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正趴在木梯上装饰门头，虽然没有得到最鲜艳的头羽，但能够分到三根她已经很满足了。
“姐！我看到老师迎着两个陌生人进了大屋，我们又多了两名眷者！”纪康兴奋地跑回家，对着门口的大姐激动地大喊。
“真的？！”纪兰眼睛发亮，扶着梯子回到地面，“你确定是眷者？不是来骗吃骗喝的？”
自从天降幻羽，大家都希望自己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纪兰更是日思夜想，天天都在期盼美梦成真。
可惜她和弟弟常常眼睛睁得干涩流泪，也没能看到老师口中的白羽。
那代表着一切美好的象征，预示着灾难即将结束，被“天”选中的人，将带着大家重拾希望，回归过去的荣耀。
“老师问了他们好多问题，似乎对回答很满意。”纪康抿着唇道。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问纪兰：“姐，既然羽毛是我们的守护者幻化而来，那我们天天还杀这么多飞禽来吃，不就是在杀守护者么？”
纪康不知道守护者长什么样，但既然有羽毛，那肯定会飞，鸟也会飞，那鸟也是守护者？
纪兰听了笑着摸摸弟弟的脑袋：“因为杀了有肉吃，我们才得以存活下来，这就是守护者对我们的庇佑！”
“哦，这样啊。”纪康挠挠头，扭头看向大屋的方向：“我们要不要去老师那儿，我想看新来的眷者。”
“你刚才不是都见到了？”纪兰歪头。
“哎呀，当时好多人，我离得可远了，只看到两个个子高高的男人，眷者平时就很少出来走动，我好奇嘛。”
纪康上前拉住纪兰的衣角，“姐，走吧走吧。”
纪兰被弟弟急躁的性子逗笑，她当然愿意过去，她也很好奇呢。
多人合力修筑的木质大厅里，李愿向顾阅川和宋含山介绍着鸟鸣山的情况，还特许黑黑也跟了进来。
这里在过去曾是翔云市的一个动物园，灾后动物死的死，跑的跑，只留小山坡屹立不倒。
“这座小山竟然和之前的避难所一样，没有受到冰与火的侵蚀。”顾阅川与宋含山对视一眼，看来又是一个奇特区域。
宋含山发现在鸟鸣山，能够看到羽毛的人反而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每天只需要集中精力“观察”白羽，比如看看每根羽毛的不同，数数这一天又掉落了多少。
按李愿的说法，这是感受神奇力量的必经体验，感知越深，以后恢复重建越能出力。
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宋含山和顾阅川不予评价，只是感慨人类竟然如此割裂。
“姐，你看！那就是我说的鸡！既然它也是守护者的化身，那我们把它杀掉吃了，它那么肥，肉肯定很好吃！”
“嘘！”
纪兰赶紧捂住弟弟的嘴，“我什么时候说那是守护者的化身了！你看那鸡明明是黑色的，跟守护者才没有关系。”
两人的对话轻易传进大屋，李愿皱了皱眉，正要呵止，又担心影响屋里的人，于是大步走到门口。
“吵吵什么，叫人看笑话。”说完瞪了纪康一眼。
纪兰把弟弟兜在身后，言语中带着敬意：“老师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
顾阅川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人，李愿明明没比眼前的女人大多少，却自有一种成熟稳重，仿佛七老八十了一样。
“你们这，未成年的孩子不少啊。”顾阅川看向纪康，他记得刚来时，出来看热闹的人里不乏未成年，这在末世可是很少见的。
“多亏了鸟鸣山的护佑。”李愿一脸虔诚和骄傲。
他把这片地域的奇特之处和羽毛幻象联系在一起，认为这是一脉相承，坚信以后还会有更好的生活。
“二位考虑的如何？”李愿期待地看着两人。
宋含山拉着爱人，笑了一下：“我们只是过客，今晚借宿后，明天就要离开了。”
李愿失望地垮了肩膀：“你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不是更好的选择，而是我们已经习惯了随兴而为。”顾阅川看着前几天还冒充了神明的爱人，知道他们其实不适合留在这儿。
“好吧。”李愿扭头看向还没离开的纪氏姐弟：“既然你们在这儿，就由你们接待这两位客人吧。”
自宋含山拒绝加入，李愿的热情度明显有所降低，不过他们并不在意。
