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突然变黑了,乌云一秒就将太阳吞掉,吐出倾盆大雨。
崔胥文一进何观朝家里,何观朝就立刻拉上窗帘,他真的很在意上次崔胥文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生怕他眺望一眼,脚也跟着跳了。
这时候,魏主任打来电话,“下午开会,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我在路上了。”何观朝狡辩。
崔胥文似笑非笑地看向何观朝。
挂了电话,何观朝连忙解释:“我下午还要开会,要把你留在家里了。”
崔胥文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挪了挪身体,将脚抬到沙发上,搂着抱枕向后靠在扶手上,毫不在意的说:“下雨天,睡觉正合适。”
崔胥文穿着休闲西装裤,上衣是一件白色T恤,何观朝怕他穿这套衣服睡觉不舒服,想让他换自己的睡衣,崔胥文没有答应,靠在扶手上闭上眼睛,小声提醒何观朝还是赶紧去开会吧。
何观朝见时间快到了,也没有坚持,拿起西装外套和车钥匙就出门。“下雨天和火锅也很配,我回来的路上去市场买菜。”说完,何观朝就走了。
门轻轻关上,客厅变得一片昏暗,崔胥文从躺着的状态,变成坐着,双腿盘在沙发上,他独自一人留在别人家,还是觉得不习惯。他往后一仰,头放在沙发背上,抬头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整个人一愣一愣的。
今天听到了很多故事,有父母的过去,有何观朝的过去,都是他从未知道过的故事,就像是拿到了一个剧本,只写了他饰演的角色的剧情,其他角色的剧本他从未知道,这导演和编剧有意无意分开了。
思考总是让人疲乏的,崔胥文竟在思考中睡着了,他困倦得眼睛都睁不开,用手摸索着让自己躺下来,侧着身垫着手就熟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边竟然悄悄坐了一个人,崔胥文有些起床气,不耐烦地呢喃着别吵。接着就是一个女声叫他起床,然后便觉眼皮刺痛,原是开灯了,崔胥文才迷茫地睁开眼,看到两个震惊的面庞,一对中年男女。
崔胥文睡意全被吓走了,他慌忙爬起来,整理衣服然后礼貌的问:“叔叔阿姨好,我是何观朝的朋友。”何父和何母看清他的脸之后,反而愣住了,何母先是愣住,接着是不可置信,她试探的问:“你是演员吗?我觉得你很面熟。”
崔胥文点头认下。
“小朝居然认识演员,我都不知道。”崔胥文从抽屉里拿出几个一次性杯子,准备倒水的时候,手停住了,因为这里是何观朝的家,何父何母反而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这个客人主动倒水有点反客为主了。何母也看出他的停顿,伸手结过他手里的一次性杯,递给何父,何父自己就去厨房里倒水了。
接着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闲聊,何母问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崔胥文想起两人三亿元的乌龙画面,还有何言夕家门口的争吵,总觉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场景,他见化大为小,避重就轻的说两人在疗养院探望的时候认识的,结果发现都是C市的人。
听说崔胥文是C市的人,何父何母更加热情了,开始回忆起C市的吃和玩的地方,言语里都是对故乡的思念。说C市的平房都被拆了,建了很多高楼大厦,C市的鱼那是一绝……嘴里全是对过往的回忆。
说实话,崔胥文对于C市的记忆并不算多好,过去的生活并不稳定。他只开口做应声。
等到雨停了,街灯亮了,何观朝才回来,他提着两袋食材,一进门就看到何父何母,“爸妈!你们回来啦?”何父走去接过其中一袋,两人走进了厨房,何父立刻小声的问:“你和他是那个吗?”
何观朝假装听不懂:“那个是哪个。”
何父扫了一眼何观朝,不耐烦的解释:“就是你当初说的两个男生在一起谈恋爱的,他是你的对象吗?”
何观朝放下手中的东西,静静地回望何父,有些无奈的摇头:“还没,不过感觉快了。”
“我看你妈妈很喜欢他,你抓紧的,别像上次那个半道就没了。”何父从袋子拿出两三袋蔬菜,“怎么这么多菜?你现在在家里煮饭了?”
何观朝从柜子里拿电磁炉和锅,“打火锅,你们吃了再走。”
“也好,省得回去还要麻烦你姐他们煮。”
“姐和姐夫知道你们回来吗?”
“知道,但他们都上班,我就没让他们接机。”
“孩子他爸,你们在聊什么啊?”厨房外,何母感觉有些饿,她走到厨房门口找吃的,看到两人在准备晚饭,惊讶的问:“在这里煮吗?”
