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沈宁晏主动交代喜儿,陪着谢莺时出门去逛逛。
喜儿乖巧的答应,在沈宁晏离开后,询问谢莺时今日出门,是不是就是想找教书先生?
谢莺时兴致冲冲的点头:“夫君已经答应了,但是城里我都不熟,就麻烦喜儿你带路才行。”
喜儿笑道:“少夫人说得哪里话,能帮少夫人做事是奴婢的荣幸。少夫人......在找什么?”
看着谢莺时翻找着衣柜,喜儿有些疑惑。
“我想换身衣服,找一身样式简单点儿的,不要这么繁琐。现在这一身出行太不方便了。”
古代社会对于女子都有很多约束,抛头露面更是大忌。
谢莺时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否也是如此,但是都能出现买人冲喜这样的事件,只怕也开放不到哪里去。若是可以,谢莺时甚至想穿男装出行。
但是这里没有合适她身高的男装,非要穿,就只能穿沈宁晏的。
可是一想到今早谢莺时只是碰了碰他的手,他当时就冷着脸不说话,若是穿了他的衣服,只怕就不是冷着脸这么简单了。
听谢莺时的说辞,喜儿不免抬手掩唇轻笑:“少夫人,出门之后又不需要您走路,穿着一身真正好,怎么会不方便呢?您看是想坐马车还是软轿,奴婢这就去安排。”
稍微有钱的人家,女子出门都是乘坐马车或者轿子。男子除了这两种,还可以自己骑马。
谢莺时倒是想骑马,但一来不会,二来这样的行为,只怕她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受口诛笔伐。
对于喜儿的话,谢莺时果断道:“都不!我想走路去。”
喜儿有些惊讶,但是面色很快恢复。
毕竟是个农家女,平日里做粗活习惯了,自然不会像那些养在深闺的千金一样,走上几里路就喘的不行。所以也不习惯乘坐轿子或马车。
喜儿看着谢莺时的背影这样想着,但是又觉得矛盾。谢莺时手上的痕迹又不是做粗活留下的。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谢莺时拒绝乘马车和软轿,只是想符合农家女的人设罢了。
果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细作,她一定要替公子看看,这个细作在耍什么花招。
“可是这样于理不合......”
喜儿话还没说完,谢莺时自己翻出来一个帷帽,立刻堵住了喜儿的话:“带上这个就没事了吧?”
遮住了面容,问题应该就不大了。
喜儿见此也无话可说,只能闭嘴。伺候着谢莺时重新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带上帷帽,还带了两名小厮,四人一起出门去了。
若是能享受,谢莺时当然不会傻傻的选择吃苦,乘马车或者轿子出行确实节省体力,但是这样就无法看清路上的全貌,那她出门的意义是什么?
谢莺时想把这周围的路都给记下来,以后有什么万一,也不至于哪哪儿都找不着。
这帷帽虽然遮住她的面容,但是不影响她从里面看外面,实在看不清楚的,悄悄把帷帽掀个口子就行了。
且走在大街上,谢莺时才能更近距离的了解这个时代。
街上来往的行人和小贩并非全是男子,也有妇人,甚至有女摊主。想到这里,谢莺时对未来生活的规划多了几分希望。
“我们先去最近的书院看看吧?”
喜儿想了想道:“这里最近的、最好的书院,那就是百川书院。”
“那就去那儿!”
两个小厮大概隔着一米的距离跟在谢莺时的身后,在喜儿的带路下,四人很快来到了百川书院。
书院门口有人值守,见到谢莺时戴着帷帽,身边除了有侍女,身后还有小厮,心中明白眼前这人必定非富即贵,但又疑惑,这大户人家出行,连个马车轿子都坐不起吗?
虽然疑惑,但是两个值守都没有表现出轻视,反而态度极其恭敬。
“请问几位来此,所谓何事啊?”
看不见谢莺时的发饰,值守之人也不好贸然称呼夫人或是姑娘,不过幸好喜儿主动开口了。
“我家少夫人想请一位西席先生,今日特意来此了解。”
有些个别的有钱人家,心疼孩子早出晚归,所以孩子年纪尚幼之时,不会把孩子送到私塾或者书院,而是先请西席先生在自己家里教,等长大些了,再外出求学。
所以有些有名望的书院里面的先生,就会被请去当西席先生。
相对于教一堆学生,当然是教一个更轻松,而且教一个,得到的报酬也不会比书院里的低。
当然,也要祈祷不要遇到那种是非不分的东家。
就是不知道这份好事儿,会落到那位先生的头上呢?
