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好像心中也有颗大石头跟着落下去，谢姿完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紧接着没骨头般直接倒向沙发，叹息道：“可算解脱了......”
刚才苏院长在场的时候，她连弯腰驼背这种懒姿势都不敢做，就怕被她念叨，挺直脊背坐了半天，现在整个人感觉就像要散架，腰酸得不行。
程卿正坐在沙发上，冷不防谢姿完突然这么倒下来，正好跌落在她旁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顺势枕到她大腿上，左右挪动着想调整出个舒服的姿势。
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等了几秒钟见对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去。
“别动别动......”感受到她的动作，谢姿完手一翻将人按住，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抬起来，可怜兮兮地说道，“让姐姐躺会儿嘛，我腰都快断了。”
听她这么说，程卿顿时不敢动了。
但这个姿势实在令她有些紧张，谢姿完半个身子都枕在她腿上，让整条腿都痒酥酥的发麻，而且她躺也躺得不安分，不时就要抬起手按按脖子，揉揉肩膀，一边发出类似小猫般哼哼唧唧的声音。
她今天穿的是件牛油果绿色的无袖针织衫，衣服弹性极佳，程卿只要略微低下头，就能瞥见她姣好的曲线，衣摆随着翻身的动作被卷起一小段，腰际隐隐约约露出一线白皙。
她简直没法任由视线继续逗留，只得转开脸，搜肠刮肚想找点话题打破沉默：“我们真的要去买衣服吗？”
苏院长虽然语气嫌弃，但面对女儿的撒娇依旧很给面子，在离开前十分大方地往谢姿完卡里打了笔钱，叮嘱她带程卿一起去挑礼服，程卿觉得自己作为客人，这样花长辈的钱实在不太好意思，此时便提了出来。
谢姿完翻了个身：“当然要买，要不是有你这个讨人喜欢的小朋友在，我妈可没这么容易松口，待会儿我就亲自给你挑件漂亮的礼服！”
她说着就觉得这件事有趣起来，人也跟着恢复活力：“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还没有跟你一起逛过街呢，想想就很有意思！”
程卿嘴唇动了动，随着谢姿完那风风火火的动作，刚才还窝在她身上那股柔软压力随之离去，终于不用再浑身紧绷地坐着，她却突然有些遗憾。
还是应该让她多躺会儿再问的。
谢姿完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不多时就开车带程卿来到市中心，停在一栋小洋房门前。
这是一家她经常来逛的手工坊，店主是她留学时认识的朋友，毕业后就归国开起这家店，主打新中式风格的小礼服。近年来国风文化逐渐大行其道，充满中式元素的礼服也受到许多明星和客户青睐。
洋房自带一个小花园，正值夏季，满院的鲜花开得姹紫嫣红，绣球、芍药、天竺葵次第交错生长，墙角立着竹编爬架，风一吹绿叶就跟着层层叠叠飘荡，也像迤逦的裙摆。
谢姿完是熟客，迎宾的女孩看到她就笑着打招呼，又遗憾道：“彬姐刚出门去送货，可能得晚些才能回来。”
彬姐就是这里的店主人，谢姿完不以为意地笑道：“不必麻烦她接待，我们选件衣服就走。”
听她这么说，迎宾便不再客套，而是亲自将她们请到二楼，这里陈列的多是刚上市的新款，环境也较为私密安静，适合慢慢挑选。
今年的早秋款主题色是绿和黑，谢姿完站在衣架前一件件挑过去，她看得很仔细，遇到新奇的印花或设计还会拿起来，认真欣赏一遍。
等到整架的衣服看完，她才选出其中认为最适合程卿的那件，举在手中拿给她看。
“你个子高，穿这件应该会很好看，而且这件礼服款式偏日常，以后如果学校有活动应该也能穿。”
怕衣服沾到地上的灰尘，她将手抬得很高，此时微微仰头望向程卿，浓密的眼睫根根分明，卷出微微上翘的弧度，那双眼睛就像被小扇子遮住的月亮，盈盈闪光，口红是带着点粉调的唇釉，唇瓣亮晶晶如同果冻，似乎还能嗅到点淡淡的桃子香味。
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唇瓣，程卿连衣服长什么样子都没太留意，就这么直接伸手接过来。
“去试试吧。”谢姿完笑着拍拍她。
等人进了试衣间，她又再度转向屋子里的其他衣服，虽然她早已打定主意这次只给程卿买衣服，自己那件的钱刚好可以省下来用来买酿酒材料，但面对满室精致华服，那颗爱美的心多少有些受折磨，只能继续过过眼瘾。
她正看得入神，试衣间的门锁“咔哒”一声响，一个高挑身影款款出现。
谢姿完循声抬头看过去，顿时露出满脸惊艳。
虽然想象中这件礼服应该会适合对方，却没有想到......能这么好看。
她为程卿选的是件真丝的连身长裤，这种款式非常挑人，程卿174的身高刚好完美适配，将衣服很好地撑了起来。
