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执己见,有人觉得此举甚好,磕个头,避免兵戎相见,何乐而不为?但也有人认为此举窝囊,苗人伤人在先,为何要低头认罪?
可更多人却心中忌惮,毕竟苗人擅用巫蛊之术······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僵局。
?
此时一身白衣的桑羽姗姗来迟:“六哥,三哥。”他恭敬地站在两位兄长身后。
苗人头目见又来了一位桑家人,态度傲慢:“哼,你们杀人自然理亏,赶紧叫凶手出来,磕头赔罪,我好回去禀告寨主,饶恕你们,否则···”
苗人信誓旦旦的威胁着众人。
桑青野蹙眉正欲开口,身后的桑羽却疾言怒斥:“休得胡言!我六嫂乃堂堂寨主夫人,怎么能向你们磕头赔罪?
桑羽的话犹如投石入水,瞬间激起浪花一片。
众人惊诧,原来不是豆苗杀了巫师,而是六娘子杀的?
六郎之妻杀了苗人巫师?实在是骇人听闻。
苗人头目看着桑青野咧嘴坏笑道:“既然是你老婆,那就更好办了,你让她出来当众叩首谢罪,我们苗寨便不再追究,否则···”他一边说,一边用阴蛰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汉人寨有一个算一个······”
苗人头目意有所指,众人听罢只觉得后脊瞬间发凉。
族人们纷纷扭头期盼地望向桑青野,他们的当家人。
只见他冷面如铁,缓缓走向那具男尸,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令苗人登时戒备起来。
在靠近尸体的一霎那,桑青野的目光忽而狠厉起来,长臂一挥利刃瞬间插入那死去巫师的体内。
寒光一闪,众人皆骇!
“回去告诉你们当家人,我桑青野不惧邪祟,你们若是再敢挑衅,这就是下场!”
锋利的剑身插入尸体中,明惶惶地立在众人面前。
苗人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桑青野这骇人的气势压制住。
“你!你们!”他颤抖着举起手指着对面:
“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禀告寨主,你们桑家人等着吧。”
乌帕包头的苗族人皆目露惊慌之色,谁都没有想到汉人寨寨主竟有此举,大家七手八脚抬起尸首仓皇而逃。
“六弟,你这是何必?”
望着仓皇离开的苗人,桑奎冷哼一声:“你明知苗人阴毒,今日还这般羞辱,就不怕他们报复?”
桑奎嗓门略高,旁人本就心怀忐忑,听他这样一说,更是坐立不安起来。
“六哥,咱们,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身后的小兄弟们亦心有戚戚:“毕竟,毕竟死者为大······”
六哥今日算是侮辱到家了,苗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这就怂了?”桑青野大掌按住小兄弟的脑袋,发狠地揉了几下。
对方立即低头告饶:“不敢,不敢,六哥饶命,小弟不敢。”
桑青野轻笑一声放过他。
桑奎和桑羽还端端立在一旁。
桑青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自己这两位兄弟。
“今日苗寨前来试探,我若是退让一分,那明日羌寨,桐寨纷纷效仿而来,日后咱们又该如何自处?”
桑青野目露坚毅之色:“伯父带领族人避世而居,是为安居乐业,但也没叫咱们当缩头乌龟。”
桑羽轻摇手中这扇,笑而不语。
一旁的桑奎却脸色一变:“缩头乌龟?”他快步走到众人面前,手指着几个年轻的族人:“那我问问你,苗人若是蓄意报复,咱们寨子里的男女老少又当如何应对?他们的骨头可没有六郎你那么硬!”
“你今日为了一己私欲,置全族于危险境地,如此行径,怎么配得起寨主之位?”桑奎越说越激动,面带恼怒。
桑羽合起扇子,一副和事佬的姿态走到两位兄长之间:“六哥维护妻子乃大丈夫本性,怎么能算是一己私欲呢。”他笑盈盈地看着桑青野:“六哥向来足智多谋,想必早有应对之策,三哥你就别操心了。”
语落,桑奎瞥了六弟一眼,黑眸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桑青野冷哼一声,他不再理会自己的两位兄弟,转身对众人说道:“各寨的保长留下来,其余人各归各位。”
随着寨主一声令下,族人们四散而去。
龙门之下,只留几道身影。
桑青野向保长们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又叮嘱加强各寨之间的巡逻。
待保长们走后,桑奎面带嘲讽地开口:“苗人歹毒,你该不会以为加强巡逻就能万事无虞吧?”
桑青野低头摆弄自己的长剑:“如今我是寨主。”
长剑收入剑鞘,闪过一道凌冽的寒光。
他缓缓抬眸意有所指地望着桑奎:“我的吩咐,三哥照办就是。”
“你!”桑奎被他傲慢的态度激怒了:“你少在我面前摆弄派头,我不服你这一套!”
桑青野轻笑:“三哥是玄寨的当家人,你若是不服,那我就换个服的人当家。”
“桑青野!”桑奎难以置信的往着六弟:“你敢,玄城寨是当初伯父亲封给我的!”
“噢?”桑青野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三哥记性可不好,方才不是同你说过么,如今,如今我才是寨主,我让谁当谁就当。”
“桑青野!”桑奎额角青劲爆起,双拳微微发颤,平时只晓得六郎勇武,没想到他如今这般狂放,简直是目中无人!
