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只在意你

从边关回来之后,谌昔照样回翰林院当值,也照样早起去瑶玉宫中为五公主画花钿,与以往不同的是,每次日落时分,五公主都会趴在宫墙上,探出一个圆滚滚的头来,等谌昔从翰林院出来。

每回翰林院散学的学士和学生见了,都不免煞有介事地起哄,推搡着谌昔,拿他取笑。

五公主便鼓起脸来,对着那些调笑取乐的人说:“笑什么笑,本宫在等我的驸马回家,不像你们没人等,你们该哭着回家!”

有些严肃古板的学士,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快步走开了;有些年轻滑皮的,换了一副夸张的哭丧脸,装作嘤嘤嘤哭着回家。

唯独甘仲在墙下暴跳如雷,指着五公主便喊道:“你倒好了,天天等着你的驸马回家,弄得我!都没人陪我回家了!都你害的!”

“甘仲,你别说了。”

谌昔过来将甘仲一把按住,往他嘴里堵了什么东西,急忙说道:“送你吃的,你快回去吧,不必等我!”

说罢,飞也一般没影了。

甘仲被堵住了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咀嚼了一下,豁然一笑:“核桃酥?我最喜欢了!”

吃完了又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只有一个?”

谌昔到瑶玉宫中已然轻车熟路,可以凭借“准驸马”的名号畅通无阻。

见了面,谌昔二话不说就从包里取出各式小吃点心来,五公主亮着一双大眼睛,如数家珍:“穗香楼的茯苓糕、城南的糖人和臭豆腐、大相国寺外的冰糖葫芦……我太喜欢了!等等,这个核桃酥,怎么少了一块?”

“刚刚拿了一块去堵太傅公子的嘴了。”谌昔实话实说。

五公主喃喃道:“这个甘家纨绔,他没有自己的良配吗?来抢我的干什么?”

谌昔闻言红了脸,忍不住轻拍她的手:“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是时候给他娶媳妇了,怎么太傅老儿也不着急?要不我去求父王给他赐婚,就把最刁蛮泼辣的四姐姐许配给他,让他吃点苦头!”

五公主将一块臭豆腐送入口中,絮絮说道:“让他现在风流快活,以后也受点罪!”

谌昔摇摇头:“太傅公子本性纯良,你可不要害他。更何况——”

他停了下来,唇边咀嚼着笑意,低眉看向她:“陛下最刁蛮任性的女儿……已经定给我了。”

五公主正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此时将串着臭豆腐的竹签往案上一扔,回头瞪他:“怎么,你想反悔?”

谌昔立马举手发誓:“绝无此意!”

五公主的气立马就消了,她吃着臭豆腐,叹了一口气:“夙卿,这臭豆腐冷了,我想吃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臭豆腐。”

谌昔无奈地看着她,峰眉微微皱起:“我也一心想着给你吃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臭豆腐,可你最爱吃的臭豆腐偏偏在城南,我从城南捧着它回宫里,哪有不冷下来的道理呢?你要想吃热的,我只能讨要了秘方,每回来宫里给你现做。”

说着,谌昔便有些委屈起来:“你不知道我天天给你送臭豆腐,身上都染了一层怪气味。上回碰见掌院先生和太傅,他们都皱着眉头捂鼻子,估计以为我掉粪坑里……”

见到谌昔摸样可怜,五公主少不得哄道:“都怪我,让驸马受委屈了!”

转头又说:“可这臭豆腐明明是香的,掌院和太傅老儿,怎么也不爱吃豆腐?”

说罢,便举了一串臭豆腐来,要塞到谌昔嘴里,给他尝尝味道。谌昔推脱不过,只得从之。

“怎么样?好吃吧?”

谌昔原本苦瓜着脸,慢慢咀嚼着,眉上的结却缓缓舒展开来,莞尔一笑说:“还不错。”

“是吧?太好了!”五公主笑着摇摇他的手,“原本还担心我们吃不到一块,以后饭桌上会争吵,这样看来好多了!”

“那我算合格了吗?”谌昔微微眯起眼睛,含笑看着她。

“还远着呢,尚待考验!”五公主突然想起什么,便说道:“对了,你不是还有三个月就要院考了吗?可准备好了?人人都说驸马被我蛊惑,天天往我瑶玉宫里跑,耽于享乐,无心院考了。我可不要担这骂名!”

“谁要你担这骂名?我找他说理去。”谌昔一本正经地说,“我最讨厌‘红颜祸水’这类说辞了,冠冕堂皇地把男人的责任推脱到女子身上!”

“驸马爷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小太监福清拍手称赞,笑着凑上前来,卑躬屈膝地说,“驸马爷不知道,乾清殿、弼芬宫……好几个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押钱下注,赌您院考之后会去哪个部呢!”

寿清见状也喜上眉梢,跑上前来:“对对对,由昭阳殿的首礼太监作桩,赌您会去吏部!乾清殿的好几个宫人,把全部身家包括亵裤都押上了,赌您去兵部!”

谌昔吃了一惊:“宫里不是禁止赌博吗?”

