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金陵城落了第一场雪。
孟府水榭四面的竹帘换成了挡风的棉帘，当中摆着炭盆，暖意融融。孟沉夕披着狐裘，正在看一封从北边来的信。
“看什么这么入神？”
戚影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身寒气。他刚下值，官服外披着玄色大氅，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花。
孟沉夕将信递给他：“北疆的战事快了了。”
戚影疏快速浏览信纸，眉头微蹙：“你想去？”
信是孟沉夕的旧友写来的，如今在北疆军中任职，邀他战后一起去关外行商，说有大利可图。
“是有这个想法。”孟沉夕起身，替他拂去肩上的雪，“总不能一辈子做个纨绔子弟。”
戚影疏握住他的手，掌心温热：“北疆苦寒，而且不太平。”
“所以才要去。”孟沉夕笑道，“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我想去看看。”
炭火噼啪作响，暖香在室内弥漫。戚影疏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眸子，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校场上挽弓射箭的少年。
那时的孟沉夕，眼里也有这样的光。
“我陪你去。”戚影疏道。
孟沉夕挑眉：“镇抚司指挥使擅离职守，不怕皇上怪罪？”
“战事结束后，我会辞官。”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在孟沉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你说什么？”
戚影疏将他拉到身边坐下：“这个位置，我坐了太久。是时候换个人了。”
孟沉夕怔怔地看着他。镇抚司指挥使，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权位，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为了我？”他轻声问。
“不全是。”戚影疏摩挲着他的手指，“这些年来，我也累了。”
孟沉夕反握住他的手。他知道戚影疏说的是实话——镇抚司那个位置，看似权势滔天，实则步步惊心。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明枪暗箭。
“你想好了？”他问。
“想好了。”戚影疏看着他，“等从北疆回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开间书院，如何？”
这个设想让孟沉夕眼前一亮：“书院？”
“嗯。你教琴棋书画，我教兵法骑射。”戚影疏的唇角微微上扬，“免得你总说，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孟沉夕忍不住笑了：“戚大人这是要误人子弟？”
“叫问梅。”戚影疏纠正他，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或者......夫君。”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却让孟沉夕耳根一热。
“谁要叫你夫君......”他别开脸，却掩不住唇角的笑意。
戚影疏低笑，将他揽入怀中：“那叫你娘子？”
“戚问梅！”
笑闹声惊动了窗外枝头的积雪，扑簌簌落下。
半晌，孟沉夕靠在戚影疏肩上，轻声道：“其实开书院挺好的。就选在江南，有个小院，种几株梅树......”
“再养只猫。”戚影疏接话。
“你怎么知道我想养猫？”
“你每次看见猫，眼神都不一样。”
孟沉夕心头一暖。原来这些细枝末节，这人都看在眼里。
“还要有个大书房，”他继续畅想，“放满我们喜欢的书。下雨的时候，就坐在窗前听雨品茶......”
“下雪的时候，就围炉煮酒。”戚影疏补充。
“春天去看花，夏天去泛舟......”
他们就这样依偎着，一句一句，描绘着共同的未来。炭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亲密无间。
“戚问梅，”孟沉夕忽然直起身，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
谢谢你的守护，谢谢你的等待，谢谢你的......爱。
戚影疏抚上他的脸颊，目光温柔：“该我谢你。”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光芒，谢谢你的......回应。
窗外，雪渐渐停了。夕阳破云而出，将雪地染成金色。
“看，”孟沉夕指着窗外，“夕光沉影。”
戚影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紧紧相依，再不分彼此。
“嗯，”他轻声道。
“一生一世。”
最是夕光知我意，将君影叠我影陈。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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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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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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