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02

沐吕是早上十点多醒来的。

她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样长的一觉了。

这种醒来后,脑子混沌的感觉让她偶尔觉得还不错。

昏迷式的睡眠有时会让人沉醉。

沐吕,她恨不得一辈子都睡着。

就这样睡着,在黑色的云朵上被无限放大又无限缩小,然后永远长眠。

房间里吵吵闹闹的,床说沐吕压的它不舒服,枕头抱怨着沐吕头发油得要死。

她的耳朵从醒来就在接受负面情绪。

然后大脑开始紧张的运行。

沐吕带上耳机,准备洗漱。

耳机可以隔绝大部分声音但偶尔还是会出现一部分意外。

比如激烈的歌声里夹杂着几句尖叫。

若有若无的,这首歌的副歌有些可怕啊。

沐吕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有声音透过耳机。

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可是这个房间里只有她自己。

沐吕环顾四周,房子像一个大盒子。

她忽然觉得压抑,整个人好像被缩小,然后被塞了进去。

沐吕抬头,面前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吓了她一大跳。

她的手不自觉的抚摸着镜子。

好陌生的脸。

她记得,她不长这个样子。

她应该扎着低马尾,带着有些笨重的眼镜。

可以遮住视线的眼镜能给她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她的眼睛不应该直视对方,应该微微低头。

镜子里的人是谁。

为什么有一头微微卷的头发,为什么没有眼镜。

为什么和她那么像?

哦。

镜子里的人是她。

忽然沐吕觉得,她发现了答案。

她知道了,知道了是谁在叫她。

如果镜子也是一个世界的话。

那这个房间里有两个人。

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紧张的心一下子放了下去,你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缘由和解释的。

这种想法让她放松了一些,这个世界上或许还是有人懂她的。

沐吕不知道干什么。

她看着镜子中的另一个她,对方不告诉她。

只是莫名的直视她。

好吧,好吧。

沐吕受不了这种目光,她侧过头微微下撇。

还是自己想算了。

不去工作,沐吕不知道怎么去活着。

这种感觉就像固定的程序忽然被清空。

然后不会动脑的机器人只能发愣。

沐吕她只能发愣。

她出门了,带了个手机。

她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有带。

肚子传来饥饿的感觉。

她很饿。

皮肉紧紧贴合的感觉让她感觉好像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很难得的,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现在这个时间点小区的人很少,沐吕找到了小区的一个角落。

这个时候的角落是未被污染的净土。

没有声音,没有人群。

特别难得。

这是自由的空气。

还有几只没有家的流浪猫。

沐吕并没有将它们当真什么污染源。

它们也不过是净土的背景板。

猫开始还会躲,用着警惕的眼神望着沐吕。

然后不停的叫。

沐吕开始听到了它们的驱赶,可是她不在意。

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把猫当做一个平等的个体。

它们是低一级的生物。

和猫相比,沐吕还是有做人的优越感。

所以她无视了猫的声音。

后来这成为了它们和她共同的地盘。

很多时候沐吕在想,人是不是也只是一只猫而已。

这个奇怪的人类不会说话,只会呆呆的看着前面摇动的大树。

猫会陪着沐吕。

与其说陪伴,倒不说无聊。

对于猫来说,沐吕就像是大树,像小草。

而对沐吕来说,猫亦是。

此刻的沐吕在思考,这一个月的时间她要用来干什么。

她好久没有这样闲暇的时刻了。

其实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做一颗树,没有人会关注一颗树。

不,不行,树不会动。

沐吕受不了,受不了被一直禁锢在一个地方。

还是做蒲公英的种子好,要一直飞的那种,永远不会落地。

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干的。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特别的需要她。

其实地球离了谁都会转,那么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好像是受苦,没办法被土地供养。

要不回家看看呢?

