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笑了，不再追问着逗她，改说正事，“你还记得阿齐吗？就上次我们一起聚会的那个。”
那次玩到一半被吴兰叫了过去，此后阿齐便一直追着八卦她和闻然的事，林笙不胜其烦，干脆攒了局，带闻然赴宴，加上赵桐一起四个人。
那是她第一次带闻然和好友见面，不过只有赵桐知道她们的真实关系。
闻然有印象，“记得，她唱歌很好听。”
“她马上就要移民出国了，过几天有个聚会，她点名想让你一起来。”
“好。”
“那到时候我联系你。”一切顺利，林笙往嘴里丢了一颗糖，笑着走进电梯，“拜拜，先走一步。”
电梯门合上，闻然看着自己的左手，微微出神。
“伤口怎么样？”
病房里，梁如锦的声音传到耳边，闻然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顺着她的视线，手背上的一抹粉红映入眼帘。
粉色，林笙似乎很喜欢。
“不碍事。”闻然绕开这个话题，和她说了换病房的事，“我的…一个朋友帮的忙，原先那一层早上会很吵，你的病需要静养。”
其实单纯从利益方面考虑，和林笙的合约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但她终究不是商人，没有沾染上利益至上的习性。
但为什么会是我？这也是闻然一开始就没问出的问题。
“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难得这时候有人愿意帮你。”
闻然的朋友不多，提起过在国外认识的医生朋友，家里在海城三代行医，梁如锦能想到的只有她。
“呃，嗯。”闻然没法解释，按她的话接下去，“是很难得。”
阿齐组织的聚会定在了两天后的晚上，恰巧这天，闻然在大三的最后一场期末考试结束。
“闻然姐，你也在这边考试吗？”
刚走出教学楼的闻然循着声音见到了人，“对。”
教学楼门口人来人往，不适合聊天，她们边说边往情人坡去。
“多亏你指点，我妈难得夸我一次。不过我想，以闻然姐的能力，能做到更好。”
闻然淡声道：“你想说的应当不是这些。”
周盈呼了口气，“其实之前我想来找你，家里派人盯着，不让我私自外出。唯一一次找机会偷溜出门，你们家的别墅早已变卖，我联系不到你，也不知道你去了哪。”
巧的是，闻然丢过一次手机，那段时间发来的消息都没能留下。
这些周盈本不打算说的，只是…她暗自观察闻然的神色，试探性问：“前两天，我听人说你…有女朋友了？”
酒局上朋友提到时，周盈是不信的，她印象中的闻然气质冷淡，如同皑皑雪山一般高不可攀，没有人能够靠近，也想象不出谁能靠近。
边听她的话，闻然边望着眼前的景色，目光悠远，海城傍晚的阳光不再热烈，微风带着花鸟的絮语，绿意盎然。
离林笙兴高采烈说“夏天快到了”的时候，好像都没过多久。
闻然的答案呼之欲出，但一想到林笙这个名字，周盈的内心被不甘填满，语气渐激动，拉住眼前人的手腕，“是不是她逼你了？闻然姐，其实”
——她能帮你的，我也可以。
最后这句话没说完，闻然打断了她，“是我自愿。”
“自…自愿啊。”她失了气势，眼里的光忽地淡了下去，肉眼可见颓下来，喃喃自语着，语气失落，“为什么偏偏是她，又是她。”
偏偏是林笙。
她们交谈时，不曾注意另一边有人走来。
“我的画技烂透了！你的色彩和光影甩我十条街。刚刚答应要送给我，不能反悔啊。”
陈橙爽朗的笑散在空气中，她边往前，两人宽的鹅卵石路，四个人迎面遇见。
林笙扫一眼闻然，淡笑着和她擦肩而过，“我上次画过一张更满意的，在家里，等会我带你去拿。”
“好呀。”陈橙状似无意地瞥一眼闻然，手从林笙背后绕过去，替她拍了拍肩上的叶子，像是要搂住她，软声撒娇：“不过笙姐姐，我可不可以贪心点，两张都要？”
闻然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在陈橙伸出手时，眸色逐渐暗沉下去，垂落的手紧攥着指尖。
两边各占着半边路，闻然和林笙擦肩而过。
身旁的周盈冷哼出声，鄙夷道：“她玩得一向开，闻然姐，她真的不值得你喜欢。”
不久前还无波无澜的眼睛变得幽深不见底，闻然堵了她接下来的话：“这是我的私事。”
周盈被她盯着，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闭上了嘴。
林笙板着张脸，听到这几个字，暗自笑了，心情变得舒畅，等闻然叫她名字时，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陈橙是和林笙一起回的头，她看看没打算搭理人的林笙，又看看闻然，不屑道：“你干嘛？”
