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郝强猛地坐起身,悲愤交加,“我这是战术性示弱!是为了摸清他的路数!”
“哦,”赵小宇从善如流,“那你摸清了吗?是柔道还是空手道?”
郝强:“……是赛飞道,专克我郝强。”
正当郝强思考着要不要去庙里拜拜,转转运时,辩论社长林晓晓的召唤信息如同圣旨般降临。他精神一振,感觉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这一定是社长看不下去,要亲自组织一场正式对决,让他找回场子!
他意气风发地走进活动室,然后,听到了他人生中仅次于“你好弱”的第二个噩梦。
“什么?!组队?!我和他?!林晓晓你没搞错吧?!”
活动室里,林晓晓坐在桌子后面,笑容甜美,语气却不容置疑。她旁边,赛飞依旧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决定。
“没错!”林晓晓双手合十,眼睛闪闪发光,“全国大学生辩论赛的校内选拔赛下周就开始了!我们社需要一支王牌队伍!郝强,你负责开篇立论和自由辩论的奇袭,用你的传播学知识抓住眼球,制造‘流行效应’!赛飞,你负责质询和总结陈词,用你的心理学逻辑巩固防线,进行‘精准打击’!你们俩,一个感性传播,一个理性分析,简直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郝强声音都变了调,“社长你看不出来吗?我和他是水火不容!是八字相克!是……”
“是优势互补。”赛飞突然开口,打断了郝强的控诉。他看向林晓晓,平静地陈述:“从团队配置角度看,这个组合具有理论上的合理性。我同意。”
郝强:“???”
你同意个鬼啊!你刚才不还像个AI一样在旁边装死吗?
“你看!赛飞同学都同意了!”林晓晓一拍桌子,“这事就这么定了!队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强飞’组合!多霸气!”
郝强眼前一黑。强飞?他怎么听怎么像“强摁牛头喝水”!
“我反对!”郝强垂死挣扎。
“反对无效。”林晓晓笑眯眯地,“或者,你想和王硕一组?”
想到王硕那副嘴脸,郝强瞬间噎住。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宁可跟这个冰山脸组队,也不想被王硕在背后疯狂吐槽“好弱”。
“行……行吧!”郝强咬着后槽牙,视死如归地看向赛飞,“合作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赛飞抬眸,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训练期间,一切听我安排!我是传播学专业的,我知道怎么‘包装’我们的团队,怎么‘设置议程’!”郝强试图抢夺主导权。
赛飞沉默了两秒,就在郝强以为他要拒绝时,他却点了点头:“可以。在传播策略上,你负责。”
郝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说服词,全憋回去了。这种感觉,就像铆足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高级记忆海绵上,对方还顺势给你做了个按摩。
第一次团队训练,地点定在图书馆研讨室。
郝强抱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堆资料风风火火地赶到时,赛飞已经在了。他坐在窗边,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认知心理学》,手边还有一个笔记本,上面是郝强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的思维导图。
“咳,”郝强拉开椅子坐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公事公办,“我们先来定一下这次选拔赛的辩题方向策略。我认为,我们应该选择那些社会热议、容易引发情感共鸣的题目,比如‘自媒体时代,我们离真相更近还是更远’……”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传播制胜论”,如何利用情绪框架,如何制造金句,如何用表情和肢体语言增强感染力。
赛飞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一笔。
直到郝强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时,他才抬起眼,问了一句:“你的所有策略,都建立在‘打动听众’的基础上。但如果对方辩友不按你的情感框架走,直接攻击你的逻辑底层,你如何应对?”
郝强一愣:“我……我可以用更强烈的情感压过去!”
“情绪波动过大,会导致论证可信度下降。”赛飞平静地反驳,“根据传播学的‘休眠效应’,随着时间的推移,听众对演讲者情感因素的信赖会减退,而内容逻辑的影响力会上升。”
郝强噎住了。这家伙……居然用传播学的理论来反驳他?!
“那、那你说怎么办?”
“基础。”赛飞言简意赅,“每一个情感论点,都必须有坚实的逻辑和数据作为骨架。我们可以先建立完整的逻辑树,确保核心论点无懈可击,再由你负责为它披上‘传播学’的外衣。”
郝强很想反驳,但他不得不承认,赛飞说得有道理。就像他爸常说的,外交辞令再漂亮,也得建立在国家实力和事实基础上。
接下来的讨论,变成了郝强提出一个花里胡哨的“包装方案”,然后被赛飞用逻辑手术刀解剖得七零八落,再重新整合。
“这里,案例不具代表性。”
“这个数据来源权威性不足。”
“你的类比存在偷换概念。”
郝强从最初的炸毛,到后来的麻木,最后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在提出一个想法后,下意识地看向赛飞,等着他“纠错”。
这感觉……该死的熟悉!就像在家跟他妈辩论一样!只不过他妈是用母爱和绝对的碾压实力让他屈服,而赛飞是用冰冷的逻辑让他闭嘴。
训练结束时,郝强感觉自己像被掏空了。他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
“喂,”他看向正在整理书包的赛飞,忍不住问,“你刚才引用传播学理论……是临时补课的?”
赛飞拉上书包拉链,动作顿了顿,看向他:“《传播心理学》,心理学专业的选修课。我上学期修的。”
郝强:“……哦。”
所以,人家是正规军,他刚才简直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赛飞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郝强一眼。
“你的‘情感传播’理论,虽然不够严谨,”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在吸引初始注意力方面,效率很高。”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研讨室里,郝强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刚才……冰山是在……肯定他?
虽然只是“效率很高”四个字,却让郝强心里那点被反复碾压的憋闷,莫名其妙地消散了一大半。他甚至觉得,和这家伙组队,好像……也许……可能……也没那么糟糕?
晚上,郝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饭桌上,他难得地沉默,脑子里还在回放白天和赛飞“交锋”的细节。
郝国际敏锐地发现了儿子的异常:“强强,今天怎么不‘传播’你的高见了?在学校‘议程设置’失败了?”
郝强扒拉着米饭,闷闷地说:“爸,如果你有一个队友,逻辑强得像AI,每次都能精准戳破你的论点漏洞,你会怎么办?”
律霞眼睛一亮:“哦?就是那个让你变成‘好弱’的同学?”
郝强:“……妈,能不提这个吗?”
奶奶笑眯眯地夹了块排骨给他:“强强,这叫一物降一物。你在家被我们降,在学校总得有人降你嘛。”
郝强欲哭无泪。
郝国际放下筷子,摆出外交官架势:“儿子,记住,最强的传播,不是单向的输出,而是有效的沟通与合作。既然成为队友,就要学会倾听和理解对方的‘频道’。求同存异,方能互利共赢。”
求同存异?
郝强嚼着米饭,若有所思。他和赛飞,一个火热,一个冰冷,一个感性传播,一个理性分析,这差异简直比东西方文化差异还大。
这“异”,真的能“存”吗?存了之后,又该怎么“求同”?
他第一次,对即将到来的辩论赛,产生了一种混合着紧张、挫败和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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