砖的方向悉数流到楚瀚征脚边,顺着脚边的轮廓侵入缝隙,楚瀚征脸色红一块青一块,在奶茶这种高粘液体的猛烈进攻下非常憋屈地转到了小贩这一边。
这次小贩终于听话了,没等他开口便把兜里的纸全部丢在地上,在楚瀚征审视且疑惑的表情中顺毛且瑟缩地快速回应道,“我会把地擦干净的,我现在就去买水”
擦地?
楚瀚征低头,灰色石砖上横亘着几条乳白色的水带,上面还沾着黏糊糊的纸巾……确实是被糟蹋得不轻。
但,他又不是景区管理员。
楚瀚征上前一步挡在了小贩前面,黑色的制服和胸前特殊的徽章直直挡住了小贩的视线。意识到自己真的得罪了景区负责人的小贩欲哭无泪,恨不得折回去再给庙里上柱香。
也不行,他现在根本走不开。
在走与不走的艰难抉择中,有人突然从旁边探出头来,十分不解,“你让小学弟擦地干嘛?”
不远处,蔡盈盈带着一队人马终于赶了过来,她上前拍了拍小贩的肩膀,粗喘着气开口问道,“小包子,你上哪去了?”
“小包子?”楚瀚征挑眉,重复了一句,没忍住笑出了声。
眼前这个男孩确实不像小贩子,唇红齿白,清隽俊秀,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可以。要真是小贩,指不定要亏多少钱。
包子小贩,不,步泽辰打量得恼羞成怒,他指着前面一身黑衣的人,愤恨控诉道,“学姐,他,坑我。”
“啊”
蔡盈盈循着方向望去,风吹过的地方,那人微微挑眉笑着。
或许是两年时间没再见面,或许是因为他们只相识了一年,以至于蔡盈盈刚看到楚瀚征时,竟然没有认出来。
黑色的制服在海风的吹拂下依旧整齐得一丝不苟,四周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步泽辰微微歪头,大仇得报般地看着海风中的楚瀚征,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蔡盈盈。
然后,手里突然一松。
步泽辰回神,蔡盈盈竟直直地走过去跟那人寒暄起来。
“池信跟我说有人来,我还不知道是你”
“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
“你……”
“都挺好。”
以往古灵精怪直爽开朗的蔡盈盈连着三句话欲言又止,看得蒋池信是连连啧声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但楚瀚征却仿佛不开窍般,三个字就果断地回了女孩的话。
温情款款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蔡盈盈低下头,想了想,还是伸手把步泽辰给拽了过来。
“忘记介绍了,步泽辰,刚进乐团,我们都叫他小包子”
“啊,哈?”
吃瓜没吃明白就突然被学姐拿出来挡枪的步泽辰此刻就处于完全蒙圈的一种状态。
他喉咙上下滚动,眼神不断扫视,在满地的奶茶,泛白的奶茶渍和极有压迫感但看着就烦的那张脸上分别停留了三秒,还是硬着头皮地开了口。
“学长好,叫我——小步就行”
步泽辰深呼一口气,差点被他蔡姐带偏。
楚瀚征“嗯”了一声,伸出手回握上去,随后就开始了一个个的调侃。
他先指了指地上的奶茶袋,看向蔡盈盈:
“那么多人的奶茶,你舍得让他一个人拿?景区的塑料袋质量又不好,洒了怎么办?”
蔡盈盈:“嗯?”
然后在蔡盈盈一脸迷惑的注视下又转身看向步泽辰:
“小学弟学的是什么乐器啊,灵活度和反应力也不怎么样,你看,说什么来什么”
步泽辰:“?。。。”
楚瀚征边说边点点地上七零八落的奶茶。不用蒋池信翻译,楚瀚征也知道旁边的人在嘀咕什么——
这人特喵有病吧,在这上面搞小题大做,阴阳怪气,你特喵谁啊!
