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赤觉得自己被骗了。
温氏部落的人不是说这个女人是她们部落里胆子最大的吗?
说什么她大蛇毒虫都敢抓,那现在这个见到两只沙鼠就吓得尖叫躲到他身后不敢出来的女人又是谁?
当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老鼠的温岚女士了。
大病初愈的温岚现在又受了惊吓,一张脸白得吓人,躲在身材魁梧的阿赤身后,紧紧拽着他的兽衣。
阿赤若是现在回头看一眼她,没准就能得到一个他以前常缠着老狼王问的问题的答案。
“老狼老狼,你知道人类说的鬼长什么样吗?”
阿赤刚才听到她叫得那么惨,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扔了柴火就跑过来,现在知道只是两只沙鼠顿感无语。
他往前走了两步,和她拉开了些距离,吓得温岚跳脚,忙跟上去继续拽住他的兽衣,颤抖着声音问他,
“你……你……你要去哪?”
温岚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那沙鼠又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像刚才一样趴到她鞋上。
要是再来一次,她保证自己剩下那半条小命能交代在这里。
阿赤指了指散落在不远处的柴火道:“捡柴,回去。”
温岚这才松开了他,但仍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他走她也走,他蹲下她也蹲下,一直到回到洞穴中。
这是他们进入沙漠的第十天。
这十天里,温岚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纸上谈兵易,行军遣将难。
即使她有杀手锏,现在也不敢说有几成把握能走出沙漠了。
一开始她是兴奋又激动,打了鸡血一样跟着阿赤走,但仅仅能维持三天,她的脚底就燎满了水泡,全身酸痛不已再也走不动。
阿赤就从骆驼上取了一个包袱下来自己背着,让她坐上去。
刚开始坐还觉得舒服,半天下来大腿根就被磨得火辣辣的疼。
一望无际的沙漠,满眼沙,看得眼睛都黄了,温岚心生退意。
三天就歇菜了,走出沙漠怎么也要三个月,她真的能做到吗?
而且越深入沙漠,危险性越高。
第五天的晚上,他们宿在一处沙丘背面,被十几只眼冒绿光的狼远远围住了。
荒无人烟的寂静沙漠夜,狼嚎声显得格外渗人,温岚拿着阿赤给她削的那根防身用的木棍,缩在燃烧得旺盛的火堆旁动也不敢动。
明火在旁,狼群一时间也不敢轻易靠近,阿赤上前跟头狼交涉,但好似谈不拢,直接就拔了一只箭射中了头狼,也起到了示威作用。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好在他们捡的柴火够多,红柳木和胡杨树不仅耐烧,还能烧成红彤彤的木炭。
温岚用树枝和石块做出一个简易的杠杆原理,往狼群处投射了几回烧红的木炭,好几只狼都被烫到了,阿赤手里又一直拿着弓,才将它们吓跑了。
担惊受怕折腾一夜,天亮又要接着赶路,坐了三天骆驼的温岚两条大腿内侧都被磨破了皮,加之沙漠昼夜温差大,第七天时,她就华丽丽的发起了高烧。
而第八天的时候,她已经烧得昏昏沉沉,必须休息才行,就和阿赤商量着找个地方落脚,歇两天再走。
阿赤也怕她跟上一个婆娘那样死了,在戈壁滩上找了一处洞穴落脚,正好能容纳一只骆驼和他们两个人休息。
趁阿赤出去打猎砍柴,温岚赶紧闪进空间。
温岚左手腕上有颗显眼的红痣,就是她的随身空间。
刚穿过来时,她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金手指存在,还是一次偶然中发现的。
这个空间就是她白石岭镇那间诊所的仓库,没想到她在仓库摔了一跤连仓库也跟着她穿过来了。
空间里有的东西温岚都可以拿出来用,外面的东西温岚也可以存放进去,而且放在里面永远不会过期变质。
唯一的bug就是用一天停三天。
空间是她的底牌,温岚之前才敢计划着穿过沙漠。
温岚在空间里给自己打了一针退烧针,用碘伏给大腿根处磨破皮的地方消毒,抹上红霉素软膏就赶紧闪了出来,随即倒头就睡,除了必要的吃喝,其他时间都在睡觉。
经过两天两夜的休息,直到今天傍晚身体各项机能才恢复正常。
这会儿温岚精神头正好,想着出去透透气,便提出跟阿赤一起出去捡柴火。
大漠戈壁上,色彩斑斓的晚霞犹如一匹匹精美绚烂的织金铺陈在天边,光与影的交替、色与形的缠绵,如梦如幻。
温岚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
就在她痴醉的欣赏时,不知道哪里爬出来两只沙鼠,有只还趴到她鞋子上,吓得她大惊失色,魂都飞了。
眼下回到洞里,温岚才捡回来一些安全感,但还是紧张兮兮的看着后面,生怕沙鼠跟来。
阿赤将柴放到洞门口码好,见她仍是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样子,有些好奇问道:“不怕狼,怕沙鼠?”
温岚有些惊讶阿赤会跟她主动闲聊。
两人一起走了十天了,温岚对阿赤也有了些了解。
他会听古提话,也会说,但说得不大好,语句不完整,一般都只说关键词。
温岚猜测,他是因为不常和人生活在一起,所以只会些基本用词。
她有些羞耻道:“怕,我最怕老鼠。”
阿赤又问:“为什么。”
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八岁时,温岚跟着姑爷爷姑奶奶到白石岭镇生活,住的第一个晚上她就被老鼠咬了,从那以后温岚看见老鼠就要绕道三公里走。
大概只有和她一样怕老鼠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温岚糊弄着扯开话题道:“反正就是很怕,你呢,你最怕什么?”
