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在施宇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买的所有家纺都完美地避开了与秋天有关的象征物。常铭看着卧室绿意盎然的被褥,简直哭笑不得,自认“干得漂亮”的施大少,偷偷从背后环住常铭,邀功道:
“喜欢吗?”
常铭反手拍了拍他那满是浆糊的脑袋,昧着良心夸道:“挺好,满屋生机。”
“我就知道你喜欢。”施宇蹭了蹭常铭的耳朵,问他:“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好不好?”
“这是别人的房子。”常铭清醒道。
“我不管,有你有我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施宇幼稚道:“这里,909,它就是。”
“909?”常铭问道,他刚才进来没注意看房间号。
“嗯。”施宇松开他,兴奋地跑到门框下,指着上面的门牌号,道:“909,我们之间天长地久。”
“万一只有中间的‘0’怎么办?”常铭逗道。
施宇看着门牌,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向常铭走来。
他说:“中间的‘0’也是我有意选的。”
他说:“铭铭,我想告诉你。”
“无论未来的路多么崎岖,哪怕我们走散了,只要回到原点,就能遇见彼此。”
“所以,铭铭,你要记得回家。”
常铭看着这个款款向他走来的人,眼眶有些湿润。
他们对未来有着同样的预判,他们都准备好了迎接最坏的结果,但他们也了解自己坚定的心。
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在,一个只争朝夕,一个奢求未来。
常铭从不妄想施宇,施宇却想确定常铭。
悲观与不安消融在亲吻里,不去看前路曲折,不去管伦理纲常,不去想期望失望,这一方天地只有你我,专属你我,可以放纵,可以沉沦。
吻被**裹挟,点燃每一滴血液,它们本就是一体,战斗意识被唤醒,叫嚣着想要进攻,想要爆破,想要征服……
“铭铭,铭铭……”
两人吻上了床,施宇难耐地唤着他的名字,滚烫的唇吻满每一寸肌肤,可他还是觉得不够。
亲吻不够,抚摸不够,怎样都不够。
“铭铭,我好难受,好难受……”
常铭也不好受,他还尚存一丝理智快被施宇蹭没了。
“你会吗?”
上次和王医生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常铭很是怀疑。
施宇当然会,他只是偶尔会犯傻,又不是真的傻。
当即他用行动回答这个问题。
“嗯~”
施宇修长的手指tan进去时,常铭低吟了一声,施宇的反应比他更大,感觉某个地方的血光要爆了。开口挑衅时,声线性感到黏腻。
“现在还怀疑吗?”
……
幸福的日子像水一样“哗啦哗啦”流得飞快,转眼到了元宵节。
凌晨五点半,常铭就被施大少黏黏糊糊的早安吻唤醒了,两人出门为施大少昨晚的突发奇想购买食材。
然而,到达目的地后,施大少傻眼了。
偌大的菜市场,烂菜叶子,唾沫星子,漫天飞扬。大爷大妈们进场前磨刀霍霍,入场后大杀四方。哪里有新鲜的打折的,哪里就有抢购大军。
好吧,其实哪里都是他们强悍的身姿。
施大少吓得连连后退,颤抖道:“要……要不,我们还是去……去超市吧?”
常铭忍住笑,牵住他,道:“来都来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带走?”
施宇望天拒绝:“就让我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浮云吧!”
“好啦!”常铭拖着他进市:“你难道不知道大爷大妈是最资深的采购员吗?跟着他们买准不会错。”
“铭铭,铭铭,等一下……”
施宇叫魂一样喊着他,白净的鞋不小心踩到一坨不明物体,他头皮一麻,手紧紧牵住常铭。
常铭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别怕,那只是颗坏掉的西红柿。”
最讨厌吃西红柿的施大少无语道:“谢谢您告诉我。”
“不用客气。”常铭拉着他来到一众面粉摊前,鼓励道:“去吧,哪队最长选哪队。”
施宇撇着嘴不想去,常铭笑他:“就这么害怕排队?”
“错。”施宇纠正道:“不是怕,只是不想。”
“有时候,怕与不想是相通的。”常铭道:“不想浪费时间和害怕浪费时间,都是因为惜命。”
“你说得对,但也不完全对。”施宇似乎打算和常铭在菜市场来一场哲学论辩:“不想排队最根本的是不想浪费时间。但直接的矛盾是在排队和得到之间。怕排队说明看见了想得到,却因为畏惧而放弃。不想排队是将排队放在得到之前,因为排队这道墙,墙后的风景还没看见就放弃了,也就不存在得到的想与否。”
“那你岂不是错过了很多风景?”常铭问道。
“无所谓啊,世界风景千千万万,错过此山有那河。”施宇道。
“所以我是你的那河?”常铭逗他道。
施宇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不管脚下是烂水果还是死老鼠,三两步走到常铭面前,严肃道:“我以前是不屑在墙前排队,但我现在很庆幸我等了,就算被插队我也等了。”
“没有此山,也没有那河,只有你。”
“铭铭,你就是我的千山万水。”
四周人声鼎沸,这一句情话却清晰地入耳。
但……
施大少似乎忘了这里是菜市场,他那深情款款的模样背后正有两位阿姨在为谁先看上这只鸡争得面红耳赤。施大少情话信手拈来时,后面的敬候祖宗十八代的脏话也进入双声道,常铭几乎是拼了老命憋着不破坏此刻的浪漫氛围。
然而,菜市场意外总比浪漫多……
“哗!”
