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静谧,凉风一波一波吹拂面颊,身旁的嫩叶沙沙抖动的声响格外明显,氛围里,一切细微的声音都很刺耳。
荷花池到不如传闻中的那样热闹,零零碎碎,时愿一路走过来没遇见几个人。
空气倒是格外清新,虽然现在还没到满池荷花盛开的季节,走一走,一天的疲惫随着窜流的细风,水汽氤氲的气流,倒是减轻了不少。
她看时间还不算太晚,站在不远处就隐隐约约瞧见前面的木凉亭,应该没人,打算过去坐坐。
绕过青灰方格石块铺垫的小道,再拐了个小弯道,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状况,木头摩擦的声响很明显,下下闯入耳畔。
侧头一望,时愿愣怔半秒,停住脚步,眼里有不解,而后浓浓困惑感升起,“易清南?”
发问里带了几分困惑和不确定,她认得出那是易清南,几乎刻在骨子里的人,化成灰她都闻得出来,可是……
时愿微蹙眉。
易清南现在是什么姿势——
一米七的高个,蜷缩成一坨,不对,是一堆?
一团吧,时愿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她弓着背,全身重心扒拉在木围栏上,一手死拽着栏杆,一手垂落身侧,在右腿上来来回回,摸呀摸。
揉呀揉~~
捶呀锤~~
她在干嘛?
时愿眼里满是困惑。
前面那个摸腿、磨蹭着过来的当事人,听见时愿叫她,一时卡壳,停止移动,没了动作。
表情不是很美妙,眉心皱着,两眼睁得贼大,和时愿来了个默默对视。
对视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两人思绪各种飞。
易清南手掌压着小腿,怎么还这么麻,动一下麻一下,哎呀,不行了,动不了了。
时愿来这里干嘛,她可真好看,天这么黑,路灯这么暗,连皱眉的模样都那么好看。
不过她为什么皱眉呀?
时愿眉头没松开,没看明白易清南到底在干嘛,她走过去,就几步路。
易清南看着时愿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速渐渐提起来,砰砰跳个不停。
紧张地深吸口气,空气似乎都染上了蜜的味道,情不自禁闭上眼,淡淡香气扑鼻。
又在做什么?
离易清南一米的距离,时愿停住步,“你……在干嘛?”
“好香呀……”易清南感叹。
“香?”时愿不解地嗅嗅,除了水池里淡到不易察觉的鱼腥味,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上下扫眼易清南,“你这个姿势…不累吗?”
姿势?
什么姿势?
好像腿不麻了,易清南动了动,意识到什么,倏地猛睁开眼,脸颊上渐渐染上红晕,时愿那张冷清淡然的脸在瞳孔里放大。
她结结巴巴,“不…不不…累呀,我我…在做拉伸运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动作有点……
猥琐?
“哦。”时愿噙着笑,点了下头。
易清南赶忙站直起来,和她平视,好似增加了点自己的气势和说服力,一时口快,“国内最近流行的拉伸运动,你常年在国外,没回来多久,不知道也正常。”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时愿。
时愿笑容僵了下,随即恢复正常,反问:“你刚才说什么很香?”
“啊,嗯…”易清南指甲使劲扣着木围栏,脸更红了,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是时愿香,脑袋里一团浆糊,话不过脑,“荷花。”
荷花……
时愿点头,没回话,抬眼看了下易清南,几秒后,“嗯”了一声。
柔风轻吹,路灯下的湖面潺潺波光,叠叠颤动,耳侧鬓发虚贴着纤细柔白的颈脖缕缕滑动,时愿嫌痒,抬手勾起几缕,缠在食指上,往耳后拢了拢。
淡淡发香,慢动作般,易清南咽了下口水。
“咕噜”一声响,两人具是一愣,时愿闻声,下意识看向对方,易清南脸爆红。
夜里很静,声音无限放大,夜里很黑,面色会被隐藏,易清南心里一阵凉,放弃了狡辩的**。
扣围栏的指尖痛得阵阵发麻。
就这样吧……
眼前就是湖,再尴尬下去,她还有归属之地,可以投湖自尽。
说不定时愿还会来个英雄救美,易清南没头没尾突然问:“你会游泳吗?”
“啊?”时愿不解,还是做实回答,“不会。”
易清南:“……”
两人之间一时安静下去,各种怪异话题没在继续,站在围栏旁,伴着月色,平和柔情氛围流动。
时愿本就是比较安静的性格,再加上这七年来的沉淀,对待事物和生活方式越来越趋向于平静,不需要多说话,两人独处,便很享受。
她想起多年前易清南给她弹过的一首吉他指弹——流行的云,意境很配。
抬头看向夜空,一片墨泼的深沉,嵌入夜空的乌云静悄悄,不动半分,又低过头,看向易清南,目光接触那瞬,眼波流转,深情抑制不住。
呼吸禁止几秒,两人同时又侧头,易清南心里的小人像是躺在茫茫草原上一样,眯着眼,看着空中被夕阳灌醉的晚霞,一朵一朵漂浮。
时愿表情柔和,留恋于此。
这时,静谧的气氛猝不及防被划破,一阵起起伏伏,类似喘息的声音断续传来,很微弱,不易察觉,时愿侧头,细细听了一小会儿。
顿时了然,表情却是淡然,易清南也发现了异样,不用细听,心底扶额,这不就是当初害她丢了拖鞋的罪魁祸首嘛!
