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笑宛若魔音绕顶,暗含功力,听得人眼花脑晕。纵然缥缈宗五人阵已隔绝了大多数音浪,但阵内人仍不免面露痛苦之色。
段隋风努力稳住身形,厉声道:“你是谁?”
对方依旧哈哈狂笑:“休要管你爷爷我是谁!黄毛小儿只需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这人倒也没废话,只见阵外一道模糊的高大人影,旋出两手魔气,强硬有力地攻击在防护阵法屏障之上。
一时间,万千傀丝与黑雾齐下。
刚一接到这攻势,缥缈宗五人脸色便有些难看,一师弟叫道:“糟糕!我们之前从未和魔修对敌,此番似乎选错了防御阵!”
大师姐咬牙:“那便硬顶着!此刻换阵也来不及了!”
同时她立刻转头对段隋风道,“殿下!烦请殿下速速联系援手,我们或许无法护住殿下安危了!”
段隋风也知情况之危急,眼下失了长溯,他们最优秀的战力都折出去了,还指望此行能有个屁的收获!
连忙掏出传信法器。
可没两下,就脸色一变:“这浓雾当是北疆魔域之物,完全隔绝了灵力,传讯传不出去!”
众人皆面现绝望。
而另一头祭坛之上,长溯痛苦的嘶叫声还在继续,指尖刻字刺耳之声还在不绝于耳。
头顶巨大撞击一声大过一声,缥缈宗五人额头涔涔冷汗一阵冒得比一阵多,几乎有快坚持不住之势,段隋风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却没法帮忙。
照这个情况下去,他们就是瓮中捉鳖的那个鳖,被耗死是迟早的事儿。
这些是在仅仅片刻之间发生的。
便是那个不辨身份的魔修也知道要速战速决,越往后拖,等来援兵的可能性就越大,毕竟这还是在正道的地盘,故而攻势一招大过一招。
终于,他们头顶防护罩咔地裂开一道裂纹。
众人脸色大变!
恰在这时,祭坛那边袭来一道锋利的灵力斩,在浓雾中开云破空,朝那魔修凌厉呼哨攻去。
魔修被迫连忙收手,紧避慢避,仍被削断一截儿胳膊。
那断胳膊僵硬落地,弹了两下停住,发出钝钝撞地声。
防护阵此处压力顿减,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随着一大股飓风般的灵力刮过,巨大灵力波荡开厚重浓雾,露出周遭一方清明。众人这才见,原来方才以浓雾为掩护袭击他们的那个魔修,是个两人高的庞大木偶人。
木偶人细胳膊细腿,靠两条腿在地上划拉行动,故而会发出沉闷笃笃声,不似真人。只是它现在已经被削去了半截儿胳膊。
而待再往祭坛方向一望,又不禁出乎意料——方才一招轰走木偶人、赶来帮他们之人,原那竟是方才已经中招的长溯。
眉眼锋利的少年单手按在祭坛冰凉的石碑之上,刻完那最后一行字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冷冷道:“真是浪费我时间……”
段隋风紧紧趴在法阵边沿的壁上,愣怔看着祭坛长溯那边,口中下意识喃喃:“什么?浪费什么时间?”
长溯:“我们此行不是有一个目的是凑够那第四句么。怎么凑?一直呆在法阵里被护着可凑不了。那我只好出来了。”
阵法内众人惊,段隋风率先叫道:“原来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植入傀丝,故意去刻下那最后一句?!”
“可这也太冒险了!”
长溯瞥他一眼,懒得理他。
而另一边,退后数步的木偶人闻声亦僵硬着动作,转过身来看着长溯,它的木偶脑袋上刻着不协调的五官,双腮还突兀地涂了两片红,甚是滑稽。
它木偶头明明是个笑脸,可眉头一耸,扭曲地做出发怒表情:“你骗我!”
紧接着语气又是不可置信,“不对,你用的什么功法,竟能破开我的傀丝!”
长溯心间微微一动。
其实,他正常运转灵力的时候,是看不见傀丝的,只有丹田金丹逆转,才能瞧见空中条条傀丝的行迹。
故而他之前是真的不想太多人跟来,也是故意丢下其他人、独自出法阵的,不然有一大堆人旁观,他还逆转着什么逆转。
但他被植入傀丝后被控制也是真的,至于什么时候逆转灵力,什么时候神识清醒,他虽无法控制自己了,但他丹田里不是还有朱黥么。邪灵朱黥的神魂本就是组成金丹的一部分,长溯嘱咐好小红龙,叫它等刻完字再叫醒自己后,便放心被控制了。
当然了,这些他不会说出来的。
于是冷漠地嘲讽道:“你自己修为低下,傀术破绽重重,你管我用的什么功法。”
“只是当我刻完后,四句连在一起,发现真是浪费我时间。”他轰散周遭迷雾后,单手扶着腰间灵剑剑柄,一步步缓缓走下祭坛,漆黑如点墨的眼眸深处折射出星星不满,“早知道就不陪你演这一趟了。”
阵法里以段隋风为代表的六人十分好奇:“那第四句究竟是什么?”