闻然只顾看林笙，“她是我的女朋友。”
陈橙惊了下巴，“你说闻然是你女朋友，真不是开玩笑啊？”
机场那天见到闻然，她问林笙她们怎么在一起，得到的回答就是“她是我女朋友”，陈橙只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闻然微微笑，用征求意见般的语调问：“对此你有什么不满意？”
“你上次打我和笙姐半点不留情！”
“你哥邀请我去，交代我至少淘汰红队三个人。”她丝毫不掩饰语气中戏谑，“碰巧遇上不防备的你们，又碰巧你主动扔下了发射器，送上门来。”
“你你你…有本事和笙姐堂堂正正来一场！”
莫名被cue的林笙打断了她赌气的话，“不是，你放狠话别拉上我啊。”
知道她们关系后，在陈橙看来她就是在偏帮闻然，霎时间眼泪蓄满眼眶，“你们是不是早在一起了？”
闻然看一眼林笙，见她没否认的意思，骄矜地轻点头，“是。”
“见色忘友！”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啊？”林笙无辜躺枪，想笑又觉得冒犯陈橙真情实感的哭腔，只好拉着她走，边安慰道：“你下次别招惹她了，她怼人比我还不留情。”
闻然补刀：“她没说错。”
林笙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了，暼见在后边等她的周盈，脸色又沉了下去，“对了，如果今晚你没时间的话，可以不去。”
她们的协议里，双方可以各谈各的，不放到明面上就行，换作任何一个人，林笙都能真心问个好打声招呼，但她没想到，会是周盈，她最不能接受的一个人。
但知道是周盈，林笙也阻止不了什么，至多划清和闻然的界限。
“有空，我会赴约。”
“如果来，记得别带上不相干的人。”
扔下这句话，她和陈橙顺着小道走出情人坡。陈橙抹去眼泪，坐上副驾驶给陈坚发一通消息轰炸，发泄完才问：“你是不是讨厌她身边那个人？”
“这么明显？”林笙降下两边的车窗，晚风倒灌，带着夏日热意，她系好安全带，“不过讨厌一个人还藏起来的话，活着也太累了。”
林笙吐了口气，启动车，“走，姐带你兜兜风。”
“那按照假如你喜欢一个人，会藏起来吗？”
陈橙边系安全带边问，问完才发觉多此一举了，她们在她面前打情骂俏的时候，可半点没藏着掖着。
车缓缓起步，林笙盯着前方，想了几秒，“不知道。”
“啊？不知道？”
林笙没再解释，如果是赵桐，就会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因为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知道。
不带什么犹豫，那幅原来准备送给闻然的画如约送到了陈橙手上，林笙送陈橙去meet you酒吧，到了目的地，她没熄火，“你先进去，我晚点过来。”
陈橙欣然挥手，“笙姐待会见。”
如果闻然真的是林笙的女朋友，见到她和周盈有说有笑，她反而不会去接，但她们是合约关系，不该掺杂个人情感。
公事公办发了消息，林笙顺利接到闻然，期间闻然几次想开口，却在林笙无所谓的表情里沉默了。
一路只听见车载音乐和风声，就这样一直到了酒吧。
林笙先下车，闻然说：“我没有过感情纠纷。”
没有，没有过，一字之差，透露的信息却有很大不同。
林笙替她关上车门，“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涉吗？”
闻然跟着下了车。
阿齐正站在大门口，远远见到林笙，挥手喊道：“到点了，这回你迟到了足足一分钟！”
“走个过场就行，你可以先上楼休息或者回去。”林笙低声和闻然嘱咐完，冲阿齐扬声说：“你这大声喊的，我还以为我迟到一小时呢，怎么，还不让接女朋友啊？”
“让让让。”阿齐挑眉，把她们迎进门，“秀恩爱秀我脸上来了，赶紧的，就等你们俩了。”
林笙带着闻然进门，扫一圈找到赵桐，不出意外她身边空出了两个座位，她们在她身边坐下，赵桐点头和闻然打招呼，边给林笙递了杯她常喝的酒。
台上阿齐正拿着话筒，慷慨激昂，“来的都是朋友，马上就出国了，今天攒个局和大家聚聚。别的不多说，今晚楼上酒店准备了房间，外边包了场，大家敞开来玩……”
赵桐听到这，低声问：“阿齐移民去哪国来着？”
林笙小心看她一眼，“F国。”
她沉默了，闷头把整杯酒喝完，顺带端过林笙的酒一起喝了，“那儿是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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