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月二人的安宁

崔胥文醒来的第二天下午,他在医院送走了邱剑。

一行三人小心翼翼的开车离开医院。

在车上,崔胥文接听率刘心勤打来的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她的嘶吼:“崔胥文你这个混球!你肯定忘了!”

崔胥文不用开免提都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但他理解她的愤怒,因为今天是刘心勤和她女朋友在一起的三周年庆,半个月前就约好了让他去什么酒庄一起庆祝。

“没有,只是你好好的周年庆,居然不过二人世界。”崔胥文忍不住吐槽。

“别废话,三个小时车程,你赶紧过来!”说完她便挂了电话,下一秒就发来了酒庄的定位。

崔胥文回家还没坐热,带着衣服让小峰载他去往酒庄。此行没有让张骥跟着,因为张骥忙了几天了,也该回去陪陪妻儿了。

小峰开着车到酒庄,觉得很是新奇:“崔哥,我还是第一次来酒庄,这酒庄看着真有格调。”

保姆车沿着公路一路开到小山丘间,入目便是一个石头牌子写着酒庄的名字,接着就看到一亩接着一亩,无尽的葡萄架。小峰不禁感叹这有钱人就是有的是地。

来酒庄门口接他们的是刘心勤,她坐在车上,看到他们的车就不停地按喇叭,直到小峰慌忙打了双闪,她才松开喇叭,开车给他们带路。

酒庄很大,大路都铺上沥青,开车很平稳,周围的山丘也不高,开了几米就能看到一栋别墅,别墅分散开了,别墅之间都有茂密树木隔开。

崔胥文第一次来酒庄,与他想象的静谧不一样,这里颇具人气,一路上看到不少人,有的在摘葡萄,有的在打球。夕阳西下,阳光照在这片大地上,一切都染上金黄的滤镜,有种油画般的美感,让人觉得梦幻,像是来到了什么世外桃源,人们都没有忙碌,都只是悠闲的生活。

是的,生活,没有生存的烦恼,

开了十来分钟,才到预定的别墅,刘心勤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们进去:“这次我们订了两个别墅,你住这个别墅,我们住那个别墅,晚上party也开在那里,你晚上记得过来玩。别担心,我们蹦迪灯很暗。”顾虑到崔胥文的**,刘心勤考虑得很周到。

“熟人就行,不怕被认出。”

“我有几个朋友是圈里人,你看看有没有看上的,老树也该开花了。”刘心勤凑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

崔胥文就知道刘心勤不会无缘无故的叫他来,到了晚上的party,刘心勤还专门拉来那几个人到他面前介绍。

只是他们穿着皮衣皮裤或者卫衣短裤的,看着就年轻,他再看看自己灰扑扑的冲锋衣,立刻就觉得自己老了许多。

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们,也十分健谈,陆陆续续主动和他搭讪,可是崔胥文和他们根本聊不上来,或许脱离社会没谈恋爱太久了?不过小峰这个有女朋友的,倒是和他们很聊得来。这样看来不是圈子的问题,而是年龄的问题了。

崔胥文融不入话题,找了个角落坐下,就让小峰和他们好好玩,只当是下班了,不用照顾他。

可能因为灯光昏暗的缘故,他的精神终于放松下了,侧着身倚靠在单个的纺织沙发上,手里还捧着快要见底的威士忌,看着其他人又玩又喝,好一副放纵的图景。

“都没有眼缘吗?”说话的是徐绛,刘心勤的女朋友。她眼神犀利,但眉毛纤细柔和,加上顺滑的黑色中长发,整个人有种东方职业女性的美;同时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下半身是紧身微喇的西裤,与现场光怪陆离的氛围不是很相称。

他和徐绛虽说认识许久,但都是因为刘心勤的缘故见过几面,崔胥文与她有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没有,我已经老了,是他们看不上我。”

“你保养得很好。”徐绛并不是空手走来,她手里还拿着一壶威士忌和一个装着冰块的酒杯,她抬起手中的壶,崔胥文也不抗拒添酒,将手中的酒杯递过去,便添了半杯酒回来。“最近我们见面的机会变多了。”倒完酒,徐绛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优雅地挺直身板,没有随意的靠坐。

“你还在纠结当年那件事吗?”崔胥文笑道。

当年因为工作的原因,和刘心勤走得比较近,外面的人竟然开始传起来两人的绯闻。

那时的徐绛也还年轻气盛,以为刘心勤是直女装女同,贪图新意或者欺骗感情。

听到添油加醋的绯闻,联系了刘心勤几次,她都没有接通电话,就直接杀到饭局质问她,还好当时的饭局都是熟人,这件事才没有传出去。

场面除了尴尬,还别有一番戏剧性,值得后续大家八卦。

估计是刚加完班,徐绛踩着皮鞋拿着公文包一把推开包厢的门,当时她还留着长发,扎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眼神冷冽,进到包厢直接喊话找刘心勤。