姐弟二人带着顾阅川来到自家门口，一路上简单介绍了自己和弟弟，而纪康的礼貌只维持了不到五分钟，便目光炯炯地盯上了黑黑。
纪兰指着他们晚上休息的地方，就在木屋的旁边，那是一间简陋的木石居所。
“这间屋子不大，里面只有一张石床。”纪兰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已经很好了，谢谢。”顾阅川感谢道。
纪兰看着二人，目光也开始向黑黑转移，有些犹豫道：“我可以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顾阅川疑惑地看着她。
“额，就是我想要一根黑黑身上的羽毛，可以吗？”
顾阅川想起门口插着的三根羽毛，笑了起来：“当然没问题了。”
宋含山单手抓起黑黑，选了一根又长又黑亮的羽毛，毫不客气地拔了下来。
“咯咯咯！”黑黑拳打脚踢，终于从宋含山的手里脱险，顿时扑闪着翅膀离得远远。
纪康看得津津有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看着黑黑的主人们，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们一路都带着黑黑吗？为什么不吃了它？”
“它的肉不好吃。”顾阅川故意逗他。
“你吃过吗？怎么知道不好吃。”纪康擦擦嘴角。
“它现在是伙伴了，不能吃掉。”宋含山将羽毛递给纪兰，同时对纪康说。
“我知道，很早以前......我也养过宠物，宠物是不能吃的。”纪康好像想起了遥远的记忆，心情突然有些失落。
纪兰摸摸弟弟的脑袋：“好啦，去帮我拔些葱，要准备做晚饭了。”
纪康听话地朝围栏处走，纪兰微微叹了口气，扭头又转换好心情，微笑地邀请二人一起吃饭。
顾阅川摆摆手，表示他们有食物，客气地拒绝了对方。
“我能问下，你们为什么要拒绝成为眷者吗？”纪兰实在是太好奇了。
她和弟弟其实也是外来人，在这里呆了虽不到一年，但她已经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不愿意留下。
顾阅川想起和宋含山一同经历的起起落落，想起他的第一个家，说道：“在我们还住在高楼大厦的时候，我很喜欢邻居家门口的那副对联。”
“吾心安处即是家，我的爱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顾阅川看向宋含山：“他以前就喜欢到处旅游，看大好河山，是个闲不住的人。”
“我还记得他说过，以后要和我一起出门，带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给我拍照，看我开怀大笑。”
“我们可以自驾，也可以坐绿皮火车，冬天去南方，夏天去北方。”顾阅川眼里的温柔快要化成实物，全部给了自己的爱人。
“虽然过去的山河湖海都就变了样，但我们脚下的土地还在。”
“没有火车飞机，我们还有双腿。”
“没有名胜古迹，我们可以看人。”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可比古建筑看起来有趣得多。
顾阅川挽着宋含山的手臂：“是吧，含山？”
宋含山笑得露出白牙：“对。”
纪兰羡慕地看着两人，真好啊。
*
第二天一大早，纪康推开房门，第一时间要去隔壁看黑黑。
却见石床上空无一人，一个拳头大的罐头摆在石床中间，纪康愣了两秒，跑上前把罐头抱进怀里，扭头钻回屋子。
“姐！姐，他们走了！”纪康和准备出门的纪兰撞个正着，他把罐头递给对方：“是肉罐头，我闻到味儿了！”
纪兰手里拿着冰凉的罐头，看向泛白的天边。
大屋里，李愿惊恐地推门而出：“没了！全没了！羽毛不见了！”
眷者的表情如出一辙，大家都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幻象又全部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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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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