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四方自嘲道，“听你们这么说，我都想试试传闻中的正规手段了。但我的事，连个证据都拿不出来。
捉贼还要拿赃呢，梁家的王八蛋杀了人倒是一把火烧的干净。”
梦三息慢慢说到，“证据烧干净了，但证人应该还在吧？”
“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说过，梁四是带人去屠村的。”
岩四方眼睛亮了起来，“既然是带人去的，那就有能作证的人。”
梦三息接话，“只要找到肯作证的人，就能把梁老四绳之以法。”
岩四方点点手指，“要是不肯，逼着他也要肯。”
他又想了想，“真麻烦。要不还是去梁家直接把梁老四弄死吧。”
梦三息推了岩四方一把，“你对上通缉令这件事是有什么奇怪的执念吗？”
岩四方但笑不语。
叶五枝看着他们打闹，犹豫着开口，“梁老四屠村，是为了拓拔令狐的神兵吗？”
岩四方撇了一下唇角，“不是，应该是为财吧。”
梦三息震惊，“为财？你们村是富可敌国吗？我抓过谋财害命的通缉犯，他们是杀过人，但没见过一口气把整个村子都屠了的。”
岩四方眼神漫无目的的看向前方，“那说不定呢。”
回神后，他又说，“我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妨碍我搞死他。途径可以再说。”
梦三息摇摇头，“屠村，放火，这做的也太彻底了。不像是图财，反倒像是寻仇，或是灭口。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事儿。你上次那个致幻蘑菇还有吗？”
岩四方摩挲着衣袖，半晌，回到，“没了，就剩那一个。”
“你不是说西南地区的山上有很多吗？意思是山上有很多你就采了一个？”
“你不都吃过了吗？这玩意儿是致幻药，用多了会分不清真实和虚幻，我采一堆当瓜子磕着玩？就那一个还是我拿来收藏的。”
“那算了。我原本还想着能不能下给梁四问出点儿什么呢。”
留一个是心理慰藉，只留一个是不想再对致幻蘑菇低头。
岩四方看向梦三息，“我们两个的事都说了，你呢？我问了那个闹鬼的，他说劫商队的是梁老大，梁老四和他们的护卫。我问到断手的时候他就醒了。断手怎么说？”
“断手说他是梁老大的人。最开始他们的计划是假扮山贼杀了商队，因为商队买了戴家的巨额保险，如果商队出了事，赔偿金能让戴家元气大伤。但是他们劫商队那天发现柳云骁…”
梦三息看了一眼叶五枝，继续说，“和戴家老大戴梦珏也在商队。柳云骁和戴梦珏突围之后，戴梦珏又回去砍断了他一只手回城做证据。断手怕被梁大灭口，所以没回城躲到了山里。”
叶五枝喃喃道，“首日黄昏东城外，五郎团伙子在等待。等到富商到此处，假扮山贼跳出来。富商暗道要坏，山贼砍瓜切菜，护卫死的飞快，富商也没出来。谁知商队有柳戴，两家长子有能耐，斩掉山贼一只手，捡起断手跑得快，断手山贼知道老五心眼坏，为防灭口躲进山林死也不出来 。
所以这里的五郎应该是大郎才对。那为什么要栽赃给梁老五？”
岩四方啧了一声，“他们豪门变态呗，几个兄弟合伙坑另一个兄弟。”
梦三息长叹一声，“断手也不知道。不过他说要是我能救出他的妻女，他愿意出堂指证梁老大和梁老四。但是梁老五之后其他四五条罪名，他不知情，作不了证。”
岩四方活动了下手脚，“还有什么罪名？梁家那个闹鬼的现在有求于我，我让他一起查了吧。”
“据说他还杀了两个衙役，纪大，最后点了自己的铺子，烧亖了十六个属下。”
岩四方满脸惊愕，“如果这些罪名是真的，加上商队劫杀案，够你这朋友法场上溜好几个来回了吧，他是怎么逃了的？”
“老王说梁老五是五年前三七道屠山门的时候被杀的。但实际上，他是三年半之前被三七道在海边劫杀的，我亲眼看着他亖在我面前。”梦三息说着说着眼光低沉了下去。
岩四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他又看了一眼叶五枝，“还有叶五枝，一起帮你查。找到能给你朋友翻案的证据。”
梦三息抬头，笑着戚了一声，“我现在只知道这事肯定有梁大。再多关于真凶的信息，老王要价十万两。要不您老先赚个十万两借我。”
岩四方把手从梦三息肩上拿下来，“我要是出去赚钱，被以前合作过最后闹得不愉快的大哥们发现，他们找上门来抓我，你能给我挡着？再被他们发现南啸天武功尽失也躲在这里，咱们俩带着叶五枝一起帮那群大哥们纵横天下去？你还挺有创意的啊？”
“不行就不行，别找借口。”
“你…”
叶五枝沉默了许久，对梦三息说，“你刚刚说梁老五的罪名里有一条是点了铺子，烧亖十六个属下。”
“是。”
叶五枝抬起头，捏紧拳头，下了决心，“三七道杀我柳师兄的罪名是，五年前木云城商铺纵火，至十六人遇害。”
岩四方和梦三息一起看向叶五枝。
