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寒水浸没襦裙,透骨的寒使苏锦婳一个激灵,她刚睁开眼便听见怀中太子心口传来锁链绷断的铮鸣。萧明稷额间魔纹渐渐褪成淡粉色,蜷缩的姿态像极了她在疫区救下的那些孩童。
而崖顶倾泻的月光里,晏寒舟染血的身影正缓缓站直——九枚锁魂钉悬浮在周身,每根钉尾都缠着凰火凝成的金丝。
“将军...居然还活着?”她喃喃自语,看着那人反手一引将七颗星钉按回灵台。钉身入体的刹那,晏寒舟后背陡然浮现金线勾勒的阵图,与密室中那幅《太乙渡厄阵》分毫不差。
晏寒舟踏着西戎蛊虫的尸骸走来,每步都在雪地烙下燃烧的足印:“苏姑娘可知,容氏凰血能烧尽世间业障?”他指尖拂过萧明稷眉心,魔纹遇金光如春雪消融,“但火种燃尽之时...”
苏锦婳右肩胎记在晏寒舟的目光下灼痛难当。她看着自己掌心浮现出的凰羽虚影,忽然明了自己为何能引渡锁魂钉——太傅以毕生修为在她血脉中种下的不是医者仁心,而是弑神者的涅槃火。
“将军...是想用我的命换殿下清明?”她攥紧染血的银针,想起药棚里那上千双殷切的眼睛,“那您呢?那些等着救命的百姓呢?”
晏寒舟咳出半口黑血,碎裂的胸甲下隐约可见跳动的心脏:“十九年前容贵妃产子时,太傅用凰血封印了魔界裂隙。”他拭去萧明稷唇边黑血,“如今要是想救苍生,需借殿下血脉重绘封印,而你是最后的凰火容器。”
地动山摇间,苏锦婳看见自己的一生流转——她三岁时被太傅从乱葬岗抱走的雨夜,十岁时药庐大火中莫名痊愈的灼伤,及笄那日腕间突然浮现的银镯...原来她的一生...太傅引她走的每一步都是为此刻备下的棋。
苏锦婳闭了闭眼“若我应了,将军当如何?”她将太子轻轻放在青石上,银针在指间旋出残影,“九枚锁魂钉已毁二碎七,您这残躯还能再撑多久?”
晏寒舟不语,他望着苏锦婳掌心渐熄的凰火,忽然翻出半枚染血的玉珏:“太傅临终前托我告诉你,容氏灭族那夜...”玉珏裂痕处渗出黑雾,凝成妇人悬梁的画面,“你母亲不是自戕,是为封住你体内凰血才...”
话音戛然而止。西戎祭司的蛊虫巨尸撞碎山壁,毒涎腐蚀着岩壁上显露出皇陵密道的图腾。萧明稷被震荡惊醒,瞳仁金红交错:“顾卿!小心身后!”
晏寒舟旋身欲挥剑,而苏锦婳银针却已没入他后心要穴。凰火顺着金丝烧向锁魂钉,她咬着牙引渡自己半身精血:“太傅曾教过我,济世为医者...”针尾颤动如泣,“当以己身化桥,渡苍生劫难!”
七星钉在凰血淬炼下重铸。晏寒舟周身阵图绽放金光,将蛊潮逼退百丈。他反手扣住苏锦婳腕脉:“苏姑娘,你可知这意味着...”
“意味着我的命从此与将军的锁魂钉同寿。”她凄然一笑,打断晏寒舟的话,望着太子腕间渐淡的魔纹,“待山河重整时,还请将军...咳咳...”
黑血从她唇边涌出。苏锦婳踉跄着栽倒,却被晏寒舟用披风裹住:“撑住!皇陵中那鲛人泪说不定可续你血脉!”
一旁的萧明稷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少年天子撕开锦袍,心口处浮现出金线绣成的阵图——那是太傅借他们用续命蛊绘制的封印阵。晏寒舟瞳孔骤缩,他认出那阵图缺角处的纹路...赫然与苏锦婳的胎记一般无二。
“原来如此...”他苦笑着,”太傅啊太傅,你竟要连自己的死都算作阵眼...”
西戎大巫的骨笛声催命般的响起,晏寒舟将两人护在身后。七星钉逐一离体,在夜空结成北斗阵势。每颗星子亮起,他面上便多一道裂痕,却仍挺直脊背:“快走!你带他先去皇陵重启封印!”
苏锦婳背着昏迷的太子潜入暗道,月下孤身一人的晏寒舟银甲尽碎,露出的皮肤上金纹寸寸崩裂,可那握着剑柄的手依然稳如磐石。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有一位黑袍巫师静静伫立在那,四周虽有蛊虫慢慢聚集,但已然不成气候。
晏寒舟嗤笑“不愧是虫子,可真是难杀”,他丢下剑柄,脚尖将落在一旁的长枪勾起,向万千蛊虫的中央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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