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状，胃部的痉挛几乎让他跪倒在地。
破碎的玻璃碴混着黏腻的绿色黏液在脚下蔓延，那些滚落的虫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半透明的外壳下，细小的黑影疯狂扭动。被黏液溅到的男人发出非人的嘶吼，指缝间渗出黑血，脖颈处的皮肤下鼓起蚯蚓状的蠕动痕迹。
“靠！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工头的咒骂被凄厉的惨叫淹没。
最先接触虫卵的少年突然暴起，眼球诡异地凸出眼眶，嘴里喷出成团蠕动的触手，像活过来的血管般缠住身旁人的脖颈。
血腥气瞬间灌满船舱，杰西被温热的血溅了满脸，铁锈味混着腐臭直冲鼻腔。
枪声接连炸响，被寄生者的脑浆喷溅在培养箱上，模糊了干尸空洞的眼窝。
杰西踉跄着撞开身旁抽搐的躯体，裤袋里的镊子硌得大腿生疼。
他终于看清那些肉瘤表面的肉孔里，密密麻麻嵌着同样的虫卵——这根本不是码头，是黑面具用来培育怪物的移动炼狱。
杰西咬破舌尖，铁锈味在口腔炸开。
人群的尖叫与骨骼爆裂声混在一起，像扭曲的交响乐。
熟悉的头痛如浪潮般袭来，视网膜上泛起诡异的荧光绿。
恍惚间，一池冒着热气的黏液在眼前翻涌，泡着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黑发浸透血水贴在额角，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血管里流动的幽光，与此刻舱内蠕动的虫卵发出相同的荧蓝。
少年突然睁开眼，虹膜是纯粹的瞳孔状黑洞，嘴角咧开渗血的笑，朝杰西伸出覆满黏液的手。
“快跑。”
幻觉中的声音与现实里工头的枪响同时炸响。
杰西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着碎玻璃抵在喉咙上——只要再偏半寸，就能切断颈动脉。
身旁有人被触手刺穿胸腔，脏器拖在地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不能死在这种地方……”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踉跄着踩过虫卵黏液。
头痛达到顶峰的瞬间，鼻腔涌出温热的血，却让视线意外地清晰——舱壁角落有道生锈的通风管道，缝隙里漏进一丝雨夜里的冷光。
然而耳旁劲风骤起，杰西本能地缩颈，锋利的蝙蝠镖擦着耳垂钉入身后舱壁，金属与铁板相撞迸出的火星，在他视网膜上烙下残影。
他踉跄着跌坐在黏腻的地板上，仰头时正看见道红绿相间的身影自通风管道倒挂而下——少年腰间的腰带反光晃眼，靴底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抓紧我！”罗宾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钩爪枪的绳索已缠住杰西腰腹。
少年拽着他躲过肉瘤触须的瞬间，杰西闻到对方制服上混着的硝烟与消毒水味——和老约翰临终前医院里的气味惊人相似。
“蝙蝠侠在船头！”罗宾的披风被怪物的嘶吼撕裂。
杰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蝙蝠镖划破培养箱的刹那，蓝光中蝙蝠侠的剪影正将巨型肉瘤按在锈蚀的齿轮上，蝙蝠车的导弹发射器在甲板炸开缺口，咸腥的雨水终于灌进这处人间炼狱。
“走！”
罗宾的催促声里带着电流杂音，杰西这才惊觉自己攥着对方的披风。
他的指尖按上杰西腕脉时，少年瞳孔已泛起不正常的灰蓝。
通风管道漏下的雨丝混着他鼻血，在甲板上洇开暗红地图。
"划伤多久了？"
腰带里弹出的扫描仪蓝光扫过伤口，罗宾皱眉——那些触手黏液里的神经毒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毛细血管爬向心脏。
解毒剂扎进静脉的瞬间，杰西眼前炸开金红光斑。
杰西昏昏沉沉的，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有人在耳边尖笑，吵的他头疼。
得救..了吗？
蝙蝠车的探照灯刺破船舱的阴暗，在怪物扭曲的躯体上投下森冷的光。
蝙蝠侠如鬼魅般掠过锈迹斑斑的管道，黑色披风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那肉瘤般的怪物嘶吼着甩出数十条触手，每一条都裹着腐蚀性黏液，所到之处，钢铁甲板冒出阵阵白烟，被腐蚀出一个个狰狞的孔洞。
蝙蝠侠翻身跃起，精准避开迎面而来的触手，同时甩出两枚蝙蝠镖。
金属暗器精准刺入怪物的两处弱点，激起一阵腥臭的血雾。
然而，怪物的恢复能力超乎想象，伤口处迅速长出新的组织，蠕动着将蝙蝠镖挤出体外。
“愈合因子?”