她看眼时愿,见她没什么反应,打算开口叫她一起离开。
还没来得及,那猫哼似的声响突然加大许多,断断续续,没了节奏,一会儿重一会轻,缠绵悱恻,易清南咳了声,“那个,春天到了,学校流浪猫多,可能发情了……”
卷翘的睫毛扑闪,朝时愿眨了眨,似乎在表达你懂的吧。
时愿嘴角微微扬起点弧度,瞥眼那边的小树林,声音又全消下去了。
又是安静,来回没几分钟,易清南感慨,动作真快呀……
真快,时愿轻“哼”了声,冷不丁来了句,“猫片,两分钟就结束。”瞟眼易清南,又摇头,“你看过很多?”
语调没什么起伏,只是比平时更低,她说完就往前走了。
什么?易清南怀疑自己没听清,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愿已经走远好几米了。
误会都是误会,平时她不看片的。
顶多看看小说啦……
她赶忙追过去,“诶,诶,等等我呀…”
“别走那边呀!”
易清南拉住时愿的手腕,“我们绕道出去,走右边那条路。”
她拉了下,时愿没动,再补充,“那边野猫多,这个点都跑出来了,快走啦走啦……”
步伐很快,走得有点急,时愿看着自己被攥着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侧颜,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觉得易清南蛮劲儿挺大。
有点疼。
两人牵着的手到了校门口在分开,易清南感受手心都是薄汗,悄无声息,态若自然收回手,见时愿没什么异常,她说:“现在回去吗?”
“嗯。”
易清南看周围,“你的车停在哪里的?”
“我没开车来。”时愿看眼时间,“你呢?”
“我也没开车。”易清南为难,“那……”
话还没说完,被几下汽车“嘟嘟”声打断,她望过去,自家老妈的车。
走过去,易妈妈正好摇下车窗,笑眯眯的,易清南探过脑袋叫她,“妈?”
难得见她妈笑得怎么慈祥,易清南觉得一定是她妈妈想她了,毕竟将近一个月没见了,心里暖暖的。
“你别挡着我呀!”易妈妈没什么耐心,朝易清南挥手,“快让让,到边上去。”
“啊?”易清南不解地让开,耳边是易妈妈那难得温和的声音,很热情,“小时快上来,叫你等等我,转眼人就走了。”
易清南回头,时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她说:“太晚了,不好劳烦您再跑一趟了。”
“不麻烦,你这孩子,快上来。”
都这样说了,时愿也不好再推脱,只能打开后车门上去,易清南看看时愿,又看看自家老妈,什么情况?
她们认识?
“不上来?”易妈妈瞥眼愣住的易清南,“想消消食?那自己走回去吧。”
“妈!”易清南叫了声,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开门,“砰”的一声又关上,易清南磨下牙,“啊,我亲爱的妈妈大人,女儿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
懒得理这埋汰孩子,易妈妈转头问时愿,“小时,你住哪呀?”
“东区华源商圈那边。”时愿回答。
华源商圈?不是上次去的那个地方,易清南看眼时愿,已经搬好家了吗?
车辆稳稳当当向前,易妈妈开着车,过会儿又找话题聊了起来,易清南嘀咕,话还挺多,自己都没和时愿说这么多话。
“小时,车修好没有?”易妈妈问,“说起来都怪我们,匆匆忙忙叫你过来,害你撞了车。”
时愿面带微笑,“是我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你们。”
前几天,时愿和綦城大学信息学院对接的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匆忙赶过来,路上不小心撞了车,易妈妈是学院教授,也是这次项目负责人之一,自然是心里过意不去。
不过还好人没事。
虽然是合作伙伴,时愿这孩子确实很讨她的喜欢。
今晚时愿来綦城大学,也是忙项目的事。
易清南云里雾里,慌张问时愿,“你出车祸?”
“没有,只是车磕碰了下。”
易清南还是不放心,焦急都显现在脸上,时愿向她安抚一笑,她忍了忍,这才没那么慌。
心里烦躁,又说不出什么,有点懊恼的意味,闷闷地靠着车窗。
到了目的地,易妈妈热情和时愿道别,时愿看着坐在旁边没说话的易清南,一时也不知怎么好。
她抿唇,车里没开灯,借这街道上五光十色的灯火,隐约看得清彼此的表情。
右手拉开车门,门缝慢慢扩大,时愿缓慢抬脚,易清南顿了顿,还是没侧头看过来。
易清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发什么闷气,只是难受,忍着不去看时愿,猛的,放在中间座椅上的手背一凉,心颤抖了抖。
不过几秒,握着自己的手便松开,随后就是关门声。
渐渐,克制不住,易清南嘴角的弧度扩大再扩大,都快连到眼尾了。
易妈妈从后视镜看她,困惑,“你一直在抖什么?”
“不冷呀。”易妈妈打算开暖气。
易清南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傻乐,短暂失聪。
时愿主动摸自己了……
她把另一只手覆在时愿摸过的地方,揉了揉,睫毛颤了颤,再揉几下,嘴角又颤了颤。
老脸红了红,身体慢慢压低,压着笑声,浑身发抖,圆圆的脑袋捂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妈妈慌张:求救广大网友,孩子得了癫痫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