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通往“康复中心”的车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病房里还浸着一层冷意。江自知一夜没合眼,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右手手腕上还留着手铐勒出的红痕——昨天晚上保镖虽然解开了手铐,但那冰凉的金属触感,像刻在了皮肤上,怎么也忘不掉。

门被猛地推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走了进来,脚步很重,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没说话,只是一左一右站在床边,眼神冷得像冰,显然是来“接”他的。

江自知攥紧了被子,心跳瞬间加快:“你们要干什么?我不去康复中心,我要见我爸!”

没人回应他。左边的保镖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拉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江自知挣扎着往后缩,却被另一个保镖按住肩膀,牢牢固定在床头,动弹不得。

“放开我!”他嘶吼着,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回荡,“我没病,你们不能强迫我!”

这时,护士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走了进来,碗里盛着半杯浑浊的液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苦涩味。她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说:“江先生,这是医生开的镇静药,喝了对你好,免得路上闹。”

“我不喝!”江自知偏过头,躲开护士递过来的碗,“这根本不是什么镇静药,你们是想让我一直睡过去,好把我偷偷运走,是不是?”

护士没再说话,只是朝保镖使了个眼色。按住江自知肩膀的保镖立刻腾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护士趁机把碗凑到他嘴边,浑浊的液体一股脑灌了进去,苦涩的味道瞬间铺满口腔,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咳咳……你们……”江自知想把药吐出来,却被保镖死死捂住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碗药全咽进了肚子里。

没过几分钟,药效就开始发作了。江自知觉得头晕得厉害,眼前的保镖和护士渐渐变得模糊,身体也软得像没了骨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靠在床头,意识一点点沉下去,只听到保镖低声说了句“走”,然后就被人架着胳膊,拖下了床。

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打了个寒颤,却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保镖架着他往门外走,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张鬼脸。他想喊,想求救,可喉咙里像塞了棉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走出住院部大楼,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江自知打了个哆嗦,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看到楼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贴了深色的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

保镖把他抬起来,塞进了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车厢里瞬间暗了下来。江自知靠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头晕得更厉害了,只能勉强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景象一点点往后退。

车开得很快,起初窗外还是熟悉的市区街景——早餐店冒着热气,环卫工人在扫街,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可没过多久,高楼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平房,柏油马路也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路边的树木越来越密,枝叶繁茂得遮住了半边天,阳光都透不进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

江自知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去过江市的所有郊区,从来没见过这样荒凉的地方——没有商店,没有住户,甚至连过往的车辆都很少,只有一条狭窄的土路,延伸向远处的树林,看不到尽头。

这根本不是去“康复中心”的路。

他突然想起昨天偷听到的话,父亲说“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24小时有人看着”,想起母亲说“别给家里添乱”,想起那些关于“精神病院”的传言——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钻进脑子里:他们不是要送他去康复中心,是要送他去精神病院,送他去一个永远也逃不出去的地方!

“停车……我要下车……”江自知用尽全力,发出微弱的声音,他挣扎着想去拉车门把手,却发现车门被从外面锁死了,无论怎么掰,都纹丝不动。

坐在副驾驶的保镖听到动静,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江先生,别白费力气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地方?什么地方?”江自知的声音发颤,“是精神病院,对不对?你们想把我关在那里,一辈子不让我出来,是不是?”

保镖没再理他,转过头去,留给江自知一个冷漠的背影。车厢里又恢复了死寂,只有车轮碾过土路的“沙沙”声,像无数只虫子在爬,听得他头皮发麻。

他靠在座椅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带他去游乐园,也是坐这样的黑色轿车,那时母亲会把他抱在怀里,给他剥橘子,笑着问他“想玩旋转木马还是过山车”;想起父亲教他读“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时,阳光落在父亲的脸上,温暖得像要把人融化。

可现在,同样的家人,却要把他推向深渊。

车突然慢了下来,江自知透过车窗,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母亲沈曼云。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站在路边的树下,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却没像往常一样整理,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车窗。

江自知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力拍打着车窗:“妈!救我!他们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你跟他们说,我没病,我可以回家,我可以……”

沈曼云走到车窗边,却没让司机开车门。她隔着深色的车窗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模糊却清晰:“自知,别闹了。到了那边好好休养,对……对你好。”

“对我好?”江自知笑了,笑得眼泪直流,“把我关起来,让我一辈子见不到人,这就是对我好?妈,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你没骗我,好不好?”

沈曼云避开了他的目光,抬手理了理风衣的下摆,像是在掩饰什么。她没再说话,只是朝司机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开。

车重新启动,沈曼云的身影渐渐往后退,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路边的树林里。江自知还贴在车窗上,看着那个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影子,才无力地滑坐在座椅上。

药效还在发挥作用,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清晰。车还在往更荒凉的地方开,路边的树木越来越密,天也渐渐阴了下来,风从车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康复中心”,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走出来。他只知道,从母亲转身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抛弃了——被家人,被曾经熟悉的世界,被那个教他“拎清是非”的父亲,被那个曾经把他抱在怀里的母亲。

车厢里的黑暗越来越浓,江自知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座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他们不是想暂时“安置”他,是想永远困住他,像困一只笼子里的鸟,再也不让他飞向天空。

车还在往前开,土路延伸向无尽的黑暗,仿佛要把他拖进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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