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葬礼

由于死因明确,再加上案子没有发现更多的证据,闻灏最后还是被定性为自杀,以自杀结案。

秦柏宬不认同这个结果。

闻灏不是自杀。

他去找李知宁理论,差点跟李知宁在办公室里吵起来。

李知宁并不愿意听他的分析,干脆说:“如果你能找出证明闻灏死于他杀的证据,我会毫不犹豫翻案,到时候我也会向你认错道歉,但是现在我得把结案报告递上去。”

尸检报告结果明确,化学实验工具在光衡中学都有,闻灏是老师,想要拿到很容易。

闻灏还主动花光自己的所有积蓄,除了没找到闻灏自杀的原因之外,这个案子没有其他疑点。

花光积蓄说不定只是那段时间闻灏喜欢上了消费而已,秦柏宬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们没发现闻灏在生前有自杀倾向,这难道不是疑点吗?”

“在我看来不是。”李知宁冷漠地看着他“人自杀的理由千奇百怪,有时候只是一念之差,你不能否认这一点。”

闻灏很可能只是因为一念之差选择了自杀,他们只是没有发现闻灏的执念是什么。

“这不可能,别人或许会因为一念之差自杀,但是闻灏不会。”

李知宁双手拢在一起,目光阴沉:“比起这个所谓的疑点,我其实更加好奇你到底为什么对这个案子这么执着?”

夏怀勋查到这闻灏和秦柏宬以前是校友,也就是秦柏宬自己说的认识关系,除此之外没两人似乎没有其他交集,闻灏生前朋友不多,也很少跟人联系。

几个月前闻灏还换过一次手机,手机里的数据丢失大半,夏怀勋能查到的信息便更少了,所以他们不能确认这两个人之间到此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秦柏宬不愿意跟她解释什么,失望而返。

不管他怎么不愿意,案子在警方这边算是结束了,葬礼如期举行。

比较意外的是,秦柏宬收到了闻灏葬礼的请帖。

秦柏宬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去参加闻灏的葬礼。

灵堂上那张照片是闻灏大学时候拍的证件照,那还是秦柏宬陪他一起去拍的照片。

当时拍下这张照片时,没人想过它最后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葬礼上。

闻灏大学毕业都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也拍过其他证件照工作照,为什么偏偏选择他还在上学时的照片?

选照片的人也太不用心了。

秦柏宬为闻灏感到不满。

闻灏的尸体还没有送去殡仪馆,估计今天晚上才会被送走,此时他就静静地躺在那副透明棺材里。

秦柏宬靠近那棺材,一只手搭在棺材顶上,透过棺材看着里面的尸体。

他亲手做的尸检和缝合,所以闻灏最后的样子他比谁都清楚。

到底还是没有活着的时候鲜活灵动,他不喜欢这样的闻灏。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几乎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这得怪他,是因为他,闻灏的朋友才会这么少。

葬礼上真心为闻灏感到难过的人更少,大多都是收到请帖走个过场,包括主持葬礼的闻骁,实际上也没多伤心,至少在秦柏宬看来,那人并没有因为闻灏的死而难过。

秦柏宬对闻骁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闻灏的父亲,并且两人的关系不算很好。

闻骁有条不紊的打理着葬礼上的所有,时不时还看一眼自己的手机,隔一会儿就抬手回一条信息,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这里唯一一个真正为闻灏难过的人,是闻灏的发小周亮。

周亮跟闻灏从小就认识,他们家庭情况也相近,所以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只有他在看到闻灏的遗照时双眼通红。

秦柏宬想去找他,询问有关闻灏最近的情况,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家伙就捂着脸跑了出去,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秦柏宬的存在。

灵堂里的气氛太过沉闷,周亮待在这里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不愿意面对自己好友的死亡。

秦柏宬没办法,葬礼上的其他人他更加不认识,只好把目光放到闻骁身上。

在刑侦队那边,闻灏的案子结束了,但是在他这里没有,不管用多长的时候,他一定会查清楚闻灏被害的真相。

“闻先生,方便聊两句吗?”秦柏宬朝闻骁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温和一些,即便这在别人看来有些僵硬和怪异。

在大多数人面前,秦柏宬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他,从来都不好相处。

秦柏宬自己也知道,但是现在却不是他可以继续任性下去的时候。

闻骁看了他几眼:“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

闻骁将秦柏宬带到灵堂后的待客厅,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你想跟我聊什么?”