中式设计的小立领包裹住修长的脖颈，中间用一枚玉制平安扣作为点缀，衣料上没有绣花，只用银色暗纹做出流云花纹，素雅中带着几分书卷气，而礼服下半身则是条阔腿长裤，被她的长腿衬托，愈加显得行动利落带风。
如果说之前程卿的打扮偏向干净少年气，那么换上这身衣服后，则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属于精英女性的知性干练气质。
“好看吗？”见她不语，程卿微笑着问道。
谢姿完肯定地点头，忍不住又多看几眼，这身打扮实在很适合她...温柔中带着点莫名诱人的吸引。
得到她的赞许，程卿面上不露声色，等转身望向镜中的自己时，嘴角才不经意往上提了提：“那我就选这件，现在换你给自己挑吧。”
然而谢姿完却笑眯眯地说：“没看到喜欢的，这次我就不买了，正好衣柜里还有好多没穿过的裙子呢，就不用再特意添置了。”
程卿微微怔了下，立即反应过来她多半是想留下钱补贴店里。这两天她在精酿坊帮忙，听Alex她们小声说起账面上的资金周转困难，想必谢姿完是专门拿买衣服当借口，好暗中想方设法省下点钱。
“其实我这次也有个想法，”她思忖片刻，开口道，“我想买件裙子送给你当礼物。”
谢姿完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几秒才回答：“不行，我真的是因为不缺衣服才懒得买，而且...怎么可以花你的钱啊，被我妈知道会骂死我的。”
她说着就转身往楼梯口走去：“真的是不想买而已，走我们这就去结账。”
但程卿动作比她更快，见她转身立即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谢姿完就被带着跌到她怀里，她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前走。
“姐姐，”她露出点小小的坚持神态，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我也不要买新衣服了。”
不等谢姿完反驳，她又继续说道：“我是真心想要送给你，自从知道要住到你家来之后，我就想给你买点礼物，但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钱是我自己存的，也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钱给姐姐送礼物，你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
她的眼神那么软，黑漆漆就像只生怕被主人拒绝的小狗勾，谢姿完凝视着那双眼睛，心不知不觉也跟着软下来，她沉默了一下，小声说：“...你这是在用撒娇威胁我。”
程卿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那你要拒绝吗？”
谢姿完...谢姿完根本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她觉得自己只要说出一个“不”字，那双水汪汪的小狗眼就会黯淡下去，戳伤小朋友的自尊心。
“你怎么能这样耍赖。”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道，“而且你才多大啊，好不容易存了钱，不能这样随便乱花的...更何况，要是让程葳知道这件事，肯定得吃醋。”
程卿任由她絮絮地碎碎念着，黑眸中蕴满了温柔的笑意。
谢姿完数落完一通，这才重新端正神色，很认真地承诺道：“很谢谢你送我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而且等我以后赚钱了，就再给你买更好的东西。”
既然想要了补偿方案，她便不再扭捏，目光闪闪地望向衣架上那件早就看了半天的裙子。
程卿跟在她身边等她选好衣服，两件礼服尺寸都不需要做额外的修改，交由店员熨烫好后便装进衣袋里，又整整齐齐放入大礼盒，看着店员忙碌着准备打账单，谢姿完突然叫停。
“先等一下，”她表情有点羞涩，脸颊上也浮现出几许浅浅红晕，却还是很坚决地对店员说道，“还是麻烦你给彬姐打个电话把，就说我要买两件礼服，请她给我再额外打个折。”
辜玉彬开店之初就给她送过VIP卡，并笑言如果有需要还会再给额外优惠，不过谢姿完向来花钱随心，买了这么多次衣服，从来都没有要过这个特殊优惠。
她自己的钱可以稍微乱花一点没关系，但小朋友的钱绝对不行！
谢丸子：今天的我，一个持家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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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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