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年的十月头，无法忘却的是他们义无反顾去到了中国最北端的漠河，住在依家老板推荐的名宿，面对面喝了滚烫的热汤，虽然没有幸运地看到极光，但很荣幸的一起感冒了。
在黑压压的屋里，裹着厚厚的被子，并排坐在落地窗前，魏窈从长空拉回视线，抱着腿吸吸鼻子看向身侧的徐嘉行。
此时此刻，他仰着头看漫漫长夜，眼里满是绚烂的星光。
没想到的是徐嘉行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熟练地抽了纸巾递给她。
魏窈无奈地看着那张破坏氛围的纸巾，笑着接下，低头装模作样擦了擦鼻子，心底一阵柔软。
“徐嘉行，你为什么想来这里啊。”
“因为你。”
她下巴搭在膝上，闻言歪头看他。
他双手向后撑，棉被散开，坦白道：“不小心看到你手机页面了。”
魏窈笑出了声，“所以你一言不合就让我收拾行李？认识这么久，没想到你是行动派啊。”
“最浪漫的事，都想和你一起做，”他说，“我看到的是这个。”
魏窈挺直腰板，热气上头，吞吞吐吐：“公众号推的，我只是……误触而已。”
徐嘉行盯着她看，“误触看那么久？我想想第一条是什么来着，一起在雪地……”
身旁的女孩忽然出声打断他，她指着窗外，“徐嘉行，下雪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不知什么时候，上空静悄悄地飘起了一朵朵雪花，悄然为这片天地增添无限美好。
两人相视一笑，迅速起身开始全副武装。
门被敲响的时候魏窈正在笨拙地把红色围巾缠绕在脖子上。
“我好了我好了。”
她小步跑到门前打开，看着同样包裹严实的徐嘉行眯眼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
他上手帮助，三两下用围巾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随后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他把她丢在一楼大厅，自己不知道走到前台去做什么，魏窈看着四周，有一桌小姑娘在围炉煮茶，话题却似乎集中在……
某个人的身上。
魏窈睁着明溜溜的眼睛，视线来回移，一时不察和其中一个姑娘碰上视线，慌乱挪开后看见徐嘉行正在不远处撑着柜台对她笑。
再一回神有一个卷发姑娘已经跑到她面前，她拉下口罩，露出友好的微笑，“你好呀，请问那个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魏窈拨浪鼓式摇头，“只是朋友。”
面前的女孩腼腆一笑，“那……”
“魏窈，裤脚开了。”
听到徐嘉行的声音，她下意识低头看，预备伸出去的手被塞了一把未开封的暖宝宝，面前多了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正在单膝跪地给她系裤脚。
她快速看了一眼那个卷发女孩，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抓着暖宝宝向她弯了弯眼睛，等她讲话。
徐嘉行站起身，十分自然地伸手把魏窈散乱的发丝拨开，“挡眼睛了。”
魏窈觉得有些不自在，稍微后仰躲了躲。
女孩视线飞速在两人之间流转，嘴角扬起灿烂的弧度继续道：“那可以认识一下吗？交个朋友吧，我们住在204，方便的话接下来可以一起玩。”
魏窈轻轻“啊”了一声，“可以啊。”
然后转头看徐嘉行。
他也正在看她，随后拿出往常的礼貌笑容，“她可以我就可以。”
女孩的表情变得更微妙了，“那不打扰你们了，我们下次约时间嘛。”
魏窈道“好”告别。
站在名宿门口，魏窈伸展身体，犹如大鹏展翅。
然后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斜眼看身边气压低的人，“交个朋友而已。”
“收起你那拙劣的演技。”
魏窈展翅的动作一顿，看着只留给自己后脑勺的人冷漠走开，唇角不禁扬起一抹弧度，慢步跟在他身后，伸出手接到几片雪花追上去，拿给他看。
徐嘉行表情仍然冷淡，只是瞥了一眼，魏窈忽然想起手机中的一个撇嘴小表情包，觉得很形象，笑出了声。
他忽然停住脚步，垂眼看她眼睛弯弯地漫不经心地接雪花。
忽然开口。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魏窈眨眨眼，看着雪花的消逝，“朋友呀，不是吗？”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魏窈，我是在等你接受我，你是知道的吧。”
她微笑着回答，“知道，我也在等你啊。”
“那你还把我推给别人。”
“我哪有？”
魏窈抬头，看见他眼眶红了，是冻的吗？
想到了另一个他，她一顿，在一片寂静中看着风雪里的他。
“是要……要哭吗？”她找回声音，呆呆望着他。
他勾唇笑着靠近她，埋在她的肩头，笑得身体都在颤抖。
埋在耳边，他轻声说：“下次有人问起，我不介意你把我们的关系说得亲密些。我才不想和你做朋友。”
“不做朋友。”她若有所思地重复一遍。
“嗯，不做朋友。”似乎是弯腰支撑力不足，他伸手环住她的身体把她抱紧，越来越紧，寻求支力。
瑟瑟寒风中，他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寂静得好像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徐嘉行，又下雪了呀。”她闷闷地说道，眼里闪烁着星光。
他若有似无地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魏窈，真幸运，又和你过了一个冬。”
*
