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里,一阵“轰隆隆”噪音骤然响起,卧在沙发上的醴醴被惊得弓起身子,然而下一秒,沙发就晃动着直接倾斜过来。
在小比熊“汪汪”的狂吠中,程卿双手托住沙发底座,手臂用力将它抬起离开地面,一支吸尘器立刻长驱直入,在空隙处来回仔细扫荡了一圈。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条烟尘氤氲的光柱。
这幅鸡飞狗跳的场景已经持续了许久,在得知父母今天就要过来“家访”的消息后,一大早谢姿完就爬起床,带着程卿开始进行大扫除。
清理完沙发下方的死角,她抬起拖鞋,将凑到自己脚边的毛团子轻轻往边上推了点,示意它不要捣乱。
程卿默默跟在她身后,不时帮着打下手,她看着谢姿完吸完地,竟然又从壁橱里拿出一支静电拖把,连忙主动请缨道:“要不你休息会儿,换我来?”
谢姿完将除尘纸塞进卡扣,听到这句话头也没抬:“放心吧,都有活儿干,等我先清完灰尘,就由你帮忙拖地......”
说着她缓缓直起腰,抬手锤了锤已经有些酸痛的腰肢。
倒不是她想要这么勤劳,这一切完全都是因为三小时后,她那对远在宁城的父母即将莅临,对这座公寓进行“视察”。
昨天市集结束后不久,她就接到母亲苏院长的电话,在电话中母亲直接批评了她“欺负”程卿的行为,并通知她自己明天要来海城公干,行程第一项就是先来看看她和程卿。
谢姿完这才知道,程卿抢救中暑女孩这件事已经在海城大学生圈里小火了一把,当天来市集的游客中有许多大学城的学生,不少人都拍下了视频,海城医学院的某位教授一眼认出视频的主角,立刻又分享给了自己的老同学——谢姿完的父亲谢教授。
谢家父母自然也对这个晚辈的行为十分嘉许,但他们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视频中程卿身上穿的那件围裙,怎么看都像是自家女儿店铺的标志,凭借对女儿的了解,很快得出一个结论:程家乖宝宝多半是让谢姿完骗去打白工了。
这还了得?
“姐姐,去市集帮忙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自愿的,”见谢姿完一脸唉声叹气的表情,程卿不由得安慰道,“等苏阿姨他们到了,我会向他们解释,你不要担心。”
谢姿完摇摇头:“千万别,对他们来说,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应该影响你学习......”她说着又心态很好地笑道,“大不了挨几句训而已,小事情。倒是你千万别帮我说话,不然他们更会觉得我欺负了你,搞不好当场就要救你走。”
程卿怔住了。
而谢姿完说完这句话,又拿起除尘拖把,继续擦地。
程卿静静看着她的动作,为了应对这次检查,昨天已经累了一天的谢姿完还是早早就起来,忙碌着打扫房间、检查家里的各种东西,她做得很认真,皙白的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珠,也没顾上擦一擦。
这都是因为自己。
她突然又想到,或许自己刚来的那天,她也是这样细心打扫着房间,还给自己提前准备好那些崭新可爱的床品、拖鞋,又做了那么好吃的饭菜。而自己呢?却因为喝醉酒,让她照顾了整整一夜,她记得醉梦里那个香香甜甜的谢姿完,软得像团朦胧的云。
目光如同自有意识般,黏在她窈窕的身影上怎么也挪不开。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走的。”她坚决地说道,“你没有欺负我,还对我很好,所以我会坚持留下来跟你在一起。”
谢姿完被她这异常坚定的语气逗笑了:“怎么被你说得像他们是来拆散我俩似的?”
她微笑着抬起头,视线却撞上一对漆黑的眼眸,程卿认真地望着她,眸光澄澈深静,那里面涌动着某种她看不太懂,却又仿佛格外温柔的情愫。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一时间居然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你能不能...别真的不要了我啊?”小朋友眼巴巴望着她,语气听起来有点可怜。
这楚楚可怜的央告立即让谢姿完的心软成一汪水,说到底小朋友也还是个小朋友,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开始依赖自己了吧?
“不会不要你的,”良久,她勾了勾唇,轻声承诺道,“姐姐这不是正在努力表现,才好继续向太后争取你的监护权吗?”