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在船舱内回荡，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按下腰间的装置，从身后展开的蝙蝠翼喷出强烈的气流，将周围的杂物卷起，形成一道防护屏障，暂时挡住了怪物的攻击。
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表面的肉瘤不断增生，延伸出更多更粗壮的触手。
其中一条触手突然加速，如同一发炮弹般射向蝙蝠侠。
千钧一发之际，蝙蝠侠侧身躲开，触手擦着他的战甲掠过，在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甩出绳索，缠住怪物的一条触手，借力飞跃到怪物的头顶。
他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击都带着惊人的力量，砸得怪物连连后退。
然而，怪物突然张开布满尖牙的巨口，喷出一团绿色的毒液。
蝙蝠侠迅速举起小臂上的护盾，毒液在护盾上腐蚀出一个个黑斑，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怪物的攻击越来越疯狂，而蝙蝠侠的每一次反击都精准而致命。
突然，怪物抓住一个机会，用几条触手死死缠住蝙蝠侠的身体，将他狠狠摔在甲板上。
剧烈的撞击让蝙蝠侠的战甲发出警报声，但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从腰间掏出一枚特制的震荡弹。
震荡弹在怪物体内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让怪物痛苦地扭动起来。
趁着怪物分神的瞬间，蝙蝠侠再次跃起，这次他将目标对准了怪物的核心。
蝙蝠镖接连射出，撕开怪物层层防御，最终，蝙蝠侠的利爪插入怪物的核心部位。
怪物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身体开始迅速萎缩，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烂泥。
刺鼻的火药味突然漫过血腥气，工头们举着炸药包从阴影里窜出，脸上疯狂的狞笑比怪物更可怖。
"消灭证据！"领头的疤面男人扯掉引爆器保险栓，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船舱里炸响。
蝙蝠侠的披风如黑夜般罩住杰西，将他猛地推向罗宾："带他们走！"
话音未落，数十枚蝙蝠镖破空而出，精准击碎工头们手中的炸药。
可对方早有准备，更多人从暗处冲出，将整船炸药连成蛛网，扭曲的笑声混着倒计时的滴答声——是声控□□！
罗宾拽着杰西狂奔，钩爪枪的绳索刚缠住舱顶横梁，身后的地板就被炸出深渊。
火焰舔舐着少年的披风边缘，他咬牙甩出烟雾弹，在混乱中抓住几个幸存者。
杰西恍惚看见蝙蝠侠的身影在火海中穿梭，蝙蝠爪撕开钢板的声响与爆炸声此起彼伏。
"抓紧！"
罗宾将解毒剂注射器塞进杰西掌心，带着众人撞碎舷窗。
探照灯刺破浓烟，戈登警长的风衣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他紧握着佩枪，目光扫过焦黑的船体残骸，最终落在立于断壁之上的蝙蝠侠身上。
两人对视片刻，默契在无声中流转。
“交给我吧。”戈登转向略显狼狈的罗宾，少年怀中还护着昏迷的杰西。
医疗直升机的螺旋桨掀起气浪，红蓝警灯在雨幕中交织成网，远处传来工头们被逮捕时的叫骂。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匆匆而过，橡胶轮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混着对讲机里嘈杂的汇报。
杰西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解毒剂在血管里翻涌，让他陷入半梦半醒的混沌。
恍惚间，他听见瓦莱里娅的哭声，看见老约翰戴着红头罩在火海中向他招手。
蝙蝠侠的黑色披风掠过眼前，与记忆中母亲临终前颤抖的手重叠。
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他终于在医护人员的呼喊声里，彻底坠入黑暗。
戈登望着担架被抬进救护车，转头看向蝙蝠侠消失的方向。
他好像忘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如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杰西的喉咙。
他猛地睁开眼，输液管里透明液体正一滴一滴注入静脉，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护士站的电子钟鲜红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凌晨三点十七分，寂静的走廊里，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独眼巨人般的红光，仿佛在无声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杰西粗暴地扯掉贴在胸口的心率监测贴片，针孔处瞬间渗出细密的鲜血，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点点红梅。
“韦恩集团承担所有治疗费用。”
值班医生那和蔼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语调轻柔得像裹着蜜糖的毒药。
他盯着天花板斑驳的光影，干净得反光的瓷砖、一尘不染的仪器，这明亮整洁的一切反而让他浑身发毛。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瘸腿老乔临终前的惨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总爱哼着跑调民谣的老人，满心期待地踏入挂着“哥谭慈善基金会”招牌的黑诊所，最后却像条无人问津的死鱼般，被扔在散发着腐臭的后巷。
夜幕深沉，杰西翻身坐起，脚踝上的点滴架在瓷砖上拖出刺耳声响。
他扒着窗框向外张望，七楼的高度让冷风卷着细雨直灌进领口。
当他翻身跃出窗外的刹那，裹着冰壳的消防栓在脚下碎裂，锋利的冰碴划破手掌，左臂刚缝合的伤口也在寒风中崩开，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楼下停放的警车上。
他顺手抓起桌上装着零食和水果的纸袋，将所有能吃的东西一股脑塞进怀里——这些或许能撑到他回到瓦莱里娅身边。
直到一声尖锐的尖叫撕裂夜空：“37号床的病人不见了！”
杰西已经隐入哥谭浓稠的黑暗，身后是凌乱的病床、床单，还有那个始终沉默着闪烁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不过，杰西的好运气似乎来了。
潮湿的巷口飘着腐肉与廉价烟草的混合气息，杰西蹲在路易脚边系鞋带时，刻意将指甲缝里的泥垢蹭在对方锃亮的皮鞋上。
收保护费的混混们哄笑着踢翻路边垃圾桶，金属撞击声惊飞了屋檐下的乌鸦。
他仰头露出讨好的笑，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红头罩的爷们儿个个都是真汉子，跟着您混，我连做梦都能笑醒。"
路易用皮靴挑起他下巴，金属鞋扣硌得生疼。
"小子，嘴巴倒是抹了蜜。"混混首领吐掉烟头，火星溅在杰西手背，"不过红头罩可不要废物——跟着我们混，敢露怯就把你喂鲨鱼。"
生活总要继续的，尤其是他这种...这种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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