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行依旧没什么表情,镜片后的黑眸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吵闹的物件。他甚至微微侧了侧身,似乎是为了避开临嘉树那过于具有侵略性的起床气范围。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课桌的宽度。昨晚后巷里那股浓烈霸道的紫藤萝信息素,此刻虽然收敛了许多,但因为主人的暴怒情绪,依旧像被惊扰的蜂群,带着极具攻击性的甜腻青涩气息猛地扩散开来,充满了这个小小的角落。那气息极具压迫感,带着明显的紊乱感,像无数细小藤蔓在疯狂舞动,试图驱赶入侵者。
与此同时,路景行身上那股清冽疏离的冷调玫瑰香气,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邻居”信息素刺激得微微波动了一下,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如同无形的冰墙般更加清晰地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凛然的、拒人千里的高贵感,无声地抵抗着那暴烈的紫藤萝风暴。
两种顶级信息素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碰撞、角力。
甜腻焦灼的紫藤萝,清冷微涩的玫瑰。
暴躁混乱的能量,冷静自持的秩序。
坐在前排的苏晚感觉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一个Beta虽然闻不到具体的信息素,但那种顶级AO之间无形的、针锋相对的气场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全班同学都屏住了呼吸,连老吴都忘了说话,紧张地看着最后一排。
临嘉树死死盯着路景行那张过分冷静、过分完美的脸,特别是那副碍眼的金丝眼镜。他认出来了,就是昨天巷子里那个“需要小心点”的家伙!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坐在自己旁边?纪律委员?!
“你他妈……”临嘉树的声音因为刚睡醒有些沙哑,但其中的怒火清晰可辨。他撑在桌子上的手攥成了拳,指节发白,左眼角那颗小痣在紧绷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随着他剧烈的呼吸,左耳垂上那枚小巧的紫藤萝银质耳坠也跟着轻轻晃动,折射着冰冷的微光。
路景行在他充满敌意的逼视下,终于有了动作。他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那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恰好掠过临嘉树愤怒的紫瞳。
“临嘉树同学,”路景行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冰水一样浇在凝固的空气里,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毫无波澜的平静,“早自习时间,睡觉违反校规。作为纪律委员,第一次提醒你。”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任何挑衅,也没有任何畏惧,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漠然。仿佛在说:你吵到我眼睛了,并且你违规了,仅此而已。
“……”
临嘉树像是被这句话噎住了,紫瞳里的怒火瞬间烧得更旺,几乎要喷出来。他大概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路数的人。不害怕他的拳头,不畏惧他的信息素,甚至对他那身校霸的“凶名”视若无睹,还用这种该死的、高高在上的、纪律委员的口吻来“提醒”他?!
他胸口剧烈起伏,那股暴烈的紫藤萝信息素更加汹涌,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和紊乱的尖啸,几乎要实质化地扑向路景行。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充满压迫感。
路景行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这股压力风暴。他甚至微微侧过身,从容地在自己那张刚放好书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坐姿端正,背脊挺直,与旁边那个还弓着背、攥着拳、像炸毛狮子一样的临嘉树形成了戏剧性的对比。
他拿出书本,摊开在光洁的桌面上,动作一丝不苟。然后,他才再次抬眼,看向还僵在原地的临嘉树,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仿佛在说:提醒完了,你还站着干嘛?准备认错?
临嘉树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彻底点燃了。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爆发,紫瞳里的火焰几乎要烧穿镜片。
“临嘉树!坐下!”讲台上的老吴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出声镇压,声音带着点虚张声势,“路景行同学是纪律委员,他提醒你是对的!赶紧坐好!别影响新同学!”
苏晚也赶紧回头,小声劝道:“嘉树!嘉树!算了算了,先坐下……”
临嘉树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双燃烧的紫瞳死死剜了路景行一眼,那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他猛地一拉自己那张椅子,力道之大,让椅子腿再次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重重地坐了下去。
“砰!”他把自己摔进椅子里,动作粗暴,带着十足的火气。他不再看路景行,而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然后整个人往窗边一靠,侧过身,只给路景行留下一个散发着“老子极度不爽,别惹我”气息的后脑勺和紧绷的后背线条。那枚紫藤萝耳坠在他耳垂上,随着他粗重的呼吸,不安分地晃动着。
空气里,暴烈的紫藤萝信息素虽然收敛了一些,不再那么具有直接的攻击性,却依旧像一团浓稠的、压抑的乌云,沉沉地笼罩在两人之间,充满了排斥和警告。那紊乱的频率,即使在主人刻意压制下,也如同低沉的、不祥的嗡鸣。
路景行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身边这团“人形乌云”。他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开了书本,拿起一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钢笔,开始在崭新的笔记本上写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他周身那股清冽的玫瑰冷香,稳定地、无声地萦绕着他,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混乱的紫藤萝气息隔绝在外。
他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镜片后投下小片阴影,侧脸线条冷静而专注,仿佛旁边那个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同桌,只是教室里一件普通的背景摆设。
只有坐在前排、偶尔忍不住偷偷回头的苏晚,似乎看到路景行握着钢笔的手指,在临嘉树那枚晃动的紫藤萝耳坠折射的光线闪过他镜片时,极其轻微地停顿了那么零点一秒。
讲台上,老吴开始讲新学期安排,声音干巴巴的。
教室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有翻书声和低低的讲话声。
但最后一排那个角落,气氛却像是暴风雨后的海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充满了无声的、一触即发的张力。一个像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个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临嘉树维持着面朝窗户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他紧握的拳头放在桌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他后槽牙咬得死紧,紫藤萝信息素那焦灼不安的余韵,还在他周身不甘心地躁动着。
路景行写字的沙沙声,像最细小的针,一下下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临嘉树在心里暴躁地咆哮。旁边坐了个移动的冰山加纪律委员?还是昨晚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他昨晚那句“下次小心点”简直像个笑话!
他烦躁地闭了闭眼,紫色眼眸在眼皮下滚动。不行,得想办法把这碍眼的家伙弄走。他临嘉树旁边,不需要坐这么个玩意儿!尤其是这个看起来就满脑子规矩、眼神还像X光一样能看透人的家伙!
他猛地睁开眼,紫瞳里闪过一丝狠厉。他微微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像刀子一样刮向旁边那个坐得笔直的身影。
路景行似乎有所察觉,写字的动作没有停,只是极其自然地,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依旧低垂着,专注在书本上,仿佛对那充满恶意的窥视毫无所觉。
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明暗分明的界限。一边是凌乱、暴躁、信息素不安涌动的阴影;一边是整洁、冰冷、气息稳定如恒的明亮。
临嘉树盯着路景行一丝不苟的侧脸线条,还有那副该死的眼镜,越看越觉得火大。他压低了声音,那沙哑的、带着浓浓戾气和警告的嗓音,几乎是贴着牙缝挤出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喂,新来的。”
路景行笔尖一顿,终于缓缓抬起眼帘,平静地看向他。
临嘉树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充满挑衅的冷笑,紫瞳死死锁住路景行黑沉的眼眸,一字一顿,带着清晰的威胁:
“管好你自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