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几个流放汉看到苏清晚，脸色有些不好看。
苏清晚现在是被军爷看上的人，他们不敢轻易得罪。
“臭小子！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流放犯先声夺人。
“怎么没关系？”苏清晚凛然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婆婆，不觉得丢人吗？快把粮食还回去！”
几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不服，却不敢跟苏清晚硬碰硬，只能不甘心地把抢来的粮食还给了婆婆。
婆婆感激不已，颤颤巍巍地说道：“谢谢你，娃儿，谢谢你……”
“婆婆，您没事吧？”苏清晚上前扶住婆婆，关心道。
婆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事，早就习惯了，幸好今天遇上了你这好心娃儿。”
看着婆婆苍白的脸色，苏清晚知道她肯定很久没吃饱饭了。
她从怀里拿出自己今天省下来的一个窝窝头，递给婆婆：“婆婆，您拿着吧，这个给您吃。”
婆婆眼里有了泪光，却摇了摇头：“娃儿，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自己也要吃的。”
“我不饿，您快吃吧。”苏清晚把粗粮塞到婆婆手里。她知道，婆婆比她更需要这些食物。
婆婆推辞不过，只好接过粗粮，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苏清晚又打来一盆水，想要给她擦一擦身体。婆婆有些不好意思，推脱道：“娃儿，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苏清晚却不由分说拿起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和手。
刺鼻的臭味从婆婆身上传出，苏清晚却并不在意。她轻柔地擦拭老婆婆上身，一抹鲜艳的红肿刺入她眼中。
她抬头一看，老人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苏清晚心里咯噔一下，她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也知道婆婆的身体有疾。
“老婆婆，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关切地问道。
婆婆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唉，老毛病了。没事的，过几天就好。”
苏清晚知道她是在强撑着，皱了皱眉，说道：“您这样不行，得去看病。您等着，我去给您买药。”
说着，她就转身要走。婆婆连忙拉住她：“娃儿，不用了，我这病治不好了。而且买药要花很多钱，你自己也不容易，别浪费钱了。”
“老婆婆，您别这么说。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身体要是垮了，就什么都没了。”她固执道。
她从自己这几天攒下来的一点碎银子里，拿出大部分，去找来医生看病。
婆婆吃过药后，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依旧很虚弱。
此后，苏清晚每天都会来照顾婆婆。她把自己的食物省下来给婆婆吃，自己则经常不能吃饱。
婆婆为了感谢苏清晚的照顾，给她缝补衣服，和她说草原上的故事，教她医术。
原来婆婆姓张，家里以前是草原上的游医，因得罪贵人流落此处。
棕棕似乎也知道苏清晚在照顾婆婆，有时候还跟着苏清晚去看望老婆婆，静静地在帐篷的外面等待。
然而，张婆婆的年纪实在太大了，病情拖延得太久，即使喝了药，身体也无法好转，只是精神头好了一点。
这天早上，苏清晚像往常一样到来，却发现张婆婆躺在床上，呼吸微弱，浑浊的眼睛睁得如铜铃，似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苏清晚的心里一阵悲痛，她慢慢地握住了婆婆的手，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娃儿……”张婆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苏清晚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抬头看去，发现张婆婆并没有好起来，只是嘴唇还在微微动着。
苏清晚连忙凑过去，把耳朵贴在张婆婆的嘴边，隐约听到张婆婆说道：“这…这本书，是我家的传家宝…你是个好娃儿……可能需要它……”
说完，张婆婆的头歪了一下，彻底没了气息。
苏清晚收起书本，抱着婆婆的尸体，虽然她和婆婆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婆婆的陪伴，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感受到了一丝亲情。
苏清晚抱着张婆婆的尸体，在荒原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要找个安静地方安葬老人。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到几个军吏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苏清晚和她怀里的尸体。
苏清晚停下脚步，心下忐忑。
她知道，在这军营附近，私自处理尸体是不被允许的，但她实在不忍心让张婆婆曝尸荒野。
“我是负责照顾大人马匹的马医，这位老婆婆是我熟人，我想找个地方把她安葬。”
“马医？”为首的军吏眼神里满是怀疑，“我看你就是个流放犯，还敢冒充马医！来人啊，把她给我绑起来，她的东西也都给我搜出来！”
几个军吏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苏清晚绑了起来。他们粗暴地抢走了苏清晚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和一本书。军吏拿起书，翻了几页，见上面都是不认识的字，随手就扔在了地上，不屑道：“什么破玩意儿，还当宝贝一样藏着。”
苏清晚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医书，心里一阵心疼，那是张婆婆送他传家宝，却被这些人如此糟蹋。
“你们放开我！我真的是马医，是凌大人让我照顾他的马的！你们要是不放了我，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苏清晚挣扎着，试图用凌将军的名号来震慑这些军吏。
谁知军吏听到“凌大人”三个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凌大人？你说的是凌肃吧？还想靠他来吓唬我们？我告诉你，凌肃现在自身难保，已经被关到牢里去了，说不定过几天就要被砍头了！”