但是,他总要为他毁掉的衣服谋求点什么。
比如,现在,步泽辰就在一众外援的帮助下无比情愿地擦着地。顺便还被蔡姐拉着宽慰了几句。
奶茶是解决了,但梁子也结下了。
等步泽辰收拾好,那人和他那个小跟班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蔡姐,他是谁啊”
“他?”
步泽辰为表谢意,又带着同学去旁边的茶馆里喝茶。只是越想越生气,连说话时的语气都不免烦躁起来。
蔡盈盈迟疑了一下,她掀开杯盖,嘴角微扬,目光透过氤氲的热气,落在他们同频的每个角落。
“楚瀚征,斯德本大学的高光人物”,往昔碎片一一在眼前闪过,蔡盈盈看了眼初出茅庐的步泽辰,咧开嘴笑笑,将落幅停在了学校的公告栏和表彰会上。
“很特殊的一个人,你以后就会知道。”
蔡盈盈故作高深道,“他很强的。”
“嗯……对”
步泽辰紧咬住下唇,撇嘴,深呼吸,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
行吧,强就强吧,步泽辰安慰自己道,反正匆匆一面,与我无关。
绕过庭水轩,便是曲径深幽处。一缕竹叶挡住了制服上的面容,棋桌旁一白发老人手执象棋,正犹豫着下一步落子的方向,见那人来过,老者抬手,故意将卒棋向左侧移了一步。来的人会意坐在对侧,以炮吃车,火力直指离开的卒棋。
“何叔,我不懂棋”
年轻人低眉颔首,又将仕棋往左下方向移了一步。老者不再退避,针锋相对的棋局瞬间成了单方压制。楚瀚征顿了顿,移炮棋锁住了这个卒。
“时间对了,便由不得你懂与不懂”
老者抬头,鹰眼审视般地在年轻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悠悠开口:“人,是你弄进去的?”
这一句质问意味明显,楚瀚征站起身,乖顺地从旁边茶桌上拿起茶壶,给老人斟了杯茶,安抚道,“只是交易”
“过河拆桥!”
“是关门捉贼。”楚瀚征指了指被吃掉的卒棋,像是已看清楚什么似的,礼貌回应道,“您不也摆明了吗?”
先车后卒,关门捉贼,是象棋里常见的一杀。
老人抬头,那人的神色波澜不惊,眸色甚至与这杯中的茶融为了一体。
果真是那位精挑细选的人儿。
老人笑了,他接过茶杯抿了两口,目光从修身的制服移到黑色制服上泛白的奶茶渍,疑惑道,“这也是交易的一环?”
楚瀚征先是疑惑,又瞅了瞅自己的裤子,看到老人了然于心的表情之后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他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微微颤抖,酝酿了许久才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辩解道,“只是意外罢了,我绝没有——”
出卖色相的心思。
斯德本大学体制变态,学生疯魔,竞争激烈,教育异化,但也十分注重社团活动的百花齐放。
比如现在,各大社团就为了招聘新生使出浑身解数。步泽辰走在路上,措不及防地被人塞了一手传单。
“追踪工作室?”
“小学弟,又见面啦?”
步泽辰抬头,梁暖把头发全部束成高马尾,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学姐,还没感谢您上次的帮忙”
熟人再见的温情瞬间涌上心头,步泽辰慌里慌张,话还没说完,梁暖就把怀里的宣传单塞到他手里,着急转身道,“不用谢,这些就辛苦你帮我宣传啦!”
“啊?可是我——”
“对了”,梁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步泽辰笑道,“欢迎来到追踪工作室,记得下午两点去总部报道哦”
“???”
总部报道?
步泽辰打开微信,翻了翻最底层冒着许多红点的消息,心领神会。
好了,又是他爸的锅。
——————
追踪工作室成立于斯德本建校第六年,公私合营,作风正派,公正严明,坚决抵制一切特权咖。
但,学校规定,追踪工作室需要拉赞助。
是以社团还没开始招新的时候,步泽辰的名字就已经写进了社团招新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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