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痕说完这番话后,此间显然一片寂静,除了风声、鸟声、莲池里锦鲤摆尾声,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丝毫声音,似乎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良久后,踩在莲池边上的白霄尘才吐出一口气,他弯腰抽出池子里被打飞的那两柄剑,无奈摇头:“玉宗主,你好端端的,吓他们做什么?”
玉痕挑起眉:“我这可不叫吓。我这叫给他们阐述清楚事实。”
他转过身,挡了一下擦身而过回来的白霄尘,顺手从他怀里将长溯的那柄剑捞出,“让我看看你的本命神兵……嗯哼?怎是断的。”
长溯瞧玉痕那架势,似乎是真的想教给他们点儿一些东西,他便是再烦对方,也没有那么不识好歹,终归他现在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还得多考虑考虑师弟师妹们的利益。
于是长溯站在那儿,将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一遍。总结来讲便是,他这柄剑自剑冢拔出来就是断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扔——他那好师尊白霄尘坚称神兵有灵,他既然拔出那柄断剑,便是他和断剑之间的缘分,抛弃不得。
听罢玉痕哈哈大笑,他叹道:“唉,小子,来,我教你,你以后啊不能一昧都听衡之的。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不听。你师尊喜欢一切都讲究一个天意,只要是已发生的,什么都对,什么都好。”
“若要我说,这剑断都断了,一死物而已,那不成还得对它从一而终啊!再说了,你把它扔了,也算是你俩的缘分——说明你们之间无缘。无缘也是缘,这也是所谓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
说着他便开始滔滔不绝。说来这位玉大宗主着实是个话痨,毕竟长溯很少见过能把白霄尘说得哑口无声之人。
长溯默默看向那布衣道士,白霄尘似有所感,也转过头来,哭笑不得地对他摇摇头。于是长溯就明白,便是白霄尘也拦不住玉宗主这如开阀泄洪般的表达欲了。
而说着说着,讨论主体又往长溯这里猛地一拐,玉痕问:“你这剑终究是断的,能和正常剑一样打斗吗?”
刚问出口,他又自答道,“不过似乎也不重要。修士相斗都靠灵力凝聚,以及法诀变化,神兵无非是个载体。好歹都修炼法术了,总不能跟个凡人一样,天天举剑肉搏。”
而说到这里,白霄尘率先不同意了:“此言差矣。”
他把手中所捧剩下的那一柄长剑还给叶淋秋,缓缓走来,“仙门诸道,虽说眼下发展至今,有浩如烟海的各类典籍可供修炼,但说到底,终究还是从最基础的招式演化过来的。”
“返璞归真,大道至简,故而,溯儿小的时候,我并没有直接一上来就让他凝结灵气于剑身、直接使用法术,而是,在不使用灵气情况下,先练剑招,练到滚瓜烂熟炉火纯青之后,再加上灵力。”
闻言玉痕吃惊看着他,似乎完全无法理解。
而另一边穗阳却突然惊叫一声:“我说呢!当初我和大师兄第一次认识,接皇敕令围捕妖兽那次,他斩杀妖兽那剑又快又准,我好几个修为比他高许多的师兄都拍马不及,剑法确实厉害!”
既有第一道声音,已抱剑回到自己座位的叶淋秋沉思片刻,也徐徐点头:“不错,大师兄这套修炼方法确实有可取之处。毕竟方才,根据我二人境界差距之大,我的预期该是如合欢宗宗主对我那样,我亦能一招卸了大师兄的灵剑才对——但我足足出了五招才卸了他的剑。”
玉痕顿时兴趣大增,张罗道:“来来来,你俩再来演示一下!”
一提到又要比划,叶淋秋这个剑痴就两眼放光,自然十分听话地就过来了,长溯还立在原地,就被叶淋秋强行将剑塞回了他的手中。
叶淋秋仔细回想了一番方才过招,道:“其实说来也不算复杂——大师兄的剑法置之死地,具有一定的迷惑性。”
玉痕:“比如?……”
“就比如,若有朝一日,我和大师兄对战,斗争形势变成了现在这样。”说着叶淋秋把剑反转,剑柄为先,缓缓指向长溯心口命脉。是为君子比剑。
他手腕穴位封了脉,剑身亦没有丝毫灵力,长溯便任由他摆弄。
而对方说着,又抬起长溯的剑,胳膊平举,让其剑尖亦指向自己心口,“大师兄的剑断了一半,在我已瞄准他命脉的同时,他的灵剑远够不着我,我本以为我会胜利。但谁知——”
“大师兄在命脉已被顶住的情况下,灵剑竟然又能往前伸出半臂,那么局势便瞬间扭转。”
叶淋秋往自己方向扯了长溯胳膊,模拟斗争现场,于是长溯也很顺从地举剑往前,直戳他心口,只不过在挨住衣服的时候就停住了。——二人瞬间战平。
玉痕:“我看懂了,你的意思是,这小子把短刃当长剑用呗!”
叶淋秋颔首:“对,因此在方才过招,每当我以为大师兄断剑到达不了的位置,可谁知,他每次都能出乎我的意料,每次都能剑进招至,令我多次不能攻破他破绽,直到第五次才成功。”
玉痕点头:“不错不错。”
论断完后,他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自始至终都神情冷淡的少年,抚掌道,“你小子脾气这么臭,怎地还这么多人都夸你?着实让我很是羡慕啊。”
长溯十分高冷地后退半步:“玉宗主谬赞。”
几人又多说了几句,这临行前动员会算是结束了,白霄尘嘱咐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去中州归心书院,大家应下后,怀着或激动或复杂的心情,搬着各自的小椅子回各自峰了。
散场前白霄尘叫住长溯,把他拉到一边,询问道:“我方才怎地觉得少一人呢?苗景那小子呢?是我年纪大了感知力不行弄错了,还是他真没来?”
说到苗景,长溯就有些心虚。这路子广的二师弟被他派出去找门路卖归心书院入院资格了,而这种不怎么不符合白霄尘价值观的事情,他哪里敢实话实说。
便含糊道:“他说,嗯,他说要下山采买些东西,我们出发前就回来了……嗯,”他抬头看看天色,“约莫再过俩时辰就到玉绡山了应该……”
长溯随口现场开始编瞎话,而白霄尘微愣,然后开始忧心忡忡,叮嘱道:“溯儿,苗景他还未入道,顶多会耍些小法术,你得护着他,听见没?尤其你身为大师兄,此去归心书院又势必不会局势宁静,得多关心大家知道不……”
他这话把长溯说得更是脊背发麻,如坐针毡,只能“对对对”“好好好”地随口乱应。
还好很快,散会后的玉痕闲得无事干,把白霄尘勾肩搭背叫去喝酒了,长溯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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