苏清晚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自己上司竟然会突然被关起来。
她知道，如果凌肃真的倒台了，那她这个专属马医也就作废了，她又要过回流放罪人的悲惨生活。
不，她不能就这样认命！
她不想再过回原主朝不保夕的日子！
就在这时，苏清晚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士兵正牵着几匹病恹恹的马走过，那些马无精打采的，有的还一瘸一拐。
苏清晚眼前一亮，连忙对着军吏头头说道：“这位大人，我虽然是流放罪人，但我真的会医术，尤其是兽医。您看军营里的这些马，好多都生病了，如果我能把它们治好，对军营来说是件大好事啊！您让我试一下，若我治不好，到时候再处置我也不迟。”
头头皱了皱眉，他端量着苏清晚，沉思到，竟然这小子能当上凌肃的马医，想必是有点本事的，最近军营里不少马匹生病，随军的兽医也没什么好办法，要是这个流放罪人真的能治好马，那确实是大功一件。而且就算他治不好，再处置也不晚。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想通了，他当即说道，“若你真治好这些马，我就饶了你，还留你在军营里当兽医。但如果你敢骗我，我定要你好看！”
苏清晚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谢谢大人，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军吏解开了苏清晚的绳子，把她带到了马厩。马厩里到处都是粪便和干草，气味十分难闻。军马们挤在一起，大部分都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有的还在不停地咳嗽，有的则趴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棕棕也在里面，看到苏清晚来了，立刻兴奋地朝着她跑过来，用头蹭着她手，“嘶嘶”低鸣。
苏清晚摸了摸棕棕的头，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仔细检查那些病马的情况，大部分马都应该是得了风寒，还有一些马是因为外伤感染引起的炎症。
为了能尽快体现自己的价值，苏清晚干脆搬到了马厩旁边的小帐篷里，与军马同吃同睡。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病马清理马厩、喂食、喂药，还会给受伤的马处理伤口。她把自己的食物省下来，和着草药煮成粥，喂给那些虚弱的病马。棕棕也很懂事，总是跟在苏清晚身边，有时候还会帮苏清晚把散落的干草叼到一起。
苏清晚的努力没有白费，几天后，那些生病的军马渐渐有了好转，有的已经能站起来走动了，有的也不再咳嗽了。军营里的士兵们看到苏清晚真的能治好马，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开始称呼她为“苏兽医”。
苏清晚知道仅仅会治马还不够，她得吸取上次的教训，和其他人打好关系，才能避免再次被莫名抓走的处境。
她开始主动和士兵们聊天，听他们讲边疆的故事和军营里的事情。从士兵们的口中，苏清晚得知最近军营粮仓屡次被偷，丢失了大量粮食，而且军队里的马匹也接二连三地受伤生病，损失惨重。凌肃就是那个与敌国勾结，导致粮仓被偷和马匹受伤的叛徒，所以才被夺职关入了大牢。
这天，苏清晚受一个士兵邀请，去给他家的牛羊看病。他为了感谢苏清晚，给她塞了很多奶疙瘩，苏清晚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她打算带回马厩，和棕棕一起分享。
在回军营的路上，苏清晚看到一队士兵押着一辆囚车走过。囚车里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头发散乱，脸上满是灰尘和伤痕，双手和双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苏清晚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凌肃。
曾经高高在上、冷漠高贵的凌肃，如今却变得落魄不已。路边有几个士兵看到囚车，还朝着凌肃扔石头，嘴里骂着“叛徒”。凌肃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清晚心里有一丝不忍，但又有些解气。当初凌肃那么冷漠地害她被鞭打，现在他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天道轮回。她没有停留，加快脚步，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
然而，木秀于林，她在军营里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士兵都来找她给马看病，这引起了李医官的不满。
李医官觉得苏清晚抢了他的饭碗，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诬陷苏清晚是凌肃的同党，故意留在军营里打探消息。
军营里的将领本来就对苏清晚这个流放罪人的身份有所怀疑，听到李医官的话后，立刻下令把苏清晚调离了马厩，派她去扫马粪。
扫马粪是军营里最脏最累的活，每天都要和堆积如山的马粪打交道，身上会沾满了难闻的气味。很多士兵看到苏清晚，都避之不及。但苏清晚并没有抱怨，她知道现在的处境已经比原主的流放生活好很多了，只要能保住性命，再脏再累的活她都能忍受。
她每天默默地扫着马粪，棕棕总是陪伴在她身边。每当苏清晚累了的时候，棕棕就会用头蹭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有了棕棕的陪伴，苏清晚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这天，苏清晚正在扫马粪，突然听到两个士兵在不远处聊天。
“你听说了吗？总医官说那些之前生病的马，要是再过几天还不能完全好转，就要把它们都处死，说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是啊，我昨天去马厩的时候，那些马还是没什么精神，估计是真的没救了。真可惜啊，那些马都是上过战场的好马。”
苏清晚心里一紧，她抬头看向马厩的方向，正好看到棕棕正一瘸一拐地在草地上吃草。虽然它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但依旧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时不时地甩甩尾巴，或者低下头啃一口新鲜的青草。苏清晚的心揪了起来，她不能让棕棕被处死，她必须想办法救那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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