阿赤认真思考了许久,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直到三年后阿赤才有了答案。
不过是聊两句闲天的功夫,外头黄昏已悄然褪去,热烈的晚霞也被乌沉的夜色所取代。
阿赤生起了火,出去把骆驼牵回洞里,又搬起一旁的大石头堵住半个洞门,里面的空间陡然间变得狭窄了起来。
温岚身体还有点虚,靠坐在洞穴的最里面看着阿赤忙碌,惊叹于他的大力。
那么大块石头,跟搬一盆花似的。
随后两人围着火堆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温岚白天睡得太多,半点也不困,于是就想和他聊聊天。
两人结伴而行走了十天,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一是不熟,二是在沙漠中行走多说话费体力费水,再就是阿赤话少。
除了非必要沟通,阿赤从来不多说一个字,惜字如金,能用肢体语言代替的绝不张口说话。
温岚觉得这会聊聊天正合适,只是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起什么头,只得套用现代老式查户口三要素聊天法,“阿赤,你几岁了?”
“睡觉,省水。”
嗯,开始即结束。
阿赤喂了骆驼一点水,晃了晃水囊,计算着接下来的路程,便守在洞门旁靠着洞墙睡了。
一时间洞里只剩下火堆燃烧得噼啪声和骆驼粗重喘息声。
是了,水,他们的水不剩多少了。
虽然有路过一个小绿洲进行过补给,但远不及他们消耗掉的。
上路前温岚就问过阿赤路程,他说的是七天。
温岚很有自知之明,带着她这个累赘,七天绝对到不了,再怎么也要溢个三天出来,她自己估的是十天。
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她生病耽误了三天,也就是说还有三天左右的路程。
温岚翻了翻自己的干粮和三个水囊,都所剩无几。
吃的还好,一路来阿赤还有打猎,能省下不少自带的干粮,但是水,其实按照温岚的喝法早就喝光了。
她趁着阿赤不注意“作弊”了两回,每回都是从空间里拿矿泉水偷偷给水囊加个半满,所以还有结余。
初春的夜美丽冻人,温岚裹紧自己的衣服还觉得有点冷,蹑手蹑脚挪过去添柴火,生怕吵醒了睡得正香的一人一骆驼。
阿赤是被狼养大的,拥有狼一样的敏锐度,早在温岚有动作时就醒了,只是依然保持着入睡的状态,见他的小婆娘不过是来添柴火,便又继续入睡。
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一早,温岚在一阵熟悉的骆驼叫声中醒来。
对于这位革命伴友,温岚是很大方的,毕竟这一路来它驮着她走了很久。
温岚总是分自己的水给它喝,吃胡饼都是你一口我一口,还给它起了个亲切的爱称,阿陀。
耽误了几天,阿赤明显地加快了进程,一天走的路程大约是之前的一天半。
温岚逐渐适应了沙漠,也有了自己的节奏,走累了就骑阿驼,坐疼了就下来走走,倒也能跟上他。
后面这三天的路程是越走越轻松,连路上遇到的狼基本都是跟阿赤相熟的,看来目的地就快要到了。
第十三天的下午,温岚就看到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巨石和超大的绿洲,大到围起来建个村都够了。
远远看去,绿洲的大湖边散落着有几十个黑点,就像猕猴桃上面的籽。
但这些“籽”会动,而且是慢慢朝他们的方向来的。
待一靠近,温岚恨不得自戳双目,什么籽,明明是几十头狼!
它们先是亲昵的朝阿赤叫了两声,随后又警惕的看着她,还有些舔了舔嘴,好似想要吃了她饱餐一顿。
温岚缩了缩脖子,紧紧跟着阿赤,狼她还是怕的,何况是那么大一群。
同时又忍不住好奇的伸出脑袋来看,这狼也跟人一样,好久不见后要寒暄一会儿。
没多会儿,狼群便散去了,阿赤才带着她走向那一堆大怪石。
等真正走近了,温岚才更宏观的感受到了这些石头有多大。
她站在这些巨石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阿赤领着她走到一块三四层楼高、形似云朵的烟红色巨石面前,挪开用粗壮的胡杨树根做成的大门,回头看着她表情在说“你先请”。
温岚寻思着,要是阿赤把她关在这里,让她开门她也逃不出去。
因为她挪不动这扇巨门。
“这就是你家?”
温岚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阿赤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温岚,
“我的家,你的家。”
温岚听懂了,一时无言。
她差点忘了,她这是给人家当老婆来的。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温岚只得假装四处张望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阿赤点头。
洞口大约一米多宽两米多高,里面并不是一直到底的,进来先是一处三四米高五六米宽的小洞,再往里走则是一条天然窄道,大约米宽,两米长,稍微拐个弯后就能看到里面的大洞。
大洞四周的石壁凹凸不平,纹理奇特,中间矗立着一根天然石柱,直接凿穿洞顶,光亮就从缝隙处漏了进来,就像一盏天然白炽灯。
温岚借着昏暗的光线溜达了一圈,只觉得自己早前做好的吃苦的心理建设还是做少了。
一个大洞、两张兽皮、关在角落里圈养着的三只瘦脱相的獭兔就是男人的全部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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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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