梦三息艰难地说，“你是说商铺纵火的真凶可能是柳云骁，但是这件事被栽到了梁老五头上？你确定不是三七道误判？”
“我问过我柳师兄，他亲口承认了。”
岩四方皱眉问，“柳云骁为什么要杀这十六个人？”
叶五枝低下头，闷声道，“柳师兄说那十六个人杀了他的朋友和一整只商队，如果他不杀他们，那些人就会一直逍遥法外。”
梦三息扬声，“怕犯罪之人逍遥法外不是杀人的理由。更何况人是柳云骁杀的，他愿意承认也愿意付出代价，你替他愧疚什么？”
叶五枝眼角微红，“但是我柳师兄的做的事，罪名却被扣在了你朋友身上，我觉得对不起你朋友。”
梦三息盯着叶五枝，“就算有对不起他的人，那也是杀他的三七道和把罪行栽在他身上的真凶。柳云骁烧铺子有罪，替他遮掩的人也有错，但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也不用为别人的过错负责。”
叶五枝紧紧握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柳师兄不是别人，我也不是想为他做过的事负责。只是有些事他做不了了…”
她哽咽了一下，“但我想替他做。他后来和我说过，有恩必报，但有仇，不一定必报。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最终被归结到了梁老五身上，他不会想要掩盖，他会站出来承认，承担责任，接受法律的制裁。”
梦三息还想说什么，被岩四方狠狠踩了一脚。
闭嘴！
岩四方走到叶五枝面前，打了个响指，“你柳师兄对你重要吗？”
梦三息难以置信的看了岩四方一眼。
这种时候你问这个？
我上次问这个你不是白眼都翻上天了，还嫌我尴尬吗？
叶五枝抽了抽鼻子，斩钉截铁的回答，“重要！”
岩四方微蹲，直视叶五枝，“既然你相信柳云骁并不想掩埋真相，而且相信他愿意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那咱们就去找到真正栽赃的人，让真相大白。你想替他做什么就去做。”
叶五枝静了一刹，狠狠点头，朗声回答，“好！”
岩四方也笑了，“你自己擦眼泪。”
“嗯。”
梦三息目瞪狗呆。
岩四方走到他身旁，咬着牙极小声的说，“你是不是傻啊，和死人争争得过吗？”
叶五枝平静下了情绪，红着眼睛走到梦三息前面，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叶五枝一直没有抬头，梦三息捏紧拳头，不知道说什么。
岩四方狠狠踹了他一脚，猛按着他的脖子也按出九十度鞠躬，对梦三息做了个口型，道歉！
道什么歉啊？
梦三息被按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纪明昭从店外回来，看到这一幕，瞪大双眼，“我这才出去几个时辰，错过了什么？梦三息和叶五枝连堂都拜上了？”
岩四方迅速把手从梦三息后颈处拿开，满脸无辜，“可能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玩什么？”
梦三息和叶五枝一齐起身，砰的一声，梦三息的后脑撞上了叶五枝的前额。
两个人龇牙咧嘴的站起来。
梦三息看叶五枝捂着前额抽气，缓下语气，“疼吗？”
叶五枝眼眶湿润，“疼，好疼。你呢？”
梦三息摸了摸后脑上的包，“我？我还好，我脑袋结实。”
叶五枝放下手，避开他的眼神，小声说，“对不起。”
梦三息抬起手又放下，看入叶五枝眼里，叹了口气，“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北啸海的罪魁祸首也不是柳云骁。”
叶五枝抬眼看他。
梦三息还是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叶五枝前额上的包，“肿了，揉一揉消肿快。”
叶五枝开始揉额头的肿块，擦了一把眼泪，“你也是。”
不疼了~
纪明昭看着两人揉着头上的包，对岩四方低语，“他们两个这是撞到头了，还是撞到脑子了？”
岩四方看着把扇子堵在嘴上的纪明昭，不自觉的开始抖腿，“谁知道，可能是都撞到了。”
纪明昭踩住他的脚，“别抖！前几天和你说的忘了？”
岩四方看了纪明昭一会，看得她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东西？”
岩四方慢慢回到，“你说的，我都记着呢。我说的呢？”
纪明昭有点愣神，“你说什么了？”
她又拿扇子拍了岩四方一下，“我是掌柜的，我说的你就应该记着！”
岩四方耸耸肩笑了。
欢你啊，纪明昭你记不记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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