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深眸光一凝:“更强大的药力?”
沈青崖迎上他的目光,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醉仙引’。”
谢云深脸色微变:“醉仙草乃是禁药!药性霸道无比,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尽毁的下场!”他军中曾有人误用此物,后果惨不忍睹。
“寻常醉仙草自然是穿肠毒药。”沈青崖不慌不忙,“但我说的‘醉仙引’,乃是以醉仙草为君药,辅以十三味珍稀药材,经由特殊古法酿制而成。其药性虽烈,却已被其他药材中和引导,化霸道为醇厚,如同引路的仙酿,故名‘醉仙引’。它能在化解软筋散余毒的同时,激发你自身潜力,重铸经脉强度。”
他顿了顿,观察着谢云深的神色,继续道:“只是……此酒酿造极难,对饮用的时机、分量要求极为苛刻,更需要饮者具备极强的意志力,引导药力运转。过程中……会有些痛苦。”
“痛苦无妨。”谢云深毫不犹豫,“若真能解毒并提升功力,值得一试。”复仇之路艰险,他需要尽快恢复,甚至变得更强。
沈青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染上几分忧色:“还有一事,‘醉仙引’药性特殊,饮下之后,会放大饮者的感官和……**。心智不坚者,极易沉溺幻境,迷失自我。”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谢云深,“云深,你确定要试?”
感官放大?**?谢云深瞬间明白了这酒的凶险之处。它考验的不仅是身体的承受力,更是心志的坚毅程度。尤其是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
他看向沈青崖,对方正静静地看着他,烛光在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跳跃,眼波流转间带着天然的诱惑。若在感官被放大之时,面对这样的风情……
谢云深喉结滚动了一下,袖中的手悄然握紧。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你……有几分把握?”他声音微哑。
“八成。”沈青崖答道,“前提是,云深需全然信我,遵循我的指引。”
全然信任?谢云深凝视着沈青崖,试图从那双看似清澈,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找出丝毫的虚伪或算计。然而,他看到的只有坦荡,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是了,若非有所图,这人何必一次次帮他?他又凭什么相信一个来历不明、举止诡异的酿酒人?
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缠绕。
良久,谢云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好。我信你。”
沈青崖眼中骤然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如同夜空中炸开的烟火。他唇角扬起,那笑容真切而动人,仿佛冰雪初融,春水荡漾。“云深既以性命相托,青崖必不负所望。”
他起身,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锦囊中取出几样晒干的草药,又变戏法般拿出一个不及巴掌大的白玉小酒坛,坛身密封,看不出特别。“配制‘醉仙引’需三日。这三日,云深需每日饮用我特制的‘清心酿’,净涤经脉,为引药做准备。”
他将那白玉小坛推向谢云深:“这是今日份的‘清心酿’,现在饮下。”
谢云深接过小坛,触手温润。拍开泥封,一股比岁寒香更为清冽、带着莲芯微苦气息的酒香弥漫开来。他看了一眼沈青崖,对方正含笑望着他,眼神鼓励。
不再犹豫,谢云深仰头,将坛中不多的酒液一饮而尽。酒液入口冰凉,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却升起一股奇异的暖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连日来因软筋散而滞涩的经脉,仿佛被温和的泉水洗涤过,传来阵阵舒爽的松弛感。更奇妙的是,他因今日种种而纷乱的心绪,竟也渐渐平复下来,灵台一片清明。
“如何?”沈青崖问。
“很好。”谢云深由衷道。这“清心酿”的效果,比岁寒香更为显著。
“那就好。”沈青崖走近,十分自然地执起他的手腕,指尖搭在脉门上。微凉的触感让谢云深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并未挣脱。
沈青崖垂眸诊脉,神情专注。片刻后,他松开手,点了点头:“药力吸收得很好。云深底子雄厚,恢复起来会比我想象的更快。”他抬眼,笑意盈盈,“看来,我的‘醉仙引’,得准备得更充分些才行。”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某种势在必得。谢云深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有劳。”
“分内之事。”沈青崖轻笑,忽然又道,“对了,配制‘醉仙引’,需一味药引。”
“何物?”
“云深的一滴心头血。”
谢云深瞳孔微缩,猛地看向沈青崖。心头血非同小可,蕴含武者精气神,岂可轻易予人?
沈青崖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不慌不忙地解释:“‘醉仙引’药性霸道,需以至阳至刚的武者心血为引,方能调和其烈性,使其药力与饮者完美融合。云深是最好的人选。只需一滴,于我配药足矣。取血之法我自有分寸,绝不会伤及你根本。”
他目光坦然,语气诚恳。谢云深权衡片刻,想到既已决定信任,便不该在此刻犹疑。“何时取?”
“现在。”沈青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泛着幽幽蓝光,显然非凡品。“云深放松,不会很痛。”
他示意谢云深坐下,自己则站到他面前。距离再次拉近,谢云深甚至能数清他轻颤的睫毛。沈青崖伸出左手,指尖轻轻按在谢云深胸口膻中穴的位置,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沉稳的心跳。
右手执针,动作快如闪电,在谢云尚未来得及感受刺痛时,针尖已收回。沈青崖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玉碟,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芒的血珠正落在碟心,散发出微弱的热力。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沈青崖看着那滴心头血,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随即用特制的盖子将玉碟封好,小心翼翼收起。
“好了。”他抬头,对谢云深展颜一笑,那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媚动人,仿佛承载了漫天星光,“多谢云深。”
不知是否是错觉,谢云深觉得在取血之后,沈青崖身上的气息似乎更加莹润了几分,眼尾的那颗泪痣,颜色也仿佛深了一点点。
“接下来三日,云深按时饮用‘清心酿’,尽量静养,勿动内力。”沈青崖嘱咐道,“三日后子时,此地,我为你备好‘醉仙引’。”
谢云深点头应下。
夜已深,沈青崖告辞回房休息。谢云深独自坐在房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胸口被取血的位置,那里并无任何伤口痛感,只有一丝微弱的、奇异的酥麻感残留。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沈青崖的身份、目的,依旧迷雾重重。那“醉仙引”是解药还是穿肠毒药,亦是未知。
但不知为何,想到三日后那场关乎性命与未来的豪赌,他心中除了必要的警惕,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或许,是因为那双看似多情,却偶尔会流露出真实情绪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那总能在他最困顿之时,带来一丝慰藉与希望的酒香。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在这冰冷孤寂的复仇路上,他终于不再是独自一人。
他拿起桌上那瓶岁寒香,斟了浅浅一杯。酒液冰凉,入喉却化作暖流。
就像那个人。
看似玩世不恭,言语轻佻,行事莫测。
却一次次地,在他需要时出现。
带着醉人的酒,和更醉人的……谜题。
谢云深将杯中残酒饮尽,眸色渐深。
沈青崖,你究竟是谁?
而这场以酒为媒,以命为注的博弈,最终又会走向何方?
他期待着三日后的答案。
也期待着,揭开那层层伪装后,真实的沈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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