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承行在外面干坐到天边上透出来光,才轻手轻脚地回屋了。
他没注意自己躺下的时候身旁的何玉斌轻颤了一下。
白天再对着何玉斌的时候,罗承行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梦以及后来的事就发虚,于是他更沉默了,也对何玉斌更好了。
不用何玉斌说,晚上就烧热水倒盆里给他洗脸用,何玉斌的衣裳,他也一并洗出来,何玉斌说啥,他嘴里也没个“不”字。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样,不同的是,何玉斌明显比之前更多事了——
他慢慢发现了罗承行对他有心思的好处,比如支使起来罗承行更理所应当。
今天地里都在说过几天公社张罗大锅饭的事儿,有消息灵通的说看见公社杀了头猪,还说抬进去几袋子面粉。
都是新收的粮食磨的,他们要赶上第一口了,可不高兴咋的?
还有后天的晚上的“拾秋”,好多人家里都准备好篮子了,大的小的都有。
何玉斌草帽绳挂脖子上,叉腰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卷着裤腿儿,不时也说上一两句。
他脸上看不出知青的“傲”和格格不入来,好像完全是这里的人了。
刚开始也没人和他拉呱,谁让他后头还跟着个罗大头,罗大头平时可不来这样拉呱的地方,只闷头干自己的活。虽然不知道何玉斌咋和罗大头熟的,但大家都愿意卖个好了。
下午来到地里听他们闲扯一会儿,前头敲钟了,意思是下午的活开始干了。
跟着磨洋工没多久,何玉斌看向旁边的汉子:“渴了。”
罗承行放下锄头,走到地头那给何玉斌倒了碗水来。
何玉斌接过来没喝。
罗承行说:“冲了,也拿衣裳擦过了。”
送水的碗都是公用的,罗承行知道何玉斌爱干净,他先倒了约一碗底的水冲了冲碗,没浪费自己喝了,又给何玉斌倒了碗水。
何玉斌这才端着碗喝起来。
罗承行把碗放回去,抬手擦了把汗继续闷头干活。
何玉斌觉得日子就该这么过,他前段时间怎么就在知青院熬日子呢?在那再待几天像他这样得饿死,跟着罗大头日子过得轻松多了。
罗大头也没咋让他下过地。
但是何玉斌还是得装装样子的,不能被其他人瞅着。
好在这里的人都朴实,乡里乡亲的也不敢偷懒耍滑怕被说闲话,除了歇着的时候都低头干活,倒没人看见过何玉斌偷懒。
毕竟罗承行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儿。
何玉斌在地里闲得没事干就和罗承行说话。
他一边跟着罗承行往前走一遍问他:“村里大锅饭吃几天啊?”
“一天。”罗承行说。
“以前都有啥?”
罗承行想了想:“前年吃的面条,去年吃的水饺。”
看他这耐心样儿,何玉斌心说罗承行果然对自己有龌龊心思。
“真的假的?”何玉斌往他这靠近了点,“吃这么好?”
随即一想也是,这可是公社的饭呢!能不好吗?听听今年又杀了头猪!
“一年比一年好啊。”何玉斌说。
“那公社杀猪,能捞着点什么不?”
罗承行看了他一眼:“你想吃啥?村里人都能去公社领点,给啥不一定。”
现在是粮食收获的时候,还算宽裕着,也算给点东西让家家户户过个好秋。
两人下了工去公社一看,罗承行要了几小块猪皮。
“你咋不要猪肉?”何玉斌问他。
相比之下,猪肉能炼猪油,是最受欢迎的东西。不过选了猪皮领到的多点。
罗承行说:“要猪皮给的多点,家里五口人,那点肉不够吃的。”
“家里还剩点豆子,回去用黄豆炖猪皮,一样好吃。”
何玉斌“嗯”了声。
晚上罗家人就吃了黄豆炖猪皮,何玉斌还吃到了不少猪皮。
猪皮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何玉斌头回发现原来猪皮放嘴里是越嚼越香的,黄豆也煮的入了味儿,比之前好吃。
何玉斌在那吃着饭,王凤霞把罗承行喊过来说了搬屋的事。
“娘把东屋拾掇好了,你不是嫌挤又不好说吗?现在让小何睡东屋去,你那就宽敞了。”王凤霞说。
“小何要是想在咱家过你别赶他,我听说这孩子刚来山宝村就病了,也是挺可怜的。”
罗承行心里门儿清那是何玉斌不想上工装的病,但是对他娘肯定不能这么说。
对于搬屋一事,罗承行是有点不愿意的。
他只说:“住一个屋就行。”
王凤霞拗不过他,又怕何玉斌也觉得和罗承行住一块挤,就让罗承行去问问何玉斌的意思。
反正东屋已经拾掇出来了,进去就能睡觉。
罗承行给何玉斌说了这事。
那是晚上,何玉斌正坐在炕沿那洗脚,罗承行把门关严实后也上了炕,看了他一会。
“你要不别住这了?”罗承行盘着腿。
何玉斌听完猛地看向他:“罗大头,你什么意思?”
罗承行没发现异样,还说:“你想走吗?”
何玉斌差点一脚把盆子踢翻,里面的水溅出一点来,何玉斌只看着罗承行,“你想赶我走?”
“不是……”罗承行皱眉。
他刚要说王凤霞说让何玉斌去东屋住的事,谁知道何玉斌压根没给他机会。
何玉斌本来以为罗承行对他有别的心思,肯定不想让他回知青院,谁知道这才几天就放话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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