杀鱼的大姐送了施大少一盆美人鱼的眼泪,帮他冲洗了西红柿公主的情书。
“哎哟,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大姐太忙了没注意。”
施宇的手在空中抓狂。
“要不大姐送你条鱼吧!”
抓狂的手合成礼貌的十字,笑容灿烂地转过头:“这怎么好意思?”
“您给打个折就行,我要这条!”
“好嘞!”
杀鱼大姐动作麻利地捞出一条黄花鱼,施宇认真叮嘱大姐将鱼鳞清理干净,并且眼尖地要回大姐连同鱼下水一起扔掉的鱼泡,因为常铭喜欢吃。最后,结账的时候在五折的基础上还砍掉了零头,拎着湿漉漉的黑色塑料袋回来常铭身边炫耀。
“嘿,这鱼真新鲜,回去给你做清蒸黄花鱼。”
那副捡到宝的模样,已经具备了一员菜市场大将的气质。
“走吧,还要买什么?”
满脸跃跃欲试,常铭憋着笑,努嘴指向最长的队伍。
“好,向最资深的采购家们看齐!”
施宇的斗志已经被燃起,他让常铭在安全的外围等着,单枪匹马杀进重围,在被挤出N次之后,终于抢到了十斤面粉。
十斤!
“你买这么多干吗?”常铭不理解道。
“大家都十斤二十斤地买,我好不容易挤到卖面粉的大哥跟前,他直接就给我塞了十斤,还说‘现在开始每人限购十斤’,我一想,都限购了,不买就是亏啊!所以就给钱了。”施宇解释道。
常铭张了张嘴,对上施大少“求夸”的眼神,到底没把“败家”两个字说出来,同情地摸了摸这个傻子的后脑勺。
“还要买什么?”常铭问道。
“糯米粉。”施宇答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常铭难以置信道。
施宇俯到常铭耳边,拖长音道:“糯~米~粉~”
常铭忍无可忍地捏了把他的脸:“你刚才怎么不买?”
“刚才那里有卖吗?”施宇懊恼道:“那我再挤进去。”
常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终于把“傻子”两个字送给了他,把人牵走道:“走吧,前面拐角还有个摊儿。”
“我们赶紧去,趁大军尚未发现。”
说完,拉着常铭鬼鬼祟祟地跑过去,常铭发现施大少真的是个“活宝”。
到了摊位,他一开口又是买十斤,常铭赶紧拦住他,跟摊主道:“两斤,我们买两斤就够。”
谁知摊主老板还没说话,施大少先嫌少了:“两斤怎么够,我们可是有十斤面粉啊!”
“十斤面粉,你们要做馒头还是擀面条啊?”摊主问道。
“元宵!”施宇澄清道:“我们要做元宵。”
摊主一听乐了:“买这么多面粉,你回去到底是做元宵还是煮疙瘩汤啊!”
常铭憋了半天,被“疙瘩汤”整破防了,拼命捂着嘴偷笑。施宇还没明白摊主的调侃,认真地问常铭:“做元宵难道不需要面粉吗?”
常铭忍着笑,道:“我不知道,我是南方人,我们元宵节吃糯米粉做的汤圆,不吃面粉煮的疙瘩汤。”
“铭铭!”
已经把人逗得当众撒娇了,常铭清了清嗓子,没原则道:“麻烦来十斤糯米粉。”
摊主也是个良心卖家,一看俩小伙就是厨房杀手,问道:“家里几口人?”
这个问题施宇知道,他牵着常铭的手堂而皇之地显摆到摊主面前,道:“两口。”
摊主也是见过世面的,热情如常道:“两口子的话五斤撑死了。”
听见“两口子”,别说五斤了,就是五十斤施大少也挥手买了,痛快结账。
所以说,做生意的最喜欢人傻钱多的主儿。
从米摊离开,常铭终于想起来问施大少一嘴:“冒昧一下,请问您知道元宵怎么做的吗?”
施宇相当自信道:“知道。”
见常铭不信,施宇大言不惭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你看着大街小巷的,不都是在滚元宵吗?看上去不难。”
常铭深吸一口气,耐心道:“他们之所以看起来不难,是因为有专业的师傅、专业的配方以及专业的设备,请问这三样我们目前具备什么?”
施宇还真思考了片刻,拍了拍自己,又掏出手机,道:“我们有专业的师傅和专业的配方,现在只欠东风,等去买台滚元宵的机器。”
常铭看了眼菜市场门口那个比马还高,比牛还宽的元宵机,揉了揉太阳穴。施宇没心没肺地牵着他往前走,道:“你要相信我的技术。”
我只是不相信我们的腰包啊!
常铭默叹,感觉“坐吃山空”那一天,就在眼前。
因为施大少,在买了豆沙、芝麻、核桃之后,又去称了十个鲍鱼……
“大哥,你见过谁家元宵是鲍鱼馅的?”
“咱家啊!”
施宇欢快地踩了个烂萝卜,常铭在后面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控制开销。
热闹的菜市,他们染上了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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