第二日雪铺满了整个街道，他们和几个204的姑娘相约在一起。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凑在一起说着什么，一个两个眉眼弯弯。
魏窈耳朵尖，一句不落地进了耳朵。
徐嘉行想到什么，忽然转头笑着眼问她，“魏窈，你冷吗？”
魏窈也开始弯着眼笑，笑当初稚气的自己，愚钝的自己，轻轻点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身后的女孩们立即发出了尖叫声，在她笑着回首望去的瞬间被定格。
几个女孩凑在一起等着成像，得到满意的作品后围到他们身边像是献宝般将相片呈在眼前。
照片中高曝光依然挡不住主角的光彩，两人牵着手漫步，魏窈围着耀眼的红围巾回头弯眼笑，巴掌大的小脸明艳漂亮，徐嘉行则只露出优越的侧脸，视线柔软落在魏窈的身上。
在这一瞬间，蓝红围巾也交缠在一起……
魏窈还在认真看的时候，女孩们忽然又发出爆鸣的声音，争相道：
“你们真的很登对，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视觉盛宴啊，来值当了。”
“要幸福啊可爱的女孩。”
“这张送给你们，留个纪念吧。”
……
*
十分幸运的定格了时间，坐在返回的列车上，魏窈仍然觉得一切都是梦，像在这遥远的地方落下的每一片雪花，转瞬即逝……她坐在床铺上盯着掌心中的照片发呆。
徐嘉行在身边的坐下，他摘下手套冲她笑了笑，将餐盒打开在她面前，给正在发呆的她递筷子。
魏窈回过神，将照片收好笑着接过筷子，心不在焉地将几颗米放入口中。
“徐嘉行，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个咖啡店老板吗？”
他并不知道那家咖啡店
徐嘉行放下手中的筷子侧头认真听她说。
“最近我总是想起他们的故事。”她侧首看向窗外白皑皑的世界，脑海中浮现那个落寞的画面。
后来每次路过她都会留心去看一看他，那片落地窗后总有他出神的身影，偶尔他会看到她，对她微笑。
想着想着，她说：
“感觉很冰凉，就像这里一样。我记得那时候是夏天，我喝的是热咖啡，可听完整个故事我感觉浑身都冷，那感觉很冰冷，透心的凉，那是我第一次有那样的感觉，可刚才火车开动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了……”
身旁的人伸手附在她交叠的双手上，轻声道：“是遗憾？”
“我不知道。”
她忽然转头认真看他的眼睛，视线闪躲，睫毛轻颤，“或许是恐惧。徐嘉行，我们有一天会不会走散。”
“他说预感很可怕，我害怕……”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未说出口的话，握紧她发凉的手。
“魏窈，昨天我们才相约高考结束去另一个地方，我们会一起去更远的地方，不要把自己代入到别人的世界，享受自己的幸福。”
远方究竟在哪里，尽头又在何方，她找不到方向，只能感到不确定。
魏窈视线依旧躲闪，她不敢看他真挚的眼神，最终睡倒在床闭上眼，身旁的人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视线温柔，声线也依旧温柔，“你太累了，睡一会吧，路程还长。”
她点头。
原本她的心还很慌乱，扰得她闭上眼睛都无法平静入睡，在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后，心逐渐开始回归平静，沉沉地睡了过去。
恍惚间，她看到他模糊的脸出现在眼前，却听不清晰他说话的声音，耳边嘈杂声吵得她心绪不安，她不断伸手想要去抓住他，有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名字，那种透心凉的感觉又开始复发，她呼吸变得沉重，失重感强烈，在要沉入深渊的边缘挣扎。
却忽然感受到丁点儿温暖，她猛吸一口气，蓦然睁开朦胧的眼睛，将自己拉回现实。
徐嘉行手还放在她的额头上，眼神担忧地叫她的名字，见她睁开眼才松一口气。
周围座位的热心肠大叔大妈围着他们，用着接地气的方言不知在说些什么，有大叔拍着徐嘉行的肩嘱咐着什么，徐嘉行边应着话，边把枕头垫在她身后的把她扶起来后拿着水杯递在她嘴巴，
“张嘴魏窈。”一片喧闹中他开了口。
思绪乱飞的魏窈此刻格外听话，像是徐嘉行手里的提线木偶，乖乖做他说的任何事，一双无神的眼睛时刻追随着徐嘉行。
“做噩梦了？”
“你发烧了，出了很多汗，真多亏了车厢有个大婶随身带着药，不然我就要中转站下车去给你买了，距离下一站还有两个多小时，你怎么叫都叫不醒……”
徐嘉行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感受到舒服的冰凉触感魏窈不自觉蹭了蹭，乖巧的像小猫，她低垂着视线闷闷沉沉地说道：“我梦到有很多人拉着我，让我醒醒……”
“还有隔壁的大叔也叫你了。”他松快一笑，两只手都贴上她的脸降温。
难受得真实，触感也真实，魏窈乱跳的心好像找到了归处似的开始平稳。
魏窈眯着眼靠着车壁，口齿不清地喃喃着：“还好是你，还好……”
下一刻泪水却夺出眼眶。
*
我敏感脆弱，感受到幸福的每一刻都想落泪。
徐嘉行，请你看清我，看重我，站在人群里的我最孤独。
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2015.10.6——
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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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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