“驸马爷,这您就不知道,虽说是明令禁止,但是宫人们平时无聊,都悄悄地靠这打发时间,顺便捞一笔意外之财!”福清说。

“对对对,当时公主给您送杏花笺的时候,我们都赌您不会来瑶玉宫呢,最后都输惨了!奴才那白花花五十两银子啊!”寿清懊恼地摇头叹气。

五公主听到这话,既意外又气愤,扔了臭豆腐,便瞪着寿清寿福:“本宫怎么不知道这事?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怎么敢,怎么敢拿本宫的事情作赌!气死我了!念玉,快拿藤条来!还有谁参与的,快说!”

谌昔连忙拉过她的手,劝慰道:“算了,他们不是输惨了吗?也算是个教训了。更何况,都是你宫里的人,不要怪罪了!”

念玉见状,便也不着急拿藤条了。宫里人都看在眼里,自从定亲之后,五公主脾气变得好极了。

许是谌昔宽宥和善的性子,将她那火爆脾气缓和了一些,因而宫里人也慢慢喜欢开起玩笑话来,倒是比以往更亲密一些了。

五公主不生气了,顺势抱住谌昔,眨巴着狡黠的眼睛:“我不怪罪他们了,但你得告诉我,你要去哪个部?”

谌昔吃了一惊,瞪大眼看她:“不是,你也要拿我作赌?”

“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更何况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快说!”五公主抱着他不撒手。

“真拿你没办法!”

谌昔叹了一口气,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听到之后,五公主愣了片刻,瞪圆了杏眼,直愣愣地看着谌昔。

他淡淡笑着,说:“你没听错。”

五公主原本又惊又疑,想了一会便明白过来了,也笑笑说:“他们要输惨了。”

旁边的宫人一听,面面相觑,都十分诧异。

五公主没有理会,举起手来,说:“我们射覆玩吧!”

于是众人一起喝酒射覆,笑语盈盈,不知不觉天便黑了下来,浮起了点点星光。

知微在一旁催促着谌昔回去,五公主见状,借着醉意,拉着谌昔的手说:“好驸马,就在我宫中睡下吧,不要你打地铺!”

念玉喝了梅子酒,脸醉得红扑扑的,听到这句话也轻声笑了出来。

谌昔因为从小病弱并不喝酒,方才射覆也只是以茶代酒,他扶住五公主,低声说:“你我尚未成婚,我若在此过夜,会折损公主名声,让他人议论。”

“我从不在意这些名声!”五公主喃喃道,“就让他人议论又如何?”

杜知微在一旁劝解道:“公主殿下,夫人还在家中等候,若是公子不回去,夫人也会担心的。”

五公主这才勉强答应了,鼓着脸将谌昔送到宫门前,嘟囔着说:“把你娘的孩子送回去了!”

知微和守着宫门的两个太监,全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谌昔一脸无奈,笑笑说:“公主日后可有空到蔽舍做客?也见一见你驸马的娘亲?”

五公主终于没忍住,也噗嗤一笑。

夜风微凉,月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漏在他们身上,盈盈似霜。

谌昔忽的心弦一动,轻轻执起五公主的手,将她带到一处僻静角落,犹豫了片刻,终于问道:“方才,我说出院试所选,你神色惊疑,是否……”

五公主抬眸看他,但见他停顿了一下,眸光颤动,接着说道:“是否对我失望?”

五公主原本见他言辞犹豫,还担心是什么要害之事,没想到竟是这句话,她松了一口气,回握他的手,语气调皮地说:“夙卿,在仕途上,我从未对你有过期望,又谈何失望呢?”

“你……真是的!”

月光下,隐隐约约能瞧见谌昔的脸色有点尴尬,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五公主摇了摇谌昔的手,又笑着说:“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我也说过了,你名满天下对我来说没用,你高官厚禄我也并不稀罕。或许旁人觉得,名满天下的才子谌昔,要实现政治抱负,就一定要去六部之首,搅弄风云。但是旁人所想,并未是你心中所愿。所以,这些都没关系——”

万籁俱静,只有微弱的虫鸣之声,映衬得她的声音格外清晰有力:

“夙卿,你只要行你所行之事,做你心中所想,就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这世上没有所谓正确的路,最正确的路就是走你现在想要走的路。”

谌昔认真地看着她,眸光颤动,倏忽间便盈满泪光。

他俯下身来,一把将五公主搂在怀中,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在她耳边低语道:“我自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我只在意你……”

说罢,他忍不住轻轻吮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后是耳垂下脖颈白皙的肌肤,一一轻吻着。

仿佛流电经过,五公主浑身酥麻,一下子软倒了没站稳,往下倒的时候,被谌昔一把提了起来。

他用力地抱紧她,贴着自己温热的身体,然后吮吸她的双唇,一点点地加深,再加深……

她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不知是醉意还是情浓,便也闭上眼睛,伸手去抚他的脸,同样热烈地回应着,吮吸着他,唇舌交缠,娇喘微微。

夜滑到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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