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夫君取了礼物也买好酒，姜凌和卫佑安回到卫府。
此时的卫府中，仆役基本都归家过新年去了，年夜饭只有燕葑一个人在收尾忙活。姜凌想了想，如果他们去帮忙，就能早点吃上晚饭，也能减轻燕葑的工作。
这么想着，姜凌拉着卫佑安向厨房走去。
走近厨房时，窗户内灯火通明，显然燕葑仍在忙活。
看来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姜凌与卫佑安对视一眼，卫佑安点了点头。
夫人想帮忙，他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姜凌推开厨房的门，本以为会看到燕葑忙得不可开交——
嗯？
姜凌看到一个矮小的女童正站在燕葑身侧，她着埋头，专注而努力地剥着手里的豆苗。
燕葑瞒着她生了个小孩？
燕葑抬起头来，就看到自家主子这一言难尽的表情，她登时明白主子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由得羞恼道：“主子，没有的事！那是你的小孩！”
姜凌一听，惊讶地瞪大了眼。
什么？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生了个小孩？
这时，听到声响的女童抬起头来，与姜凌四目相对——
“恩人姐姐，你回来啦！”女童骤然喜笑颜开，她丢掉手里的豆苗凑上前，眼巴巴地看着姜凌。
恩人？
姜凌看着有点眼熟的女童，想了想，记起来了——是当时在河边遇到的垂钓女童，后来她换了女童手里的钓具，让她去自家药铺抓药去了。
“你爹爹怎么样了？”姜凌逗问。
“好了！”女童开心地回答，歪了歪脑袋，想起什么又道，“漂亮恩人姐姐新年好！”
“乖。”姜凌揉了揉女童的头发，抬起眼来。
如果女童来了这，那么……
厨房偏处的案板前，一名少年正手持菜刀幽幽地看着姜凌，见姜凌看来，他猛地砸下菜刀，手法利落地斩断骨头，而后凝声道：“主子。”
“小肆……”姜凌走了过去，“你也来帮忙了？”
被唤作小肆的少年点了点头，颇为少年老成地看了女童一眼：“我留幺幺在铺子里干活，今天她听见我要来，便闹着要跟上。”
姜凌笑着夸赞道：“你做得很对，幺幺他们需要息身之所。”
小肆一顿，高束的发髻无法遮掩他渐红的脸颊，他点了点头，垂下眼来默默无言。
“那么……”姜凌卷起袖子，“我也来帮忙吧，这样更快。”
此话一出，燕葑与小肆抬头齐声道：“主子，不可！”
姜凌一顿，左右扫去一眼：“又想拿尊卑有别那套拒绝？”
燕葑蹙眉：“这本来就是我的活，怎能让主子去做。”
小肆也不赞同：“主子稍等片刻，我们很快就好。”
“不——好——”姜凌拒绝，给卫佑安递了个眼色，“说了无数次了，我不分这些。快点继续干活，我们也好早点吃饭。”
卫佑安走上前也卷起袖子，凝声道：“夫人饿了，一起做能更快。”
听到这话，燕葑与小肆即刻收声，他们加快手里的速度，生怕把姜凌饿着了。
树上，当值的几个死士也听到了厨房里的交谈，他们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黑影率先掠了出去。
不稍片刻，姜凌爽朗的话音从厨房内传出：“十六？正好，让他们也一起来厨房帮忙，别杵在树上吹冷风……”
有了这么多人帮忙，年夜饭很快出了锅。众人围在餐桌前，看着桌上一道道美食，皆是颇为满意。
这样，主子便能吃得欢快了。
姜凌坐在主位上，左右看了看杵在一旁的人，道：“来，一起吃。”
得了主子命令，众人没有再推脱，各自自觉落座。
倒也不是没有反对过，只不过鸡飞狗跳的最后……还不如一开始便从了主子。
毕竟，主子永远是对的。
落座后，众人目光一致地看向姜凌。
姜凌不紧不慢地倒出桃花春，起身高举酒杯，恳切地道，“又度一载春秋，承蒙诸位关照，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姜凌一扫众人，明亮的双眸满怀喜意，“如今国泰民安，愿新的一年诸位家人事事顺遂，与我共度这锦绣年华！”
卫佑安听罢，起身举杯：“愿夫人健康如意，万事顺心。”
众人也同时起身举杯：“愿主子健康如意，万事顺心。”
言毕，众人随姜凌一同饮尽杯中美酒。
落座后没能跟上众人言行的幺幺露出些许惊慌，她左右看了看，寻到一个没人用的酒杯，刚想伸手去拿——
一旁的小肆拿走酒杯，给她放上一碗果茶：“你年岁尚小，喝这个。”
幺幺瑟缩一瞬，捧起果茶，小声道：“恩人姐姐是好人，我想报答恩人姐姐。”
小肆定眼瞧着幺幺片刻，眉眼轻松，安抚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姜凌余光瞥见幺幺与小肆的互动，轻轻地笑了瞬，而后她示意众人动筷，开始大快朵颐。
此时，屋外丝丝缕缕的白雪开始飘落，屋内蒸腾而起的热气诱人飘香。
偶尔，不知何处的鞭炮轰鸣开来，为欢声笑语间增添了幸福的年味。
酒足饭饱。
影子们重新潜藏回黑暗中，燕葑收拾碗筷离去，幺幺主动跟去帮忙，唯有小肆，他被姜凌留下来，听主子讲述近来的情况。
自从姜凌暴露在大众视野后，阁中的事情现在一概由小肆在打理。
不同的女人出现，目标是卫佑安，如果不达目的，她们甚至想要杀死卫佑安。
这一系列诡异的行为，姜凌只知道她们或许都是为了名为“积分”的东西。
