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苏清晚是被冻醒的。

刺骨的寒意从身下破草席钻进骨头缝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睁开眼,入目是低矮的土坯墙,角落里结着薄薄的白霜,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霉味和汗臭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苏清晚想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得厉害,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尤其是胳膊和腿,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囚服,上面还沾着不少尘土和不明污渍,领口和袖口更是黑得发亮,一股酸臭味。

这不是她的身体。

“嗡”的一声,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了进来。

原主也叫苏清晚,三个月前跟着父亲一起被流放到这漠北军营。

为了安全,父亲让她扮作男装,然而没过多久父亲就染了风寒,没撑多久就死了,只剩下原主一个人。原主性子软弱,在流放队伍里经常被欺负,昨天因为抢了半个窝窝头,被几个流放犯按在地上打了一顿,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没了。

“真是倒霉透了。”苏清晚苦笑了一声,她原本是现代兽医院的一名医生,昨天值夜班的时候不小心在办公室睡着了,一睁眼就穿越到了这个鬼地方,还成了个朝不保夕的流放女。

就在这时,土坯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冷风裹着沙砾灌了进来,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三个穿着同样粗布囚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凶狠地盯着苏清晚,正是昨天带头打原主的人。

“哟,我们的‘小少爷’醒了。”男人双手叉腰,语气里满是嘲讽:“昨天抢窝窝头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今天就蔫了?”

另外两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落在苏清晚怀里用破布包着的的半个窝窝头,虽然已经凉透了,还沾着尘土,但在这缺衣少食的流放营里,却是难得的食物。

苏清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窝窝头往怀里又紧了紧。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了,这半个窝窝头是她现在唯一的食物,要是被抢走了,她恐怕撑不过今天。

“这窝窝头是我的,你们别过来!”苏清晚强撑着坐起来,虽然身体虚弱,但眼神却带着几分警惕。

“你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在这流放营里,谁拳头硬,东西就是谁的!”

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抢窝窝头。苏清晚早有准备,猛地往旁边一躲,躲开了男人的手。男人没想到他会反抗,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道:“好啊,你还敢躲!给我打!”

另外两人立刻扑了上来,一个按住苏清晚的胳膊,一个扯她头发。苏清晚挣扎着反抗,用尽全力去推他们,指甲划伤了其中一个男人的眼。那男人疼得叫了一声,下手更狠了,一拳砸在苏清晚的肚子上。

“唔……”她疼得闷哼一声,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但她没有服软,目光死死地盯着男人。

这窝窝头绝对不能丢,丢了就没命了!

她趁着按住自己胳膊的男人不注意,猛地低下身,狠狠踢在了那男人的丹田下三寸。那男人疼得尖叫起来,下意识松开了手。

她趁机挣脱出来,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紧紧握在手里,眼神凶狠地看着男人:“你们别过来!再过来,就同归于尽!”

石头边缘很锋利,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他们看着她眼底的狠劲,心里竟有了分忌惮。没想到,这平时软弱可欺的小子,今天竟然变得这么狠。

双方僵持不下,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都住手!”一道带着威严的冷冽男声响起。

流放人员们瞬间停了手,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来人。

苏清晚喘着粗气,抬起头来,她看见一队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俊美、身形挺拔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银白锦袍,外罩玄色云纹披风,在这破败的流放之地显得格外耀眼,只是他眼神冷得像冰,透着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俯视着这些挣扎求生的罪人。

“聚众斗殴,以下犯上,每人十鞭!”男子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士兵们立刻上前,将包括苏清晚在内的几个流放者按在地上。冰冷的鞭子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苏清晚忍不住闷哼出声,只能死死地抱着头,将身体缩成一团。她能感觉到鞭子一次次落下,皮肤被打破,鲜血渗出来,与身上的泥污混在一起,又疼又脏。

她偷偷抬眼,看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这鞭打声、惨叫声都与他无关。

苏清晚心里一阵发凉,这古代权贵真是不分是非。

十鞭过后,流放者一个个瘫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那个男子没有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带着士兵们离开了,只留下一阵淡淡的沉木香,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苏清晚挣扎着爬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半个窝窝头。窝窝头冷硬得能硌掉牙,但她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半个窝窝头根本填不饱肚子,反而让她更饿了。

