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院在即，艾子瑜变得繁忙了起来，每天陪伴贺知书的时间被迫变少了许多。
贺知书也开始忙着收拾行李了，虽然他只有这一年是清醒着的但对艾子瑜来说却是异国他乡的第四年，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并不少。
将桌上的书册一本一本放进箱子里，游记类的偏多还有很多好玩的小说，为了让贺知书不觉得憋闷艾子瑜还特意收集了不少画册，有些纯俄文版的艾子瑜还会坐在床边一句一句翻译给他听。
从前在茶园这个人也是这样，纯厚深情的标准英腔念着情诗，一遍不够还要用法语再重复一遍。
小心翼翼的将这些回忆装进心里，贺知书说过会把艾子瑜放在心上，他也这样做了。
四年过去了，艾子瑜独自在这里守了他整整四年。
一个偶然遇上的病人演变成一场刻骨铭心的追求，耗费了四年心血顺带还赔上了下半辈子，贺知书都替艾子瑜觉得不值。
他对艾子瑜从来都算不上公平，最初的不回应是因为不舍，他希望自己走了之后医生心里的伤痕能少些，后来是无法拒绝的纵容着对方不断靠近，但那时候贺知书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情。
感激，愧疚还是依赖，他已经分不清了，没有时间给他深思。
更何况那时候的他，一颗心早已伤痕累累，命都放弃了自然也不想抓住别的，能给艾子瑜的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下辈子的承诺。
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还能拥有‘下辈子’或者说下半辈子。
明明只是几小时不见，他已经有些想艾子瑜了。
还未收拾完这些书册，贺知书忽得听见了衣兜里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是贺知书四年前用的手机已经很久没开机了，艾子瑜给他买了新的，贺知书也没把这个手机丢掉。
只扫了一眼，是艾子瑜发来的信息——
“宝贝，中午不能陪你吃饭了，自己也要乖乖吃饭啊。”
“不准随便应付，我之后会询问照顾你的护工的。”
贺知书笑着，回复了一个嗯字，但也没把手机放下。
果然没一会儿，对面又来了消息：“又是一个字记就把我打发了，一点都不疼你老公。”
将手机随意扔在了床上，贺知书抬手揉了揉自己两侧的脸颊，想起了昨天晚上这个人腻着他逼着让喊老公的场景。
艾子瑜的眼睛长得很好看，眼皮薄，认真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容易红，湿润深邃的眸子里刻着无限深情，贺知书根本抵挡不了。
他只能忍住不去看，由着艾子瑜吻着自己的眼睫，虽然到最后艾子瑜也没有得逞，但不妨碍这个人追着他喊宝贝还自认了个老公的名分。
贺知书不再理艾子瑜，将装满书册的箱子密封好放在一边等之后邮寄回国，只留了一本准备在路上拿来解闷。
角落里已经堆了几个同样大小的纸箱，大多都是艾子瑜给他买的小玩意儿，贺知书舍不得将它们扔在这里，艾子瑜便一件一件给他装了箱准备一起打包送回国。
环顾着住了一整年的病房逐渐空旷，说一点不舍得情绪没有也是骗人的。
这里被艾子瑜装扮的像一间温馨的卧房，一点病房的样子也没了，床上还铺着毛茸茸的天蓝色毛毯是他刚离开无菌病房时用的转眼又是一个冬季。
贺知书还记得自己刚开始复健训练的那段时间，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躺在床上，艾子瑜心疼的天天眼圈都是红的还不忘每天给他准备吃的喝的，吃不下也没关系，在他想吃的时候这些东西总会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复健训练很疼，治疗也很疼，可当有个人永远站在你身后，有个温暖的怀抱永远为你张开时，身体再多的疼痛都被淡化了，记忆里也都是这个人用暖热的手给你按摩，小心翼翼为你穿衣喂食的样子。
厚重的窗帘被贺知书拉开，窗沿上已经结了冰花，这里比国内温度低很多冬天来的很早，前几天已经开始下雪了，远处是白茫茫一片但下面的院子里还有些绿色的植物坚强生长。
窗边是贺知书常待的地方，这儿放着一张躺椅和一个小圆桌，圆桌上还有艾子瑜出门前切好的果盘，最近刚学会了切小兔子苹果，盘子里如今住着一堆红耳朵的白兔子。
身体好点之后，艾子瑜就在窗边给他搭了个小窝，宽敞的躺椅上铺着厚毛毯，能躺也靠着坐。
很长一段时间贺知书的身体都不允许他去到室外，除了治疗其余时间只能在病房待着也只能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世界。
窗边的视野很好，并没有让贺知书觉得过于憋闷，只有艾子瑜每天都在担心他在病房里无聊变着花样的买了好些小玩意给他解闷。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贺知书已经在这个位置看完了整个四季。
贺知书拿起床上毛毯裹在自己身上，窝进了椅子，这一年他同艾子瑜常常待坐在窗边依偎着彼此，困了就休息一会儿，不困的时候会一起看书。
艾子瑜抱着他就不会撒手，他也舍不得看对方委屈，有时候一拥就是一整晚贺知书经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
如果四年前他真的走了，艾子瑜会变成什么样呢？
那时候贺知书希望时间能磨平一切伤痕，他希望艾子瑜还能遇到喜欢的人回到正轨结婚生子。
后来连贺知书也骗不了自己了，艾子瑜对他爱过于深沉，失去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之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那时候真的成了最后相伴的日子，他却连一句喜欢都没有给艾子瑜。
贺知书抱紧自己，不敢深想。
......
