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真看着麻惠彬焦急的招呼儿子扶起彭柔美,而婴灵们则是听到文植的嚎叫声后停止了攀爬,纷纷抬头看向正在下楼的孝真,随即化为一缕黑雾朝着孝真冲来。
黑雾在孝真身前停了下来,不停的翻滚涌动伴随着不时的嚎叫,孝真凝神静听,不时点头,最终露出笑意:“没错,至少现在带你们离开对我来说很容易,而重新出生,必须要找到合适的契机。”
黑雾再次叽里咕噜的讨论了起来,四个婴灵在里面好像吵成一团,孝真很有耐心的站在楼梯中央等待,不时的回答她们的疑问。
“没错,虽然不能让你们在日光下行走,但是借助工具,带你们看外面的世界还是没问题的。”
“镇压的符咒?那个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彭柔美?如果你想,我可以时不时带你们看她,不过,这没有意义。”
这四个婴灵比孝真想象的智慧更多,虽然因为在检测出性别后就被打掉了,但是灵魂滞留人间,吸收了附近的人类负面情绪,倒也还能沟通,只不过,本来应该是极端恶意的东西为什么似乎还有理智,也显得很奇怪,想到这里,有个问题,孝真也想搞清楚。
“文植是怎么回事?”孝真对文植之前提到过的话心存疑虑,“她是怎么死的。”
听到孝真的提问,黑雾瞬间安静了下来,半晌才又发出嚎叫声,带着些疑惑、可笑、嫉妒与怜惜。
听完婴灵们的讲述,孝真才弄明白文植的死因:因为嫉妒文植可以顺利出生,这些婴灵们很小的时候就缠上了她,本意是想吓吓她,可没想到文植太与众不同,她似乎生来就充满了同情心,带着善意的眼光看世间的一切。
初始几次确实被婴灵们诡异的外表吓到了,可是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伤害后,文植反而试图跟她们沟通、交流,分享自己的玩具和衣服,在被母亲打骂责罚关紧闭的时候,也只想着母亲的难处,只是带着伤痕在自己的房间呆呆看着窗外的大树出神。
在文植的影响下,英灵们也慢慢恢复了些许理智,她们冷漠的看着这个‘家’发生的一切,想着或许等文植再大些,或许会惧怕她们,那时候再让这个家鸡犬不宁吧。
没想到,她们等来的只有死去的文植,在高烧中默默死去的孩子!顿时,被压抑的怨气再次翻滚起来,全部冲向了罪魁祸首,彭柔美。
听完故事全貌的孝真轻叹,她朝着客厅的众人走去,制止住了焦急呼喊的麻惠彬:“她还没死,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先处理别的事情。”
“什么?”麻惠彬下意识的就放开了昏迷女人的胳膊,抬头迷茫的看着孝真。
“先去解开院子里的镇压符,那符咒日日灼烧着婴灵们,使她们怨气日益深重,”孝真示意麻惠彬和赵完泰跟上,小鬼和婴灵们因为惧怕只能停留在屋内。
出了房屋,众人才又见到明亮的太阳,似乎是从一个阴冷黑暗的领域重新回到人间般。
几人很快就来到院子里的槐树下,与院子里其他枯萎的植物不同,这颗槐树又粗又大,明明无风,但是树叶却沙沙的摇晃。
“大人,这棵树似乎有黑影环绕?”麻惠彬看着若隐若现的影子有些迟疑的确认。
“嗯,它的根茎吸食了尸体的血肉,树叶汇集了恶意,孕养出了满怀恶意的婴灵,”孝真伸出手轻轻贴在树干上,感应这棵槐树的经历。
被前任院子主人栽种,在阳光和雨水中成长,经历了主人的死亡,迎来了新的住户,树根处被埋下小小的身躯,一具,两具,三具,四具,屋内传来的争吵、打骂、哭泣,槐树与树下的尸体一起痛苦、怨恨、妒忌,最终被黑雾缠绕。
孝真睁开眼睛,蹲下身摸了摸距离树干二十厘米处的泥土,然后开始用手扒拉起泥土来,赵完泰和麻惠彬连忙蹲下身一起,很快,一张黄色的符纸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啊!”麻惠彬发出一声惊呼,“符纸!”
孝真小心的拿起符纸,发现上面残留的法力几乎消散,看来画符纸的人技艺不精,她用神力冲散符纸上残存的法力,顿时,符纸在眼前化为灰色尘埃。
麻惠彬和赵完泰屏息看着眼前的一切,直至孝真站起身来,赵完泰才发问:“这就可以了?是,是,”
“婴灵们不用在被困于此,也不必每日经受烈火灼烧之痛,”孝真仰头看静止了的槐树,“它也不用在日日夜夜徘徊痛苦。”
“那,那柔美呢?”麻惠彬最终还是想为自己的朋友争取一下,即使她做出了令人痛恨的事情。
孝真扭头看向麻惠彬,在女人难为情的眼神中开口:“我可以带走这些婴灵和文植,可是看她能不能付的起我想要的东西。”
麻惠彬直起身体,她坚定的看着孝真:“大人,交给我去办吧,如果柔美她还想活着的话,无论什么,她都会给的。”
孝真满意的点头,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彭柔美需要将这座房产当作酬资给到孝真;第二,她需要去定制一把黑伞,越坚硬越好。
第一条好理解,可是黑伞?