“很奇怪的词不是吗？”姜凌淡道，“我从未听过这个，你有听闻过吗？”
小肆摇了摇头。
主子都不曾见识过的东西，他知晓的几率就更渺茫了。
得到此答复，姜凌早有所料，她只道：“你回阁中问问，我要的东西做好没，做好了便取来，顺便传出讯息召回能调度的人，也许之后……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些女人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何时结束，实在扰人得很。
小肆点头，接着像是想起什么，猛然道：“主子，你以前曾交给我一样东西，说等到你‘发现奇怪事情发生’后，让我交还给你。”
“哦？”姜凌感到好奇，“我给了你什么东西？”
在姜凌现有的记忆中，她不记得自己嘱咐过小肆这奇怪的话。
“主子那时候给了我这个……”小肆拿出挂在脖颈上的一个锦囊，他在取下来后递到姜凌手中。
姜凌接过锦囊，摸了摸锦囊上的刺绣——这么歪歪扭扭的花，确实出自她之手没错，不过她是什么时候交给的小肆？她完全不记得了。
小肆交付锦囊，起身道：“主子，我去厨房帮忙。”
姜凌点了点头，看着小肆飞身离去，等人不见踪影后，她收回目光看向锦囊，却并不立即打开。等到手边的桃花酒饮尽，姜凌才下定决心般地打开锦囊，只见里边显露出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
姜凌取出纸条展开，上面只写着四个字——相信佑安。
看到这句话，姜凌骤然失笑。
她什么时候不相信夫君了？那时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等等。
佑安人呢？
姜凌笑意一敛，她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卫佑安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夫君去哪了？
姜凌霍然起身，先向屋内寻去。
此时，屋内烛火焰烁，姜凌一推开门，没看到有人。随后她看向里间，发现床幔垂落，隐约能看见高大的身影立在床边，似乎也在看着姜凌所在的方向。
“佑安？”姜凌轻唤一声。
床幔内，卫佑安低声回应：“嗯。”
“你不舒服？”姜凌蹙眉，想起卫佑安酒量并不算好，今夜吃饭时他似乎喝了不少。想到此，姜凌大步迈出，走上前去想要察看夫君的情况。
“没有。”卫佑安闷声应答。
姜凌蹙眉更甚。
这人难受了，又装没事！
姜凌心有气恼，猛地掀开床幔，而后看到的光景，却让她狠狠一怔——
精健的身躯，微红的眼睑，卫佑安长软的黑发上，竟戴着一对毛茸茸的黑色狗耳装饰。卫佑安双眼水润地注视着姜凌，他等了一会见姜凌不动，便膝行上前，颈上挂着的皮制铃铛发出叮当轻响。
姜凌茫然定在原地，大脑短暂地变得空白。
这……嘶~这……哇~
卫佑安静待片刻，见姜凌仍是不动，他稍稍犹豫后，抓起项链连着的黑绳咬在口中，而后挺身靠近姜凌，期待而鼓励地凝望她。
姜凌指尖微动，终于抬手牵起黑绳，拉近二人间的距离，疑声询问：“这是什么？”
带着桃花香的酒气拂过卫佑安的面庞，他的脸颊上一瞬飞红，而后犹疑道：“是送给夫人的新年礼物……以前听夫人说过，不知准备得够不够好，夫人喜不喜欢？”
以前？什么时候？
姜凌晃了晃开始混沌的脑袋，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不要紧。
现在重要的是——她要拆、礼、物！
姜凌伸手出手去摸了摸卫佑安头上的黑耳，手感毛茸茸的，摸着很是舒服。
“这是鸭绒染制的，”卫佑安动了动脑袋，黑耳也随之蹭了下姜凌的手心，“好玩吗？”
“轻轻软软的。”姜凌答道。
卫佑安轻笑一声，眉眼微弯：“夫人喜欢就好。”
姜凌拽了拽手里的黑绳：“那这个呢？”
卫佑安顺着力道又贴近姜凌些，他专注地望着姜凌，解释道：“你曾说……这表示我愿意永远只属于你。”
姜凌眨了眨眼睛。
这倒是像她会说出的话。
姜凌思索一瞬，缓道：“那我有告诉你，这还表示什么吗？”
卫佑安一顿，而后摇了摇头。
姜凌勾唇一笑，握紧黑绳轻扯道：“表示我永远只与你紧密相连。”
闻言，卫佑安胸膛猛一起伏，喉结滑动，眼中若承载万千星辰。
下一刻，卫佑安献祭般地探身吻住姜凌的红唇，在对方笑着的温柔回应中，缓缓闭上双眼。
气息吞吐间，桃花香气四溢，仿佛置身于漫天粉色花海中，与爱人相吻。
但这……还不够。
姜凌松开床幔，拥住卫佑安向柔软的大床倒去。
轻薄的纱幔落下，而后光景，便连月亮也潜入云层，羞于映照。
除夕夜，守岁时到，一朵又一朵烟火竞相绽放。
新的一年，来临了。
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好玩的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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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年夜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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