艾子瑜回来时已经接近傍晚，当时送知书来这里的时候签了许多的协议，他们并不能说离开就能离开。
不过博士也没有强留他们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压榨出艾子瑜最后一点用处罢了。
“知书，我回来了。”
贺知书还未来得及转身，一个温暖的怀抱便撞了进来。
艾子瑜从背后紧抱着贺知书呢喃道：“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贺知书抿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由着艾子瑜抱着。
“怎么了？”艾子瑜感觉到了贺知书不太对劲，有几分担心道：“是不舒服了么？”
“没事，那有那么娇气。”贺知书转身正对着艾子瑜，两人紧紧挨着，额头抵着额头，“就是有点想你了。”
说完，贺知书便吻住了艾子瑜的唇不再给对方追问的机会。
两人躺下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艾子瑜早已习惯陪着贺知书早睡。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里陷入了完全的安静，清且浅的呼吸声在耳边拂过，但艾子瑜知道贺知书没有睡着。
他轻轻抱着贺知书，好不容易养出点重量的人圈子怀里还是那样的轻，惹人心疼。
“睡不着？”艾子瑜伸手贴了贴贺知书的额头，就算贺知书已经病愈了艾子瑜却改不掉这个小习惯。
没有回应。
相处这么久，艾子瑜也知道贺知书的性子，什么事都喜欢自已一个人默默承受，累积在心里郁结难消。
“你啊~”语气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和宠溺：“怎么还是这么傻。”
收起了覆盖在贺知书背脊上的手，艾子瑜起身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就着暖橘色的灯光直视贺知书的眼睛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温润儒雅的医生并不会一味的迁就病人，心里的病也是要好好治疗的。
“对不起。”低喃温柔的声音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道歉。
“怎么了？”艾子瑜伸手摸了摸贺知书的头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的，所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么？”
贺知书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靠了过去，想离艾子瑜更近一点，头发轻轻划过艾子瑜的脸颊。
一个吻落在艾子瑜的唇上，眼神里有温柔有心疼有不可言说的点点光芒，像星星又像灯光。
“艾子瑜，我想我们在一起。”
一个人能承受的最大的幸福有极限么，艾子瑜不知道，他的心已经乱了，微张的唇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么？这辈子最爱最心疼的那个人，想要和他过一辈子的那个人，与自己紧紧相依。
他告诉他，想要在一起。
贺知书弯着眸子看着已经傻掉的艾子瑜，下一个吻落在了他的鼻尖，轻轻一咬。
温热的吐息在两人之间交换着，艾子瑜翻身将贺知书圈进怀里压在身下，细细密密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伴着滚烫的眼泪：“小书...宝贝...”
细细碎碎的表白融进夜里，艾子瑜在贺知书耳边许下无数遍的爱意，想要将爱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艾...子瑜...”炽热的吻中含着低低弱弱的声音，贺知书环上艾子瑜的脖颈，热烈的**将两人紧紧锁在一起，那是一句——
“喜欢你。”
贺知书是真的心疼艾子瑜，从心疼到心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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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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