刘心勤当时喝了几杯,反应已经很慢了,还不知道徐绛为什么生气,站起来高兴的拉着徐绛坐下,还凑到徐绛耳边说悄悄话。

“她当时说了什么,你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崔胥文不禁回想起那个画面,举起酒杯一起品味当时兵荒马乱的画面。

“她说你在床上很厉害。”徐绛面不改色的说。

“咳咳!”崔胥文惊得被酒呛到,他还想笑话徐绛,没想到吃到自己陈年的瓜。他拼命地回想当时的前因后果:“你别误会,我们那时参加了一个综艺,里面有一个枕头大战,我赢了。我和她从来没有任何越过朋友的关系。”

“我当时以为她为了搪塞家里人,要和你形婚,后来她也和我解释了。这么多年过去,我早放下了,最近她家里人也差不多接受了。”徐绛笑着倒满自己的酒杯,举杯邀请崔胥文喝酒。徐绛回想起过往的轰轰烈烈,感觉有些久远和不真实。

“恭喜你们。”能够被家人接受,那又何尝不是他们这类人的幸事。

“那你呢?”

“一个人挺好的。”崔胥文想笑,却笑不出,嘴角机械地牵动,他都是将死之人了,谈恋爱也只会拖累别人,还不如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变成一抔黄土埋在地里。

“你舒服就好。”因灯光黑暗,徐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当他现下还享受着单身的快乐。

复古的房子,不羁的灯光,在如此典雅的客厅里蹦迪,崔胥文还是有些错觉,加上蹦迪的灯光变化无穷,恍人眼睛,崔胥文觉得头晕。

徐绛断断续续的抛出话题给崔胥文,但看他只挑拣了几个回答,她回头看向他,他已经开始用手撑着脑袋,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

“你困了?”

崔胥文估计许久没有喝酒,有些不胜酒力:“应该是,我先回去了,你帮我跟刘心勤说了一声。”

将酒杯最后几滴酒一口饮尽,崔胥文就摇摇晃晃地走出party。

酒庄在夜里一片漆黑,和白天温馨的场景不同,夜里只有零星几盏路灯,静谧得吓人,但好在天空不是漆黑,而是暗蓝中带着荧光,月亮虽只有半个,也亮得清晰,他不用打灯也能看清楚路,路上能够听到从草丛里传来秋虫的鸣叫,悠闲的散步,比蹦迪让他舒适。

一条幽静的乡间小道上,崔胥文一个人走着。

此时,小道相向驶来一辆小汽车,它骤然停在崔胥文的前面。

月亮风高的,先头的逸致全然吓跑,崔胥文脑海里蹦出几个坏结果,身体不禁抖了抖。

幸而车上下来的是识得的人——何观朝。

崔胥文站在一盏路灯下,何观朝背着车灯走来。

他逆着光,崔胥文看不真切他的五官,只看出他身着休闲的西装,显得身材修长,气质端正。

最后他也走进来路灯下,此时能清楚的看出他的眼睛锃亮。

崔胥文发现何观朝似乎比他高一点,肩膀不自觉耸高,想把自己拔高了。

何观朝单手插兜,似乎有意端着后背,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

“碰巧,我朋友开party,邀请我来玩。”崔胥文怕他误会自己,连忙解释,说着还抬手指向身后。何观朝顺着他的手,看到前面一座开着灯通亮的房子,外头是漆黑的树木围着,想来里面是很热闹的,而他却独自跑出来。

崔胥文见他只通透自己的肩膀,望过去别墅,久久无言,身体渐渐局促,抿了抿嘴,忍不住开口:“前两天谢谢你,我经纪人和我说了你发微博帮我说话,还说你给我打电话了,我这两天有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何观朝听到他的话,眼神看向了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我应该的,如果不是我误会你了,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崔胥文觉得他的眼神很直白,一时有些慌张。

“加个微信吧。”

何观朝急切地解释:“如果法律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虽然最好不要有麻烦。”

崔胥文很意外,之前明明见他如见仇人一般,现在却主动要他联系方式,怎么看都很奇怪,思索了几秒,他竟觉得没有拒绝地借口,掏出手机说:“你扫我吧。”

何观朝连忙拿出手机扫码,“滴”地一声:“我申请了。”

“我通过了。”

接着又是尴尬的沉默。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无有动弹,站立如雕塑。

“还有人等我,我先走了。”何观朝收起手机,转身走回黑暗中,回到车上。

他没有立刻开走,坐在驾驶位上,看着他,露出一个很礼貌的微笑。

崔胥文回以微笑,何观朝才给车辆打火,缓缓开走。

一人望着一车,在一盏一盏路灯下穿行,变成一个黑点。

又是一人时,空气中的凉意很明显,崔胥文戴上冲锋衣的帽子,整个人藏在灰扑扑的冲锋衣里,独自走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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