长溯没好气瞅他一眼,道:“——帝皇当窗泪成珠。”
“是我之前傻了,没曾想,这又是一副字谜。”
“赫赫炎炎天不夜,投笔从戎财半空,三四名剑藏洞口,帝皇当窗泪成珠。”他缓缓念道,“就算第一句不太容易看出来,但第二句之后还是比较容易的。‘投笔从戎财半空’,投笔从戎,重点在戎,财半空,财字取一半,是为‘贝’,戎在加一个贝,便是‘贼’。”
“第三句‘三四名剑藏洞口’,三四是为‘七’,名剑可看做‘刀’,洞口是为‘穴’,‘七’和‘刀’藏在‘穴’之下,是为‘窃’字。”
“第四句‘帝皇当窗泪成珠’,帝皇是为‘王’,‘王’字当窗,可以看做在其外加一个框,‘泪成珠’再多一点,故而是为‘国’字。”
“而这三句合在一起,谜底是为‘贼窃国’,那么,第一句的谜底还是什么呢?……”
长溯眼神复杂看向段隋风。
段隋风也是聪明人,他稍稍低头,猛地抬起脸面:“赫赫炎炎天不夜。天不夜,是为‘永日’,即为‘昶’……”
继而脸上一黑,旋即火气冒了出来。
因为,这四句的谜底可不正是在骂——‘昶贼窃国’!
那木偶魔修转怒为笑:“要不怎说,正道皆是蠢笨如猪呢!随便编得四句,就能把你们骗进来,还有你们那太子小儿,当真贻笑大方!”
段隋风捏紧拳头:“你!……”
而长溯不太懂他们不同势力之间的纷争,他皱着眉,看向那木偶巨人:“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在大昶的重重守卫下,你是怎么进来,还将此处控制了?”
木偶人嘴巴一张一合,哈哈大笑:“当然是因为,这里原本是东阆的地盘!这里本不属于大昶那群狗,自然我就能出入随意!”说着他话头一转,“段衔羽那个缩头乌龟,一辈子靠女人的王八蛋!怎地不叫他滚出来见我?!”
长溯心中一跳,不禁皱起眉,问:“你……是东阆的?”
对方:“不是。”
长溯无语:“那干你何事,你在这骂得这么起劲?”
对方:“因为他们给我的报酬多啊,叫我这么念的。”木偶摊开手掌,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脏话,“不光这个,那四句诗早就铺天盖地洒满天下人了。”
长溯:“……”
如此,他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完全来捣乱的,特意赶在大昶故皇后祭日,灭大昶威风的。
他无语看着这个面貌古怪丑陋的巨型人偶,最后猜测:“那你是……八岐城的北阴老魔?”
人偶“呸”了一声,啐道:“屁大的小事,值得我们老祖出山?!”
确定了对方身份,长溯狭长漆黑眉目霎时变得凌厉,唰地斜举起剑,做了个起招式:“既已知你来处,便死有余辜。此番装神弄鬼,滥杀无辜,当诛!”
木偶人:“小小金丹,休要猖狂……”
然而话音未落,对面那少年祭出剑朝他呼啸袭来时,木偶人却骤然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那样貌稚嫩的黄毛小子虽然年龄小,境界低,但剑招并不生疏,反而角度刁钻,不知师从何门何派,竟在正道各门派中从来没见过这一流。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致命的是,他手中的那柄剑。
对,那柄断剑!
虽说剑身是断的,但在灌入灵力后,有种古朴浑厚的巨大能量朝他扑面而来,更可怕的是,气息十分恐怖,对他竟有一种硬生生的功力压制。
甚至若形容得再夸张,竟叫他有种忍不住跪地膜拜的冲动,哪怕在北疆魔域参见魔主时也不过如此。但那是北疆魔域堂堂魔主,而他面前,只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木偶魔修脸色大变。
“这、这是……”
不对!他当想到,方才这名少年仅凭功力硬冲,就能将自己深植在他六经五穴的傀丝硬给冲断,那么他功法必然不同一般。
随着断剑利刃逐渐逼近,木偶魔修的黑漆涂制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向来正魔两道往来无不胜的他,竟然头一次嗅到身死道消的死亡气息。
糟糕,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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