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看真相撕开，血淋淋的染红诸位身上白衣的那一天。”祈青梧淡定的拿出火符，火光四起，一点点淹没了镜暇的身体，任由她化成烟尘四散在风中，就像她以前一直希望的那样，自由自在，再无约束。
“我说的片语青山终将与春水相忘于江海，人生艰难，望君安好。”
“山川祝你，轻舟抵岸。”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笔迹，她悄悄送来的药，剑偏一寸，做什么都会因为他留有余地，次次不舍得伤他，他什么都知道……
“小暇儿，师父带你离开，以后再也不会疼了。”他流着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镜暇覆着眼睛的白绫上面。
事情轰轰烈烈的开始，往往伴随着潦草而又冗长的结束。
祈青梧离开的彻底，再没有找到他，犹如人间蒸发一样。
后来往事如烟，随着岁月的流逝，原本以为会让自己记忆深刻的事情慢慢的也蒙上了一层白纱，越来越模糊。
“镜暇离开有五十年了吧。”
姚姝儿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知不觉又是五十年的光景。
五十年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的片刻，可却也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沧澜后来好像见过祈青梧一次。
他说，那个人的头发全都白了……双目无神，如同死水一般。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念头，姚姝儿几乎敢肯定祈青梧是绝对不可能选择独活于世的。
经过此事之后，朝露宗彻底与外界断绝联系，避世不出，是白意映和镜暇的死共同带来的结果。
那样相像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得善终。
黑白分两道，只是一念间。当时祈青梧说的那句不要见死不救看似简单，结果却要了两个人的性命。
“师父……”
岚霞山上大雪纷飞，周围到处寸草不生，只有一棵流苏花树生机盎然，花开繁盛。
祈青梧穿着一身白色衣裳在雪地里走着，几乎快要和周围的大雪融为一体，唯独头上的一根宝蓝色的发带迎风飘扬。
那是周围一片雪白，唯一鲜明的存在。
“徒儿昨天晚上又梦到了你……”
他像孩童一样抱住自己的膝盖坐下。
漫天的流苏花随风摇曳，漂亮美好到有一些不真实。
“镜暇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也没有保护好。”
祈青梧红着眼睛，这些年流的眼泪太多，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我如今还活着，是因为我的命是师父救回来的。”
“没有资格死……”
这五十年祈青梧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经常在流苏花树下一睡就是好几天。
醒了之后就小酌几杯，无聊极了就练练字下下棋，可是却总觉得活着已经索然无味，就好像一个人在大雾里找不到方向，走来走去没有一个方向，到底只不过是原地转圈而已。
“系统，你太过分了吧……”
镜暇的灵魂飘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家漂亮师父行尸走肉的样子，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那是她心尖上的月亮啊。
怎么可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宿主，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的灵魂实在是太微弱了，这都过了五十年才勉强化出个半体，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温养一下才能去投胎。”
镜暇伸手碰了碰祈青梧的脸颊，指尖还没有碰上熟睡的人就已经散成碎片，然后又慢慢凝聚了起来。
03见状，耐心的解释。
“宿主活人听不见你说话也看不见你，你也碰不到活人，现在几乎和鬼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对……还是有点区别的，你的存在感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鬼还小……”
镜暇：……
这个破系统！
说好的只有不向命运低头的人才能终获自由！
自由在哪里？她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家漂亮师父都安慰不了，留在这里除了心疼以外还能做什么？
如今这个情况她只能等着去投胎了。
“宿主，你也别急。”
03思索了一会儿，最终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找个什么东西附身就好了嘛。”
“你放心，等你再醒来，我这边就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
03信誓旦旦的保证。
结果，镜暇就信了他的鬼话真的把什么都交给那个破系统安排了。
等睁眼再醒过来，肚子底下凉兮兮的，好像她就趴在师父的旁边的雪地上……
镜暇没有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袖子，唉？好像可以摸到了……03这次办事办的挺利索的嘛。
真好，不过这手怎么现在看着毛茸茸的呢？还挺可爱的，小小一个，看着也软乎乎的……像小动物一样……
等等！这手怎么可能毛茸茸的呢？手可以黑，可以小，但是唯独不可以是毛茸茸的。
镜暇瞪大了眼睛。
毛茸茸的白色小绒毛……肉乎乎的肉垫……小巧玲珑的爪子……爪子！！！！
她找不到镜子，只能胡乱的在自己脸上乱摸一通，毛茸茸的！再仔细摸一摸，貌似还有两只长长的软乎乎的耳朵。
兔子？
运气再不好点，米老鼠？
可是迪士尼会告自己侵权的吧……
镜暇在心里生出了一个不成熟甚至是有点荒谬的猜测。
系统是不是把她变成兔子了？
于是连忙急轰轰的轰炸系统。
“03！你怎么把我变成了兔子啊？”
“这……也不能怪我……你的灵魂强度只能……变……成……兔子……”
“系统你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是不是中央处理器爆炸，马上就要坏掉了？”镜暇一脸惊恐的想着。
她倒是不心疼系统，只是想万一系统爆炸了，自己的脑袋万一也跟着爆炸了怎么办？
漂亮师父还在旁边，这个人有洁癖，爆头的动物……他会烧成灰吧……想想就觉得怪恐怖的。
还来不及等镜暇反应。
伴随着一声声刺耳的电流声响起……系统的声音突然在镜暇的脑海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系统？03？统子！”
镜暇有些崩溃。
她这么大一个系统呢！
没有系统的可怎么办呀？
统子，你这个时候可不能抛弃自己啊，她一只可可怜怜的兔子在这冰天雪地里是活不下去的！
当她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暗自懊悔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耳朵把她提溜起来。
“兔子？”岚霞山常年大雪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活物了。
祈青梧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只在雪地里拱来拱去的兔子，好像有点像从前他下山见过的猪崽子。
镜暇看着那把她提溜起来的手，又看了看那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讨好的笑了笑。
“师父，是我呀……”
“所以你千万别想不开把我给炖了……”
“兔子其实一点都不好吃的。”
祈青梧瞅着这只兔子黑溜溜的眼睛莫名看出了几分熟悉的味道……
越看越觉得眼熟。
好像有什么东西重叠到了一起，后面便是他求之不得，一直念念不忘的真相。
“怎么来这里的？”祈青梧随手扔掉她，语气里有一种不耐烦的意思。
镜暇战略性摸了摸耳朵。
这个嘛，有点说来话长。
这个还不全都是因为当年自己年少不懂事答应了某个人的不平等条约，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年纪，大概是她的脚不太懂事，觉得别人趟过的浑水，自己也要来一遍，所以非常顺利的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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