夜幕渐渐降临,荒原上的风越来越大,吹在身上像刀子一样。

她实在受不了饥饿的折磨,趁着其他人都在休息,偷偷溜出了营地,想在附近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帐篷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士兵营地的篝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借着月光,在附近的草丛里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些野菜或者野果。

忽然她听到一阵微弱的“嘶嘶”声。

她心里好奇,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她看到了一只小马在草丛里,刚出生没多久的马儿浑身是浅浅的棕色,像一块柔软的锦缎。

只是它的左腿受了伤,血流不止,不停地发抖。

苏清晚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慢慢靠近小马,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温和一些,轻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马似乎听懂了,用头轻轻拱了拱她的手。

她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小马的伤口,伤口很深,需要尽快处理,否则很容易感染。

苏清晚环顾四周,摘了一些艾草,又找了干净的枯叶。

她小时候和奶奶学过一些中医,艾草有止血消炎的功效,她把艾草嚼碎,敷在小马的伤口上,然后用枯叶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包扎好。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苏清晚心里一紧,只见一群身着铠甲的军吏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正是刚才命人打过她的男子。

凌肃看到苏清晚蹲在小马驹旁边,以为他想伤害小马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苏清晚,声音冰冷:“大胆!竟敢伤害军营的军马!”

长剑的剑尖泛着冷光,离她的喉咙只有几寸,苏清晚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将军饶命!我没有伤害它,我是在给它治伤!”

凌肃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小马驹的伤口上。他惊讶地发现,小马驹的腿上被枯叶包着,刚才还在不停发抖的小马驹,此刻竟然安静了下来,正用头轻轻蹭着这小子的手,看起来十分亲近他。

他刚才远远地看到这人蹲在小马驹旁边,还以为他要对小马驹不利,没想到竟然是在给小马驹治伤。

他仔细看了看小马驹的伤口处,虽被整齐地包扎着,用的草药似乎也有止血的功效,小马驹的精神态好了不少。

“你会治马?”他收起长剑,语气依旧冰冷,但眼神里少了分冷意。

“我以前跟着家里下人学过一点治畜牲的法子。”苏清晚不敢说实话,只能含糊地说道。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官家子弟去学医是很少见的,她不想引人怀疑。

凌肃看了苏清晚一眼,又看了看小马驹。这匹小马驹是他战马配种后生下的马儿,品种优良,只是最近不知为什么精神萎靡,腿脚也一瘸一拐,军营里的兽医看了好几次,都没能治好。现在找个会点医术、能让小马精神好点的人暂时照顾下小马,似乎也不错。

凌肃心里有了一丝愧疚,刚才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拔剑相向,确实有些冲动了。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会治马,那这匹小马驹就交给你了。在找到合适的兽医之前,你就负责照顾它,若是它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苏清晚心里一喜,她没想到竟然能因祸得福,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得到了一份差事。虽然凌肃的语气依旧冰冷,看起来并不相信她能治好小马驹,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了。

“多谢将军!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马驹的!”苏清晚连忙说道。

凌肃没有再说话,转身带着军吏们离开了。苏清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想道:“这个凌将军,看起来人并没坏得彻底,还是挺讲道理的。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小马,这可是我的吃饭宝贝。”

她抱着小马脑袋撸了撸马鬃,惹得小马拼命甩头,草屑飞舞在空中。

苏清晚开始专心照顾小马。她给小马取了个名字叫“棕棕”,每天都会去带它去草地上吃草,还会定期给棕棕的伤口换药。在她的精心照顾下,棕棕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能站起来走路了,只是还不能跑太快。

因为照顾棕棕,苏清晚的生活也得到了一些改善。军吏们见她把棕棕照顾得很好,偶尔会多给她一些粮食,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她勉强糊口了。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再和其他流放犯挤在那个又冷又脏的土坯房里,军吏给她安排了一个靠近马厩的小耳房,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这天,苏清晚正在给棕棕梳理毛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她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只见几个流放犯正围着一个婆婆,抢婆婆手里的粮食。婆婆头发花白、身体瘦弱,被那几个流放犯推搡着,差点摔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苏清晚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想起了原主,想起了原主临死前的不甘和绝望,也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奶奶。奶奶从小就很疼她,还可惜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你们住手!”苏清晚忍不住大喊一声,冲了上去,挡在了婆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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