“火锅。”何观朝又一次展示他手里的锅。
“好啊。”何母开心的点头,表示她在国外吃草和西餐吃到嘴巴都寡淡无味,回来就是要吃中餐、吃火锅。“加油,好好弄。”何母好似在鼓励何观朝准备火锅,但眉眼中的打趣却怎么都盖不住。
何观朝无奈,此时父母看儿女谈恋爱的兴奋,只能在他身上表现,但何观朝却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在崔胥文面前说话过分。
客厅里就留着崔胥文一个人,他有些不好意思,也走到厨房里,提出帮忙,何母就拿了两袋菜,让他跟她在饭桌上择菜。
四个人分工合作,赶在天黑前就弄好了火锅。
火锅是鸳鸯锅,但是四个人都不怕吃辣,吃得**朝天的。
随便问到年龄的时候,何母知道崔胥文居然和何言夕同一年,更是觉得惊喜。
她问崔胥文高中在哪里读,崔胥文此时不安地看了何观朝一眼,又老老实实回答:“C市第一中学。”何父何母听了甚是惊讶,觉得真是太有缘分了。
何母兴奋地说:“何观朝姐姐也是这个高中,说不定你们在学校见过。”
崔胥文赔笑,何观朝一时之间也无言。
“我认识观朝的姐姐何言夕,我们是同班同学。”
“缘分啊!”何母感叹,何父也是很感触:“没想到居然能够他乡遇老乡,敬一杯!”说着,就开了一瓶红酒,何观朝看了眼红酒的名字,无声叹息,想着爸妈高兴就好。
何观朝原本还不想喝,在何父的劝说下,还是喝了,主要是这酒自己花钱买来,开都开了,肯定要尝一尝的。
“崔先生啊,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们做演员都很忙吗?”何母问。
“会,我之前最忙试过一年三百五十天都在拍戏。”
“天啊,一年只有十几天休息,这身体怎么受得住。”何母眼里是忍不住的心疼,崔胥文许久没有体会到父母角度的关心,他心忍不住泛起感动的波动:“但我喜欢演戏,不觉得辛苦。”
“哎,值得庆幸的是,你的付出有回报,不然这没有尽头的付出,肯定会很难过的。”何父安慰。
“说这些,年纪轻轻三个影帝奖杯呢。”何观朝很敏感的察觉到崔胥文的情绪波动,握着筷子的手都夹不起菜了,何观朝举起酒杯,语气欢快,试图将这个话题终结。“想要做好肯定要付出的,我当初去法律援助,不就晒成碳了吗?”
酒足饭饱之后,何父何母醉了,何观朝带他们到客房里睡。
客厅里只剩下崔胥文和何观朝,何观朝坐在单人沙发上,崔胥文则靠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崔胥文低头便能看清何观朝的脸。何观朝身上散发着一阵酒气,脸上开始有一些泛红,崔胥文手指触摸着他脸上的红晕,皮肤转来炙热的温度,但他没有收回手,何观朝抬眼,用眼神询问崔胥文。
崔胥文温声细语,连呼吸都是绵密的说:“你又没法送我回家了,上次张哥就说你不负责任。”何观朝眼神发愣,看起来还有些无辜:“但我这次也没法送,要不你留下来?”
“你还有客房吗?”崔胥文紧接着问。
“睡我房间。”何观朝握住崔胥文抚摸在他脸上的手,他缓了缓酒气,好似在思考到底要不要问,最后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还是问出口:“你还有多久?”
崔胥文一开始不理解他问的是什么,沉默了片刻。
“十几天或者好几十天。”如果不治疗或许就十几天,但是治疗了就不知道是立刻死掉,还是活得更久。何观朝震惊的一颤,酒精都没法麻痹的震撼。
“你还想做什么,就像舍不得离开的秋蝉一直在鸣叫。”
何观朝在听到时间仅有短短十几天的时候,反应是后怕,还有一股从内心涌上来的冲动,时间不待蹉跎,他觉得即使仅有三个月,他还能再等等,可是十几天的时间,他一点都不想再等了,而且他接下来很忙,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崔胥文有些犹豫,如果是一开始的他,肯定不会在死前沉沦在这烟花般的爱情中。可是短短十几天他经历了生死,发现计划不如行动,永远热爱当下,才是正解。
有些情绪的跌宕会人上头,就会忍不住创造美好的回忆。
“我们在一起吧。”崔胥文声如温玉,声轻而坚定。
何观朝身体的反应诚实且迅速,伸手环住崔胥文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腰腹,能够感受到呼吸带来的起伏。
“求之不得!”
这一晚,两人躺在床上,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声,安静的进入梦乡。
早上太阳升起,两人也醒来,何父何母已经离开,何观朝赶着再去C市,就先载崔胥文回家。
在路上,何观朝说:“你家位置真好,离机场真近。”崔胥文从家就能眺望到的机场,笑着说:“以前工作经常飞来飞去,现在都不飞了,还不是方便你了。”
“等我下次下飞机就来找你。”
何观朝赶飞机,就没有上去坐,送崔胥文到楼下,就走了。
临走前,崔胥文感慨道:“你爸妈很好,你要好好对他们。”
“他们也可以是你的爸妈。”何观朝眼神锃亮,崔胥文好久没有再看他这明亮的眼眸了,不自觉的感到安心。
“我上去了。”
“等等。”何观朝突然叫住崔胥文。
崔胥文停下脚步,疑惑地回望他。
“你记得和张哥说我这次终于送你回来了。”何观朝肆意飞扬的眉眼,表情格外生动。
看他这脱不去孩子气,崔胥文被逗乐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