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公子。”
柳无咎顿时察觉出来这称呼的不同寻常,旁人见了贺青冥,大多称呼他的名号“青冥剑主”,以示尊敬,若是不认得他的身份,也会以为他是读书人,唤他一声“先生”,唯独“公子”二字,只有贺青冥少年,还叫做贺端云的时候,会有人这么叫他。
难道张夜认识贺青冥,而且早在贺青冥成为贺青冥之前?
可是看他的神情,也不太像啊。
贺青冥淡淡道:“张掌门。”
张夜心头掠过一点疑惑,贺青冥好像对他并不友善?可是他哪里惹到他了吗?
他想来想去,只得了那一个原因。
他小心道:“贺公子,我师弟他从前年少无知,许是惹恼了公子,可是他不是有心的。”
柳无咎面色一沉,十多年前,温阳竟然跟张夜说起过贺青冥。
十多年前,温阳和张夜还是哥俩好,但那时贺青冥和温阳甚至没有正式见过面。还是说温阳这老油条就是这样从小泡到大的,见一个爱一个不说,还爱一个就跟师兄唠一个?
明黛也一脸惊奇地望了过来,贺青冥顿了顿,道:“张掌门,你误会了。”
张夜也便不再追问从前,只道:“长安失事,贺公子下落不明……如今贺公子回来便好。”
贺青冥目光一冷,张夜却浑然不觉。
十多年前,他听说温阳被温灵关了禁闭,心中挂念,于是下山前往长安看望师弟。温阳闲来无事,无非写写画画,左不过是一些风月情诗、美人图鉴,往日温阳见他来了,也便大大方方地给他看,甚至口若悬河地和他聊起来。
张夜与温阳不同,他一生一心只系一人,也不大赞同温阳的行事作风,但温阳毕竟是他师弟,两人一块长大,温阳年少时依赖他、喜欢和他撒娇讨乖,张夜别无他法,向来只得迁就他。
那一日,他来到侯府,温阳却手忙脚乱地遮住了桌上的画,只是到底迟了一刻,张夜已看见了画中人的模样。
他只道贺青冥是师弟喜欢的人,却又一直可望不可及。温阳折剑后,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他只道若是帮温阳寻回意中人,兴许温阳便不会不理他了。
他却不知道,贺公子已成过去,如今在他面前的,已是青冥剑主。
几人漫步城中,一路上张夜明里暗里对贺青冥驱寒问暖,关怀备至,几乎要把他当做自己人。
聊了一会,张夜叹道:“这些年,阿阳一直没有回信与我……这次七贤祭典、天枢阁大会,我本以为他不会来了,却听说他不但来了,还追查到了温叔叔之死的真相,最后又和李师妹去了镜湖派暂住。我写信给他,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我,偶有寥寥几句,还是李师妹代为回复的……我知道他还怪我,也一直不想见我。”
贺青冥仍只淡淡的,道:“这次七贤祭典,温阳必定会回来,你若想见他,大可在祭典上寻他。”
“多谢贺公子。”张夜无奈笑笑,又道,“我知我那师弟一向心性不定,想来贺公子也无意于他,只是十二年的谎言,十二年被掩埋的真相……之前他的义子金乌叛逃,后又出了这档子事,我本已有负于他,作为师兄,不能不多多挂怀。”
贺青冥道:“张掌门说的是,已经十二年了……”
他言语之间暗藏锋芒,张夜忽觉古怪,却来不及细问,只见一少年匆匆跑来,喊道:“张师伯!不好了!”
他一个踉跄,差点刹车不及,所幸被贺青冥一把扶住,明黛关切道:“你没事吧?”
他脸上一红,道:“没,没事……”
他抬起头,却见到贺青冥,顿时又惊又喜,贺青冥也认出他来了,道:“原来是法真法公子。”
法真笑道:“当日我被南疆巫术迷倒,后来青冥剑主让人送我回门下所居客栈,青冥剑主相护之恩,晚辈不敢忘记。”
张夜心下一惊,贺公子竟然就是贺青冥!