在跟秦柏宬说话的时候,闻骁还不忘记给手机那边的人回信息。

“你是在跟谁聊天吗?”秦柏宬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明明是自己儿子的葬礼,但是闻骁完全没有作为死者父亲的自觉。

然而闻骁朝他笑了笑:“我儿子今天跟他妈妈去旅游了,在给我讲路上的所见所闻。”

“儿子?”秦柏宬震惊。

“小儿子。”闻骁解释道“我得主持葬礼,所以没办法一起去。”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还挺失望。

秦柏宬觉得有些窒息,闻灏都已经死了……他死了,在闻骁看来却没有他没能陪自己小儿子去旅游重要。

见秦柏宬一直不说话,并且冷下脸,闻骁有些被惊到,终于正色下来:“你是闻灏的朋友?”

不应该啊!

闻灏一向没有朋友,并且没跟什么人有来往,难道还有人会帮他打抱不平?

秦柏宬不再收敛自己的不满情绪:“你为什么会把闻灏葬礼的邀请函发给我?”

他和闻灏早就不联系了,并且还删除了彼此所有联系方式,按理来说,邀请函不该发给他。

看他这反应,不像是跟闻灏感情很好的样子,这人该不会其实是闻灏的仇人吧?

闻骁心里判断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我随便发的,就挑了以前闻灏学校的同学随机发出去。”

他其实连发邀请函都嫌麻烦,但是如果不发邀请函,草草解决闻灏的葬礼,到时候闻家的其他人,特别是那些老不死可就卯着机会要给他难看,他没得选。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秦柏宬其实早就知道闻灏跟他父亲的关系差,但他实在没想到能差到这种程度。

秦柏宬终于还是恢复自己往常面对尸体的冷脸:“最近一段时间,闻灏有跟你联系过吗?”

闻骁蹙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柏宬拿出自己的证件:“警察办案,你只要好好回答问题就行。”

闻骁怔了怔,很是不解:“不是说已经结案,确定是自杀了吗?”

秦柏宬有些不耐烦:“案子有些疑点没弄清楚,所以得再查查。”

闻骁不满,可是碍于秦柏宬的身份,他没办法发作,只好说:“有过回家一趟。”

“他回去干嘛?”

“我怎么知道。”说起这件事闻骁就来气“明明已经说好了没事别联系,就当彼此不存在,他倒好,好端端跑来我家,还跟我大吵了一架。”

闻骁只觉得闻灏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见不得他过上半点安生生活,非要把他平静安稳的生活给毁掉。

这不,就算是死,也不能安安静静地去死,还让警察三番五次找上门,净打扰他的生活。

“你跟闻灏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差?”

目前来看,闻骁和闻灏两个人非但不像父子,反而更像一对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的仇人。

闻骁冷笑:“我跟他关系不差,就是除了一层血缘关系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可就是因为这一层血缘关系,让他此时此刻不得不留在这里主持葬礼。

他只觉得晦气。

秦柏宬气结,该死的人不是闻灏,而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他凭什么这样对闻灏?

“我的家务事没必要跟警官你详细讲吧?”闻骁已经彻底失去耐心“我真想不明白,就一个普通的自杀案子,到底有什么好查?磨磨蹭蹭这么多天,还没有个结果。”

“闻灏不是自杀。”秦柏宬重复自己先前跟李知宁他们说过的话。

闻骁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有人杀了他?”

秦柏宬观察着闻骁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这人并不是在担心闻灏的案情,而是害怕闻骁的案子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凶杀案总不会无缘无故发生,闻骁害怕凶手会因为闻灏而找上他报复他。

秦柏宬为闻灏感到不值,他这个所谓的父亲,可真是个彻底的人渣。

“闻伯父,你出来一下,这边有事找你。”灵堂那边传过来叫喊声。

闻骁立刻站了起来:“我得去忙了,你自便。”

他一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也不想再应付这个招人嫌的警察。

秦柏宬没能叫住他,懊恼地捶了把手下的桌子。

等着,他一定会把案子查清楚,把真正的凶手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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