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杀

闻灏死了。

时隔半年,秦柏宬在法医室的解剖台上看到他,尸体已经僵硬,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而实习生将死者身份信息送到他面前:闻灏,27岁,光衡中学美术老师……

竟然真的是他!

老天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这不是真的。

“秦哥?”实习生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开口询问情况。

“没事,开始吧。”

他拿起解剖刀,看着手下的尸身,终于还是手起刀落……

秦柏宬仔细的检查了许久,确认闻灏是在服用氰/化物之后脑死亡而死,死亡时间是昨天中午十二点。

刑侦支队这边,队长李知宁正在跟众人分析案情。

秦柏宬拿着尸检报告走进来,看见被贴在案情分析板上的照片--那是闻灏的家,也是案发现场。

李知宁问:“秦法医,尸检完成了?”

秦柏宬点点头,把尸检报告递给她,自己则是在一旁董欣宜身边坐下。

董欣宜诧异地睁开眼睛:“秦法医,你这是要旁听吗?”

她很意外,跟秦柏宬合作的这么多年里,这人向来只管尸检那一块,做完尸检就不会再参与他们的侦查。

今天怎么突然变性了?

李知宁也有些意外,目光在这位秦法医身上停留了一会。

秦柏宬不打算给他们答惑解疑,只是朝李知宁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继续。

他不能让众人知道他跟闻灏的关系,他必须要亲自查清楚闻灏的死是怎么回事。

李知宁收回目光,倒也没说什么,浏览完尸检报告之后将尸检报告递给其他人。

李知宁说:“报案人是光衡中学的校长,闻灏是光衡中学的美术老师,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有他的课,但是他人一直都没有出现,校方这才选择了报警。”

说完,她指了指去了现场勘察的董欣宜,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董欣宜道:“现场没有发现遗书,但是有发现一些化学实验工具,其中包括碳酸钠和氨水,初步估计闻灏是用这两样东西提取的氰/化物。”

她偏向于认为闻灏是自杀。

“怀勋,你查到了什么?”李知宁目光放到夏怀勋身上。

夏怀勋将自己在网上查到的信息投送到大荧幕:“近半年,闻灏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去享受生活,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在社交媒体上很活跃,跟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有可能是自杀前的狂欢?”董欣宜猜测道。

“不可能是自杀。”秦柏宬压低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反驳“他不会自杀。”

董欣宜不解:“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认识这名死者?”

秦柏宬垂下目光,不愿意说话。

反正闻灏是绝对不可能自杀,一定是有人杀害了他,并且伪造了自杀现场。

李知宁也意识到秦柏宬的不对劲,这人今天一整天的表现都不太正常,并且尸检报告也出得比以往要慢上许多。

“秦法医。”李知宁顿了顿,她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同事,所以只是说“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

秦柏宬桌子底下的拳头微微握紧:“我想到现场去看一眼。”

李知宁凝眸,目光凝重地看向他。

秦柏宬道:“这个案子我想参与调查。”

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沉默,董欣宜观察着自家队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肘捅了身边的夏怀勋一把。

夏怀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电脑,然后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个“罪魁祸首”。

董欣宜朝他笑了笑,眼神示意他去看秦柏宬和李知宁,感觉这两个人能吵起来。

还没等两人用眼神详细的交流一番,李知宁便道:“所以你认识闻灏?”

秦柏宬面不改色:“只是认识,不熟悉。”

李知宁表示怀疑。

她没能从秦柏宬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我可以允许你加入,但是有任何线索必须要及时报告,并且不允许擅自行动。”

她比较担心自己不允许这人参与调查,他会自己一个人去查,这可不是件好事。

“谢谢。”秦柏宬颔首,起身离开。

等他的背影远去,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才把目光放到李知宁身上,想听听她怎么说。

“能不能查到闻灏跟秦柏宬有什么关系?”李知宁朝夏怀勋抬了抬下巴。

夏怀勋沉默了几秒,有些无奈:“我只能尽力试试看,但是目前为止,我没有发现他们俩有什么联系。”

李知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

秦柏宬赶到案发现场,也就是闻灏的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门外有刑警在守着,拉起长长的警戒线。

“秦法医,需要帮忙吗?”站在门口的刑警问。

“不用。”秦柏宬摇头拒绝。

他站在大厅中央,环视着四周的环境,脑海里浮现出先前在办公室看到的照片。

闻灏被发现时,他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只手撑着头,好像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安静而又乖巧。

桌面上放着一个没喝完水的玻璃杯,经检测,玻璃杯里面的液体含有大量氰/化物。

玻璃杯上只有闻灏的指纹和DNA,门锁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

董欣宜已经做过痕检,没在现场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种种现象表明,闻灏就是死于自杀。

不可能!

他不可能会自杀。

才刚刚摆脱噩梦开始新的生活,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秦柏宬转过头看向门口,心里有了别的猜测--或许是熟人作案。

认识的人上门拜访,闻灏自然不会多加防备,轻易就让对方进了门。

秦柏宬仿佛真的看到这么一个人走进来,而闻灏笑着迎接他。

那人进来之后跟闻灏一块在客厅坐下,或许还闲聊了一会,再后来闻灏给他们都倒了水,那人则是悄悄往闻灏的水里投放了氰/化物。

氰/化物从中毒到丧命只需要几十秒,闻灏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

在闻灏死后,那人淡定地清理完现场,然后将自己在现场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抹去,最后还把提取氰/化物的工具拿出来摆好,营造一种闻灏自己提取氰/化物自杀的假象。

这么说来,对方实在是太过于小心谨慎,半点痕迹都不留下,让这个案子根本没办法向前推进。

秦柏宬在沙发前蹲下,期盼自己能在那些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什么遗漏的证据,只要能证明第二个人的存在,这个案子就一定是凶杀。

“秦法医,你在找什么?”门口的刑警又回了头,看见秦柏宬拧着双眉在客厅里不知道忙活些什么。

秦柏宬问:“沙发底下你们都找过了吗?”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刑警道:“欣宜姐已经带人把这套房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了,确实是没有发现……”

秦柏宬注意到他话说到后面的底气不足,赶紧问:“是不是找到了什么?”

刑警有些无奈:“就发现一只虚弱的小黑猫,不算线索,猫已经被送去宠物医院了。”

秦柏宬瞪大眼睛,心里有些亢奋。

所以董欣宜找到的是闻灏养的猫?

闻灏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要是养了这么一只猫,不可能在什么都没安排过的情况下丢下它不管。

果然是谋杀。

秦柏宬问了那只猫所在的宠物医院,准备等下去找那只猫看看。

刑警告诉了他位置。

还以为秦柏宬问完宠物医院的位置之后就会离开,但是并没有。

秦柏宬在客厅里面站了很久,他看着这里的环境,熟悉而又陌生。

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因为那个人不在吗?

所以他觉得这一切都有些虚幻,都不像是真的。

“秦法医?你……还好吗?”

刑警有些被他涣散的目光吓到,这人脸色还不太好看,感觉随时都会突发恶疾。

然而并没有。

秦柏宬只是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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