贺青冥道:“当日你原就是受我连累,不必谢我,何况我日后还有一事,要向你们青城派讨教。”
法真道:“青冥剑主但有何事,晚辈任凭差遣。”
贺青冥略一颔首,张夜道:“法真,方才到底发生何事,怎么如此莽撞?”
“方才,沙陀、紫锋等派门人聚在醉生梦死楼下,向海棠夫人讨问南宫阁主行踪,我师父他们也在,还碰上了云门胡不为胡师伯,张师伯您也知道,青城和云门素来不和,两人一见面,说了几句,一不对付,竟打了起来,水师伯过去劝和,却没劝住,反倒被一块卷进这场风波!”
一刻钟前,陆陆续续抵达扬州的各派武林人士在几番追问天枢阁无果后,跑去醉生梦死楼,向海棠夫人讨问南宫玉衡行踪,他们心口不一,面上是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嘴上冠冕堂皇,说是要问候南宫玉衡,要共讨关乎魔教的大事,实则是想要独占鳌头,尽早逼问出浮屠珠的下落,好占为己有。
一群人聚在楼下,吵吵嚷嚷:“海棠夫人,三月已至,大会到底何日召开?为何天枢阁至今也没个准信?”
“就是!南宫玉衡莫不是耍老子,老子大老远过来他却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他别是躲着去做缩头乌龟了吧!”
一女声由近及远,响彻贯耳:“阁主早就说过,大重山出了事,八大剑派尚未聚齐,故而推迟几日,若各位连区区几日都等不得,不如趁早散了!”
“他奶奶的,难道他们八大剑派的人是人,我们就要低他们一头吗?凭什么有什么好的总是紧着八大剑派!我就不信中原武林,没了他八大剑派,就还活不下去了!”
那女声又道:“八大剑派乃武林泰斗,如今七贤已逝,金乌统率魔教,便要卷土重来,一应人事,都离不开八大剑派。”
“哼,去他的武林泰斗!八大剑派那点子腌臜事,这些年来还少吗!且不说梁有朋狼子野心,便是他们华山,顾影空诛杀华鸣,还给他安了个背弃师门的罪名,我呸!我认识华鸣多少年了,他一直对华山对武林忠心耿耿,顾影空根本就是出于一己私心,想要排除异己,独霸一方!”
“哈哈哈!施兄啊施兄,你何必跟天枢阁多费口舌?他们跟八大剑派,早就是串通一气!当初季掌门革新除旧,意图破除门派壁垒,可他顾影空呢?一边感怀师姐,一边把季掌门多年举措逐步更改、废除!这么多年,我等但凡不服的,他们便请来天枢阁,把我们打成异端,变作魔道中人了!”
“就是就是!”
新仇旧怨交织一块,一干人等早已怨声载道、怒火冲天,一人道:“我看如今南宫玉衡不在,海棠夫人传声却不肯露面,他们天枢阁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不错,只怕天枢阁有心要使缓兵之计,想独吞浮屠珠!”
这一声却已捅破了窗户纸,众人又炸开了锅。却见一人须发黄褐,面色红润,出言讥讽道:“紫锋尊,你这可算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哼,在座的哪一位不是为了浮屠珠而来?朱邪,如今魔教即将一统,也在四处寻找浮屠珠,你们沙陀人从西域远道而来,莫非是想探骊献珠,好在金乌手下讨一条活路?”
紫锋派门人顿时哈哈大笑,朱邪面色又青又紫,阴晴不定,喝道:“姓封的,你休要出口狂言,血口喷人!”
他啊呀一声,使出一记“漠上寒”,所到之处草木摧折,寸土不生,若是被一掌打在身上,便要立时寒毒侵体,暴毙身亡!
两人大打出手,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忽而一刀飞斩,逼退朱邪,一刀横劈,困锁紫锋,朱紫二人登时折身,连连退出十数步,身上都血流不止,多了一处刀伤。
人群一声诧叫:“龙凤双刀,晏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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