麻惠彬有些疑惑:“黑伞有什么要求呢?”
孝真眼珠转动两下,似笑非笑:“要带走婴灵需要一把黑伞,伞破之时,她们可能会再次去找彭柔美哟~”
“好,好,我会转达的。”麻惠彬慌忙点头,今天的事情实在超出了她的设想,全程只会尖叫、惊恐,想来大人应该很不满意吧,至少,至少她要办好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将二楼的彭柔美交给麻惠彬,孝真再次回到二楼文植的房间,推开门,站在屋内看着窗外槐树的文植开心回头:“你真的做到了!姐姐们说不痛了!”在她的身上,正安静的攀附着那四个婴灵,不像是对待彭柔美那么又抓又咬,而是轻轻的贴着文植,此时也都抬起五官不全的脸看向孝真。
孝真也走到文植身旁,看着窗外静静生长的槐树,带着笑意:“它也不痛了,一切都会好的,哦,对了。”
孝真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掏出一条白色棉手帕,展开铺在手心,不太满意的看了两眼,随即还是开口:“要跟我走吗?虽然现在条件艰苦了些,不过,过些日子应该能换个好地方。”
五双视线同时看向了手帕,其中最大的婴灵朝文植叽里咕噜了一大堆,几乎和孝真一般高的小鬼认真开口询问:“去哪里?”
“跟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美丽的风景,修补神魂,直至找到转生的机会。”孝真耐心的伸着手,带着温柔的笑意。
“妈妈呢?”文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有时候分别是必须的,文植,你妈妈有自己的路要走,”孝真凝视着眼前的小鬼,“或许有一天你们再相见,一切都又不一样了。”
文植没听懂孝真的话,她能感觉到姐姐们也没听懂,可是,她们都厌倦了这里的生活,厌倦了痛苦、哭泣和叫骂,要是能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好了,这样的想法常常出现,而今天就能实现了。
文植和婴灵们不再犹豫,化作一团黑雾漂浮在手帕上方,孝真面露笑意,用神力包裹着黑雾沉入手帕,随即将其好好放进包里。
结束了彭柔美的鬼婴事件,回到镇上已经是正午十分,孝真在参观外看了几眼忙碌的金福南后,才放心的朝昨日的河堤走去,再次来到昨日的草丛,孝真舒适的躺下,炙热的阳光洒在冰冷的身体上,微风吹拂,沙沙声在四处响起,留下一缕黑雾在身旁,孝真放心的缓缓睡去。
太阳一点一点从正空滑落,在被远处群山半遮之时,孝真被黑雾扰动,将仔细聆听周围生灵声音的神魂收回,再次醒来。
扭头看向一旁的来人,正是昨日的石东哲,男孩一直看着孝真,发现她的目光后立即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容:“小燕,你醒了啊!”
孝真眼神在男孩脸上新添的伤痕逡巡了一圈,坐起身来单手托腮:“没事儿吧,你的脸。”
男孩傻兮兮的笑容一顿,不自在的伸手摸了摸肿胀的脸颊,随即黯然的面向河堤方向坐好,不出声了。
石东哲肿胀的侧脸让孝真叹了口气,她翻找起自己的小包,找出昨天请求郭奶奶拿到的消肿药膏,用手指蹭了些,轻轻涂在男孩侧脸。
指腹刚触碰到石东哲的脸,男孩便被惊吓到,望旁边一让,看到石东哲圆溜溜的眼睛,孝真忍俊不禁:“这是消肿的药,涂了就没那么痛了,唔,如果心里难受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感受到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男孩的惊恐脸才慢慢褪去,他僵在原地不动,眼珠子也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孝真,半晌,在涂药结束后,才将身体放松下来,缓缓出声:“爸爸今天又喝醉了,回来找奶奶拿钱,可是,奶奶说钱要留着一家人吃饭,就被
打了,我去抱着爸爸的腿。”
“所以也被打了吗?”孝真将东西收拾好放在小包里,耳边是男孩疑惑又难过的声音。
“为什么爸爸总是不开心,他总是醉醺醺的,不像小俊爸爸那样去工作,还会带玩具回来给他,”只有五岁的石东哲想起他总是看到小俊被爸爸背在背上,抱在怀里,笑声传出好远好远,“为什么我们家是这样的呢?是我太不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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