......
话虽然说得很轻松,但当谢家父母踏入这座房子的瞬间,程卿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谢姿完有点紧张。
谢姿完的母亲苏院长气质卓然,一进门就先用目光审视般扫过眼前,见窗明几净,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香薰味,这才微不可闻地动了动嘴角:“总算卫生保持得还行。”
谢姿完笑眯眯地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你要是像我,就不会快三十岁了还像个小孩子,成天不着调......”苏院长睨了女儿一眼,并不吃她的奉承,“卿卿快坐下,让你姐姐忙就行。”
换鞋洗手一套流程完毕后,谢家父母和程卿坐到沙发上,开始了亲切的慰问环节,谢姿完插不上话,乖乖跑去厨房泡茶,耳朵悄悄竖起来,留意这边的动静。
比起对待女儿时的恨铁不成钢,他们对程卿印象格外好,这个晚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又走上学医这条道路,怎么看都觉得顺眼,苏院长更是连不怒自威的气势都温柔许多,仔细询问程卿住得是否习惯。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习惯般伸手在茶几下方摸了摸,见指尖没有沾上灰,这才满意般颔首,又感叹道:“说起来这房子到底买小了,也怪我们当时考虑不周,你要是读书写功课...还是局促了点。”
程卿望着她那娴熟的检查手法,心中暗自猜测,恐怕就是担心打扫的工程量巨大,谢姿完才会坚决买这套房子的吧?想起刚才谢姿完趴在地上擦茶几的画面,她微微抿唇,很乖地答道:“阿姨您别担心,这里一切都很好,我住得很习惯。”
她目光诚挚,说话时声音不疾不徐,有种令人信服的沉稳:“而且姐姐还给我做饭,她手艺也很好,能得到她的照顾我觉得很开心,谢谢你们让我住在这里。”
听到她话里话外的满意之意,苏院长又岂会不知她的意思,微微笑道:“她是姐姐,照顾你那是应该的......只是她啊,一身聪明都用在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情上了。”
她这话纯粹出于感慨,谢家父母都是医生,苏院长年轻时就是业内有口皆碑的“苏一刀”,又以一己之力创办了如今声名赫赫的慈济私立医院,对于独生女这“不务正业”的状态,多少总有些遗憾意味。
谢姿完将泡好的茶端上来,听到这话不以为意地笑道:“那还不是因为爸爸妈妈都太优秀,这才显得我特别没用。”
她说这话时笑嘻嘻的,显然是早就习惯了父母的评价,唯独程卿却抬起眼,安安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苏院长伸手去戳女儿的额头,无奈道:“你但凡要是能有卿卿的一半...我都知足了。”
谢姿完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那所以让她住我这儿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一我也能被学霸少女熏陶一下。”
她说着冲程卿眨眨眼,做出个可爱的表情。
这番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苏院长的眼睛,然而看到两个女孩子央求的神情,原本打算再训诫几句的心思忽然淡了,默不作声地喝了口茶。
谢教授看到夫人态度软化,笑眯眯挑起另一桩话题:“孩子们从小感情就好,你就别担心她们照顾不好自己了,倒是你做家长的,是不是也该带孩子们出去见见世面?”
苏院长这才点点头,顺着丈夫的话叮嘱女儿道:“我们这次来还有件事,明天晚上在康仕纳有个晚宴,来的都是些老同学、老朋友,你带卿卿过来一起坐坐,也让她跟长辈们见见面。”
谢姿完对这种活动向来有点敬谢不敏,父母交往的基本都是医学圈的人,她这个局外人除了当当背景板,但对于程卿来说...显然是个不错的社交机会。
她毫不犹豫点头道:“好啊,我带她过去。”
说完这句话,她又往母亲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既然要参加晚宴,那我跟您再商量件事呗......”
苏院长:“有话直说。”
谢姿完眨眨眼睛,说出自己的诉求:“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赞助点置装费?”
她眼看母亲脸色晴转多云,求生欲极强地解释道:“我可不是趁机给自己添衣服!这不是还有卿卿吗?她第一次跟你们出去,打扮漂亮点多好啊...对吧卿卿?”
那双亮汪汪的视线就像只恳切又可爱的小猫咪,目光闪闪地望向一旁的程卿。
程卿:......好吧,她说什么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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