其中一位值守道:“那这位夫人可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百川书院是松安县最好的书院,请先登记一下,然后小的带您去见本书院的山长。”
要登记,谢莺时不可能去写,毕竟她现在是“不识字”,更不会“写字”,所以只能喜儿去写。
而喜儿所言的认得几个字,自然包括沈宅的沈字。
长水街沈宅。
值守看着册子上的几个字,脑袋里在分析着这位少夫人来自松安县哪户沈家?
松安县姓沈的不少,但是稍微叫的上名号的有钱人家,只有八户,住在长水街的有三户。不过哪一户有这么年轻的少夫人,这位少夫人又有几岁的孩子,他们就不清楚了。
不过也奇怪,一般要考察书院,都是家中男人来,很少有女子来。
但今日奇怪的也不是这一点儿,他们总不好去追问人家私事。
登记之后,一位值守带着谢莺时一行人进入书院。
百川书院依着一座小山而建,山下有暗河横穿书院,细听之下,除了听见学子朗朗的读书声,还能听见潺潺流水声。泉水滋养了书院中参天古木,树影摇曳,也添了几分清幽风雅的韵致。
“夫人,这位就是我们百川书院的张山长。”
谢莺时透过帷帽看向张山长,对方约莫六十岁,衣着朴素却十分干净整洁,头发微微花白,下巴留着一抹胡须,整个人都透漏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之气。
值守介绍之后,自觉的退了出去,而谢莺时和张山长一番礼貌问候之后,说明了今日的来意。
“沈少夫人想请西席先生,我院的先生皆是学识渊博者,一定能让沈少夫人满意。不过不知道令郎年岁几何?可有开蒙?今日可有跟随一同前来?”
这个问题问的谢莺时有些尴尬,幸好带着帷帽,才不叫人察觉。
想来也是,正常情况下来书院请先生,谁都会想是给家里的孩子请,哪会给大人请,还是一个女子。
于是谢莺时摇头回答:“没有!”
张山长笑了:“这位夫人,你们要选师父没问题,可这师父也总要看看徒弟才是。”
对于这些夫子而言,单独外出教学赚的确实多,爱财不丢人,毕竟有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但是读书人也是有气节的,不是什么钱都赚。
万一这孩子性子顽劣不堪,或者品行不端,又或者愚不可及......
所以并不是他们说要谁做西席先生就行,这先生也是可以选徒弟的。
“山长误会。”谢莺时道:“我不是给家中小辈请西席先生,而是给一个大人请。”
张山长就不解了:“那具体是......”
“是给我自己请,我想读书认字。”
谢莺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张山长的怒气,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女子读书识字简直是有悖纲常。
之前的值守都以为谢莺时是给自己的孩子请,若是知道是自己学习,说不定根本不会让她进来,还会觉得谢莺时来到这里,简直是对圣人学子的羞辱。
但是破天荒的,张山长并没有生气,反倒笑的和蔼:“原来是夫人你啊,不知夫人年岁几何?可曾开蒙?”
这下子换谢莺时愣住,张山长居然不觉得女子读书天方夜谭,甚至还询问谢莺时的具体情况,这让谢莺时对这个世界再次改观。
或许她穿越的这个古代世界,和想象中不一样呢?
“您......不觉得女子读书的无稽之谈么?”
谢莺时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别说张山长,喜儿都觉得奇怪。
这究竟是想找夫子还是不想?
张山长诧异:“老夫的女儿四岁开蒙,这十三年也一直在书院读书,如今更能担任初入书院学子的夫子,老夫的妻子更是书院的监院,学识不输老夫,为何说女子读书是无稽之谈?”
听到张山长的话,谢莺时心中更加惊喜了,帷帽之下,是她喜悦的笑容。
太好了,她穿越的世界,并非那么封建古板。
“因为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我以为......”
“哈哈哈——”
张山长大笑,抬手摸了摸胡子道:“看来沈少夫人确实应该读书,这女子无才便是德,是说女子能明辨是非,是一种难得的美德。可不是说女子什么才能都没有是一种美德。不会明辨是非,那与泼妇无异,那可是会导致家宅不宁啊。”
张山长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出自真心,而不是为了金钱,所以不管学生是什么样的都收。
能遇上这样的山长,谢莺时觉得,是她之幸。
谢莺时大致回忆了一下成亲时庚帖上的时日,便说道:“学生谢莺时,年十六,未曾开蒙。还请山长推荐一位合适的夫子。”
或许——张山长的女儿就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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