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这是个好突然的想法,也有可能是在浅意识里藏了好久。

沐吕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决定的事情一般很快就会去做。

于是她回家了。

她是下午到的家。

母亲很意外。

原本还在抱怨沐吕不着家,可是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惊喜。

沐吕很少回家,尤其是这种一次招呼也不打的情况下。

她对沐吕没什么期待,只希望沐吕平安健康就好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和她们不亲。

沐吕小时候是由自己的姥姥带大的,沐吕三岁的时候被送过去的,直到十岁才被接回来。

当时沐吕的弟弟刚出生,家里带不了两个孩子,沐吕从一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奶奶,爷爷又是个重男轻女的,理所应当的沐吕被带到了姥姥家里。

老人家是在前几年去世的,那个时候沐吕更加迷茫了,生命看似是永恒的,但又一直在被替换。

在葬礼上哭泣的人有多少是真心的,好多留下的眼泪都是假的。

还不如蒸馏水干净。

从那之后沐吕就更不常回家了。

她始终觉得自己和这个家没有什么联系。

“啊,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啊?”沐吕的母亲很是惊讶。

“嗯,回来看看。”

沐吕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简单的应付了一下。

母亲对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疑问,只是像程序一般问着她,“吃饭了没?”

“还没有。”

“你爸出去买菜了,待会你爸回来一起吃吧。”

提起到沐吕的父亲,母亲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太好。

平静下是藏着很久的积怨。

两个人的关系很差,这是沐吕一直就知道的。

最差的时候沐吕觉得家里的屋顶在下一秒就会落下,然后把她们全部压死。

要真是这样,其实也不错。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客厅上冰箱的摄像头来回摆动。

白色的晴天娃娃有着蓝色的眼睛。

偶尔在某一处发着红色的光。

母亲坐在小凳子上择菜,沐吕过去帮忙。

“最近过得怎么样?”母亲的手没停,话也出来了。

“还好。”

“你也老大不小了,小律。”

小律是沐吕的小名。

沐吕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她近些年是在是和家里有些疏远。

“嗯。”

沐吕明白,母亲这种在催婚。

“哎,你今年都33了,小律啊。”

母亲边择菜边叹气。

“你弟弟都结了婚,你到现在也还没有什么着落。”

“小律啊,妈不是催你,妈只是担心你。”

沐吕对这些话题有些厌烦,她无奈的叫了一声,“妈。”

母亲不在说话,只是又开始叹息了。

沐吕对恋爱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什么想法,男生女生她都一样的厌恶。

她无法接受任何人,她(他)们都一样的讨厌。

家里的东西有些被换掉了,有些还在。

沐吕的卧室很多地方都没有动,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房间里不隔音,沐吕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父母压低的声音。

沐吕忽然感觉世界又开始嘈杂了。

书架上的书,身下的床,卧室天花板上的灯……

“难受死我了,她就不能不回来啊,好久没人压过我了。”

“烦死了,能不能都去死啊!”

“整天就知道躺在我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回来多好啊,我都又发挥作用了。”

“小时候把我们都看过了,不还是没考第一吗?现在估计混的也不咋样。”

“笑死我了,你就不能盼着人家好点啊……”

沐吕觉得有点受不了了,感觉这个卧室到处都是眼睛,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她(他)们的目光看着她,以审判的视线扫过她的全身。

她(他)们不说话,却又带着很大的恶意。

沐吕不是睡着的,她是累晕的。

大脑太累了,各种声音在她的耳边晃动,脑子要炸掉了。

卧室里一闪一闪的红色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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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律,好不容易回家,我看她那状态也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这孩子和我们也不亲。”

“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要不是因为你,小律能和我们不亲?”

“这话说的,要不是因为你整天和孩子乱说,两个孩子能变成这样。”

“乱说?!什么是乱说?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干了什么?!我能干什么?说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

……

这些吵闹的声音是被刻意压制过的,但是隐隐约约的在沐吕耳边围绕。

从初中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消失……

沐吕在家里呆了两天,实在受不住了才走。

家里的声音实在是吵闹,那种被人盯着的目光让沐吕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走的时候,母亲拉着她的手,用着嘱托的语气告诉沐吕,“小律啊,遇见合适的就带回家给我们看看吧。”

“你弟弟都结婚多久了啊,你还是单身一个人。”

“妈妈,也害怕你没人照顾啊!”

……

沐吕实在不想听她继续说话,随便应付了几句。

这些天在家,沐吕倒是有了个意外的收获,她发现了自己的日记本。

很厚的一个皮质黑色笔记本,整个本子被透明胶带层层缠绕。

沐吕其实都不太记得里面写了什么的,这大概是她从初中开始写的到了高中毕业后就被搁置了。

这个本子她还是有些许印象的,她其实是想把它烧了的。

可还是留了下来。

它陪伴她也算是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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