可毕竟人在屋檐下,面对放荡不羁的桑青野他只能一再强压下怒火:“你别得意的太早。”桑奎再次撂下一句狠话,便愤然离去。
余晖晃晃,乌金融融。
龙门下只剩两道颀长的背影。
桑羽:“六哥故意激怒三哥,此举可不妥。”
桑青野默默凝视着桑羽白净的脸颊:“七弟从前孱弱终日闭门不出,如今身子全好了?”
桑羽微微一愣,低头谦笑道:“多谢六哥挂念,我如今略有起色。”
桑青野冷哼一声:
“我已令人禁船,往后这段日子,咱们尚需谨慎行事,苗人最多使些阴招不足挂齿,真正要防的是羌寨。”他扭头看着桑羽,对方的眸子蓦然一亮,带着些许意外之色:“六哥,你为何同我说这些?”
桑青野:“你不是身子骨好了吗?那我指派你几件差事,你务必办妥。”
桑羽讶然,狐疑地望着六哥硬朗的脸庞:这个莽汉,什么时候学会挖坑了?
*
桑婆婆挂念元双,趁着阿宁歇息的空荡,她抽空去了一趟元双家。
见元双服用过参汤后气色恢复了不少,如今已经可以靠坐起身了,桑婆婆这才松了口气。
“婆婆。”元双的丈夫袁成一脸谦卑道:“当日元双血崩,多亏六娘子出手相救,我们夫妇两真不知如何感谢。”
桑婆婆笑着摆摆手:“罢了,六郎和阿宁本就是热心厚道之人,元双养好身子,抚养好两个孩子,就是最大的报答了。”
“那怎么能行?”元双立即拒绝:“六娘子为我寻来人参续命,于情于理,我都该谢谢他们,更何况····”
元双看看丈夫,袁成面带憨厚的笑容接道:“更何况六郎夫妇还认了虎儿,我们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桑婆婆。”大人们在房内说话,虎儿一路小跑进了屋,热切地扑到桑婆婆怀里仰着小脸问道:“我干娘呢?”
桑婆婆捏捏虎儿肉嘟嘟的脸蛋:“你干娘受了些伤,正在家里修养呢。”
“六娘子受伤了?”元双夫妇担忧地问道。
桑婆婆无奈地点点头:“一些皮外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阿宁身子有些弱,得好好补一补。”
袁成:“婆婆,我明日一早就去昂山,寻些龍皮来,给六娘子补一补。”
元双急忙应和道:“是啊,如今四月初,正是乌荣蟒褪下龍皮的好时机,若是能寻到此物,那可比什么补药都管用。”
“这···”桑婆婆有些为难的看着热情的元双夫妇。
在昂山之中有一种珍贵的乌荣蟒蛇,数量极少,每年四月初褪皮,只有这种乌荣蟒褪下的皮才能称之为:龍皮。
龍皮在古书中亦有记载:熬汤服之,可强身健体尤,其是针对正气不足,体虚体弱之妇人,疗效显著。
袁成想着事不宜迟:“婆婆,您等着,我这就上山,趁着今晚夜色好,说不定就能找到龍皮呢。”
“哎呦,这怎么能行,你,你还得照顾元双呢。”桑婆婆为难地看着元双夫妇。
“婆婆,你就让他去吧。”
袁成是寨子里公认的捕蛇能手,他背着竹筐拿着工具很快就出了家门。
桑婆婆坐了会儿,见时候不早了,心中记挂着家中的阿宁,便起身告辞。
谁知道,天真可爱的虎儿却怎么都不愿意她走,桑婆婆索性将虎儿带回家中。
一老一小一进门,就看见蹲在灶台前头的桑青野。
婆婆很意外:“听说苗寨来人了?”方才她牵着虎儿回来,一路上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众人都忧心忡忡,只怕六郎今日激怒了苗人,日后有难。
“嗯。”桑青野起身,看着只到自己膝盖处的圆脸小娃:“您怎么把他带来了?”
虎儿缩在婆婆身后,不敢看这个黑脸的六叔,噢,应该是:干爹。
“虎儿记挂他干娘,想来看看阿宁。”桑婆婆满脸慈爱地摸了摸虎儿的发髻:“乖虎儿不怕,这是你干爹。”
桑青野居高临下地望着虎儿,虽然面无表情,但也足以骇人。
“干···干爹好。”虎儿胆颤心惊地向他问好。
桑婆婆见六郎背后的锅里冒着热气好奇地问道:“你在熬什么?”
桑青野立即摆摆头:“没什么。”他大手按住锅盖,桑婆婆不知道他葫芦里买什么药,白了他一眼便急忙带着虎儿进门去找阿宁。
屋里的华婉宁睡的正香。
她好似三天三夜没睡觉一般,整个人困倦乏力,沾床就睡。
睡梦中,忽然冒出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在自己手心里头,不一会儿,这东西又蹭到她的脸颊处,痒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只见,孩童白白嫩嫩的脸蛋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惊呼一声,立即坐起身。
“干娘!”
清脆稚嫩的童声将她高悬的心瞬间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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